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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的只把他當弟弟看待嗎?!”吳扎庫氏的聲音驟然抬高,話語中帶著幾分撕裂的悽厲,兩道淚痕也迅速現在頰上。
“爺”弘晝心神巨震,只回了一個字就再也喊不出來,只是在口中低聲喃喃,“爺不把他當弟弟,還能當什麼?”
不當弟弟,還能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終於捅破了,哦嗷嗷啊!
第65章
“到這個時候了,爺還要自欺欺人嗎,”吳扎庫氏一行哭,一行訴,“親弟弟,呵呵,我竟不知道,什麼樣的親弟弟,快二十歲了,他的哥哥還會偷偷地親他,”
弘晝渾身一震,聲音嘶啞,“你,看見了,”
吳扎庫氏胸腔中發出幾聲痛苦地悶響,十分艱難地點頭,“是啊,我看見了!我只是想不通,什麼樣的情分,會讓您到了睡覺了還放不下心!哪知道,哪知道!”她用力地按著自己的胸口,拼命的搖頭,“我寧肯沒有跟過去!”
弘晝張了張嘴,用一種連自己都幾乎無法說服自己的語氣道,“只是,意外罷了。”
“意外?”今日的吳扎庫氏就如同被狠狠壓抑了一輩子的苦主,仿佛下一刻就要發瘋,再也被辦法停下來,“這話說出來,您自己信嗎?意外?什麼樣的意外會讓您去親自己的弟弟!”
她踉蹌幾步,任憑淚水洶湧,語氣哽咽,“你知道麼?其實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呵呵,不對勁,”她轉頭盯著弘晝,神情幽怨,“爺,你自己算算,這麼長時間一來,咱們夫妻倆坐在一起說話的日子,多久沒有過了?啊?”
弘晝張張嘴,垂下頭,看不清表情,“我只是,忙。”
“忙?”想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吳扎庫氏拼命大笑幾聲,帶著眼淚,“可是,爺,你再忙,卻也有足夠的時間讓人打聽他果親王!問他今日做了什麼,昨兒吃了什麼,甚至連睡得好不好都要過問!”
“聽到他開心了,你這一天也都會嘴角含笑;聽說他不高興了,你便也會擔心的吃不下睡不好!外面有誰對他不敬了,你甚至會比他本人都著急!”
“爺!你知不知道,”吳扎庫氏淚如雨下,再也支撐不住,倒退幾步,跌坐到床上,失聲道,“你知不知道,好幾次,半夜你喊得是誰的名字!不是我,更不是什麼溫柔鄉里的美人,而是弘曕!愛新覺羅弘曕!”
“弟弟,呵呵,弟弟?!心心念念到甚至連睡夢中也無法拋開一分半刻的弟弟?”
弘晝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不住的搖頭。
吳扎庫氏已經近乎崩潰,捂著臉哭倒在床上,說不出的絕望。
不可能,不可能!
弘晝幾乎站立不穩,頭頂仿佛有誰狠狠地拿大錘砸過一樣,思緒一片混亂,無法思考。
不可能!
我明明就只把六兒當弟弟的!
不可能!
“爺,爺!”小順子過來送朝珠,卻被面如死灰的弘晝一把推開,踉蹌幾步跌到地上,只能望著舍轎換馬的主子絕塵而去。
“爺!”小順子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緊追幾步跑出門去,舉著手裡的朝珠大喊,“爺,朝珠!”然而哪裡還能喊得停。
冰冷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一樣鋒利,一下下的割在臉上,沒一會兒人就凍得麻木了,可是弘晝心裡卻像是油煎火烹一樣滾燙,不住的沸騰翻滾,根本靜不下來。
剛剛吳扎庫氏的一字字一句句,都無比清晰的在他腦海中不斷迴響著,讓他的腦袋幾乎要炸開!
你真的只把他當弟弟嗎?
你知不知道,
好幾次,半夜你喊得是誰的名字?!
是誰的名字?
誰的名字?
弘曕,愛新覺羅弘晝!
“呀~!”
沉浸在思緒中的弘晝根本就不看路,等到驟然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猛然發現,前方不遠處竟然站著一個已然被嚇傻了的小孩兒,只要再眨一次眼的工夫,那小小的身體就會被踩在馬蹄之下。
弘晝所騎的乃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寶駒,個頭甚至比一般的良駒都要高大上一圈,被它踩了,焉能有活命的道理?
“寶兒!”孩子的娘還是個年輕的小媳婦,這會兒剛從小胡同裡面拐出來找孩子,一抬頭,看了這樣的情景頓時就嚇得魂飛魄散,拼了命的往這邊跑,卻哪裡能來得及。
被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略震回心神的弘晝憑藉多年的馬上經驗,兩腿用力夾緊馬腹,雙手立刻死死地揪住韁繩,身體後仰,大力往斜後方拉去,口中大喝,“吁~!”高頭大馬頓時嘶鳴著人立而起,長長的馬鬃在風中瘋狂搖擺,兩隻巨大的前蹄不住的在半空中撲騰,險而又險的停下來。
馬蹄堪堪擦著被嚇呆的小孩兒的衣角落地,重重的濺起來一團又一團未乾的雪水,暈染出些灰色的痕跡。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又結束,快到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而反觀弘晝就沒這樣幸運了,本就在走神的他喝住馬也是本能多過理智,駿馬幾乎人立而起,一下子就把他給從背上掀下來,狠狠地摔在因為寒冷而格外堅硬的路上。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時候,弘晝的一隻腳甚至還未來得及從馬鐙裡面脫出來,只聽得隱隱的咔吧一聲悶響,一陣鑽心的鈍痛立刻從他的腳踝鑽到了腦仁兒處,冷汗噌的布滿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