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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爺!”小李子滿臉的著急上火,“您可來了,您快勸勸我們爺吧,這,這小的實在是沒辦法了。”
“又鬧出什麼來了!”弘晝一把撥開小李子,一個箭步躥過去,一眼就看見床邊一個人影正歪歪斜斜的自己掙扎著穿衣服,頓時火冒三丈,也顧不上心裡因為昨晚的事兒鬧出來的那點彆扭,上前喝道,“弘曕,你給我老實點兒!”
背對著這邊的弘曕身體一僵,努力挺直了脊背轉過身來,艱難的笑笑,“對不住了,都怪那些奴才不經事,這麼點兒的小事兒就鬧騰的人盡皆知,反倒顯得我輕狂。”
“你給我住嘴吧!”弘晝上去,直接往他燒的赤紅的臉上一按,覺察到指尖那燙手的熱度後更是橫眉倒豎,“都他媽的燙成什麼樣兒了,你是打算留著自己烤紅薯是吧?”
弘曕正渾身發軟提不起一點力氣,能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已屬不易,這會兒被弘晝這麼下狠手的一推,直接就哐啷一聲摔回床里,眼冒金星的大口喘氣,再也積攢不起爬起來的力量。
“能耐啊,你的能耐呢?”弘晝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剛想去扶,手伸出去一點卻又像是被火燒一樣嗖的縮回來,強力按耐住心中的躁動,來到窗前嗖嗖的轉圈子,背著手怒氣衝天的對著弘曕抬高了聲音吆喝,“你果親王不是厲害嗎啊?這會兒快爬起來飛出去啊,啊?飛啊!”
跟在弘晝屁股後面重又進來的小李子此刻更是進退兩難,一面心疼主子,一面卻又礙於和親王的威名而不敢頂風而上,既希望和親王能把自家爺勸下來,又巴望著這位主子爺的手段能稍稍和緩些。可畢竟身份有別,他也只能就這麼眼巴巴的杵在一邊干著急,一雙手是伸了又縮縮了又伸,想去扶還不敢。
弘曕頭昏眼花,眼前看東西都開始有重影了,腦仁兒一陣陣的疼的火燒火燎,就跟有人拿鉗子股足了勁兒往上面狠砸似的,只聽得耳邊嗡嗡作響,知道弘晝在很大聲的說話,但是根本就聽不清內容。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勉力抬起腦袋,氣喘吁吁的苦笑下,“五,五哥,我,爬不”
就見弘曕一句話沒說完的,整個人就一頭栽了下去,剛剛好容易抬起來的大半截身體也軟趴趴的耷拉在床邊,跟死了一樣,登時就把弘晝連帶小李子小順子等人嚇得魂飛魄散。
“六兒!”
“王爺,哎呦王爺哎!”
“太醫來了!”
一陣兵荒馬亂,弘晝第一個回神,一胳膊把幾個越發因為人多而顯得手雜不經事的奴才揮開,先把弘曕小心翼翼的弄回床上躺好,又給把外面的大衣裳和靴子脫了,末了還不忘好好的蓋了被子,這才讓太醫過來把脈。
老太醫閉著眼睛,一手捏著弘曕的手腕,一手順著自己的山羊鬍子,老半天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來,又是哀聲又是嘆氣的,看著弘曕直搖頭。
那悲憫肅穆的架勢,簡直像是下一刻就要回頭對這幾個人說什麼“節哀,老夫已然盡力了”之類,登時就把小李子嚇得幾乎要掉眼淚,一雙嘴唇抖啊抖,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弘晝一顆心都懸到嗓子眼兒去了,大冷天出了一身白毛汗,一把扯過眼看還要繼續賣關子的老太醫,努力壓低了聲音道:“你什麼意思,果親王到底是怎麼了,你倒是快給本王一個準話兒!再不說這輩子就也別開口了!”
也不知這太醫是天生臨危不亂的慢性子還是見多了腥風血雨膽兒特肥,反正就是一點也不受弘晝凶神惡煞形象的影響,慢悠悠的扒開鉗著自己胳膊的手,先是順了順衣服上的摺子,然後才不緊不慢的嚴肅道,“果親王也太不注意了點兒,和親王爺,老夫且問你,果親王昨日是否入了冷水?”
弘晝點頭,心覺這老頭兒果然有些門道,鉗著的手勁兒小了不少。
“是否又站在冷風裡吹了不短時候?”
弘晝又點頭,雙手收回來在腰側放好,神情越發的尊敬。
“是否未能及時把濕衣裳換下來?”
弘晝再點頭,眼睛開始放光,幾乎就要撲過去喊神醫。
“是否又未及時喝驅寒湯?”
弘晝的腦袋幾乎要埋進地底下,是我的不是!昨兒竟混忘了!我可真是該死!
似乎看穿了弘晝的想法,老太醫又反過來安慰他,“和親王爺不必自責,您二位兄弟情深,我大清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其實這些都只是引子,關鍵還在果親王自身。”
“怎麼說?”弘晝一怔,一張臉幾乎要貼到老太醫的菊花麵皮上去,急切的追問,“什麼意思?”
太醫看看裡面,拉著他出來,先寫了個治風寒高熱的方子,交給一邊的小李子幾個去跟著抓了藥趕緊煎上,又道,“適才老夫給果親王把了脈,問題卻是不小,”見弘晝又是一臉急色,忙道,“簡而言之,憂思過度,是心病。”
“憂思過度?”弘晝徹底呆住了,半晌,往屋裡某個方向看一眼,喃喃道,“他果然有心事?”
“不錯,”太醫點頭,又捋了捋鬍子,補充句,“看情形,時日不短,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果親王的心病,少說也得有七八年。”說罷又嘆口氣,聲音壓低,搖頭晃腦的感慨,“年紀輕輕的,數人之下萬人之上,何苦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