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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瑚兒也別哭了,眼睛哭腫了就不俊了,要替娘親看好弟弟……」
賈赦不敢相信妻子還是離開了人世,整個人頹廢地坐在屋前的石階上一動不動地發著呆。司徒琛收到信後換了一身暗色的衣裳到榮國府。不管地上冰涼,一撩袍子坐在賈赦身邊將賈赦擁入懷中。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賈赦眨眨眼睛,見來的人是司徒琛,憋了許久的淚水奔潰而出。司徒琛見賈赦哭得鼻涕都出來了,掏出帕子為賈赦擦了擦。
「人死不能復生,日子還得向前看,以後的路還有我呢……」
第50章
司徒琛很能理解賈赦的難過。這時候說什麼安慰的話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還是說一說自己當年的事情,襯托得賈赦沒他慘,或許賈赦心裡能好過一點。
「當年王妃拼盡全力生下徹兒,還沒來得及抱一抱徹兒就撒手人寰。那時候徹兒才這麼大, 我擔心徹兒會遭人毒手, 抱著徹兒幾天沒有合眼。我還記得老六那時候的話說得有多酸, 老三有多看不起我……」
當時順妃還是順嬪, 冒著被甄貴妃懲處的風險出宮,用一句話點醒了兒子。
王妃已逝,若是司徒琛還不愛惜身體, 想讓可憐的司徒徹背上克母再背上克父的黑鍋麼?
比慘大會最終是司徒琛贏了。賈赦聽了以後將頭埋在司徒琛懷裡埋得更深了一些, 王爺也是個可憐人啊……
夫人雖然病逝了, 但好歹看到賈璉身子恢復正常, 賈璉也不會被扣上生而克母的黑鍋。二房雖然一直不老實, 但始終沒有蹦達到大房的頭上。
司徒琛拍了拍賈赦的後背隨後拉著賈赦站起來回屋坐著。賈赦不覺得涼, 他可受不住。
賈瑚身邊有司徒徹安慰著, 父子倆的套路如出一轍, 都是互相比慘。司徒徹將他有克母名聲這個招牌一亮,就變成賈瑚反過來安慰司徒徹了。
「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護得住自己想要保護得東西。璉二弟還這么小,咱們也還沒長大, 可得安慰住賈叔叔讓他振作起來。」
理雖然是這麼個理, 但賈瑚還是頭一次聽到他父親哭得這般傷心, 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其實司徒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 但外面有他父王呢, 應該不用擔心。聽到屋外的動靜越來越小,司徒徹覺得他父王和賈叔叔差不多該進屋了。
賈赦進屋烤了會兒火,又抱了抱還在熟睡的賈璉,覺得他是該振作起來,要繼續撐起這個家。
因為賈瑚本身還是個孩子,只能由賈赦主持張氏的喪事。張成濟得知消息後許久沒從書房出來,第二天也病了。太醫看過以後沒有開藥,只說心病還需心藥醫,有空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京城天冷哪有可以閒逛的地方,別心病沒治好又凍出了病。張嘉宏思來想去先讓長子以及王仁帶著他們師父和祖父南下到金陵轉轉。江南氣候溫暖,可供欣賞得景色也多。
只能用時間一點點化解心中得悲傷了。
王子騰得知自己兒子要和他師父南下,反覆叮囑王仁一定要對待師父比對待親爹還要親。王仁心中默默說著他本來就覺得他和師父更親,若是比過師父的親孫就不太好了。
這個分寸有點難把握。
賈赦按照張氏的遺願將喪事辦得很低調,最終將張氏埋在京郊那片桃林之下。回府後緊閉府邸大門,專心在家陪著兩個孩子。
賈瑚讀書的同時賈赦也拿著書本一點點啃著裡面的內容,爺倆遇到問題了就一起寫在信里派人交給司徒琛。讀書總好過將時間都用在悲傷上,司徒琛對賈赦的每一封信都認認真真回復。
等了一段時間,賈母見賈赦沒發生什麼狂鬆了口氣,也就將被關在佛堂里幾個月的王夫人放了出來。王夫人得知張氏竟然真的死了,高興得就差在榮國府門口放鞭炮了。
「你若是再這般張狂,就在佛堂里過年吧。」賈母語氣十分不善,王夫人自知理虧趕忙低頭認錯。
王夫人被賈母關在佛堂里這麼久,一來是怕賈赦又將張氏生病的事情扣在二房身上。二來也是聽賈政說王子騰在京營里對他的一舉一動根本不拿他當親戚,賈母便將氣撒在了王夫人身上。
賈母擺擺手,示意王夫人坐下說話。王夫人也不知道婆婆這是要和自己說的是好事還是壞事,心中有些忐忑,身子前傾只搭了凳子的邊兒。
「再過些時日敏兒就要隨著林如海進京述職了,我想他們夫婦定然不會將子瑜那孩子單獨留在江南。」賈母暗示得已經很明顯了,然而王夫人還是沒聽懂。
隔壁張氏都去見閻王爺了,這回林如海肯定是不能再像上回那樣帶著賈敏住到隔壁了。林如海才高八斗探花出身還是賈珠的姑父,不琢磨著給賈珠換個師父?林子瑜和元春同年出生,就不考慮考慮先訂個娃娃親?
王夫人這下聽懂了。但王夫人這時候來起聰明勁兒了,也沒說同不同意,只是說看老爺和賈珠什麼意見。至於元春和林子瑜的事情,王夫人覺得可能是因為天冷把老太太的腦子凍出病了。
不說好了元春是有大造話的麼?嫁到林家算什麼大造化……
賈政一直養著腿傷,哪怕二皇子同意他去太僕寺他也沒去。一是想在家偷懶,二是怕到了太僕寺接著被他哥欺負。呆在家裡賈政什麼事兒都全聽母親吩咐,一點自己的主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