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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兒姑姑派人送過去的料子,還沒過來謝過姑姑。今兒我們那邊不忙,便過來看看姑姑。我們四姑姑還小,現在也不會說話,不過侄兒媳婦已經讓人用姑姑送來的料子給我們姑姑做了兩身小褂子。”
不過一段話,左一個姑姑,右一個我們姑姑,聽得元姐兒不禁發笑。
“不值什麼,洽巧那顏色你們現在能用罷了。四丫頭可好?可有哭鬧?”
秦可卿點頭又向元姐兒謝過,這才說起惜春。
惜春在她那裡也養了許久,因著吃喝使喚都有奶娘。不需要親自侍候小娃娃的秦可卿倒是沒有磨滅她對惜春的疼惜之情。
說了幾句惜春還好,只時不時的會左右轉頭似是在尋找著什麼。
元姐兒聽了微微有些嘆氣,“敬大伯常年住在道觀,敬伯母又去了。珍大哥哥上了年紀又是個爺們,四丫頭那么小,能指望的就只有你和珍大嫂子了。”
“姑姑放心,這是侄兒媳婦應盡的事,再不敢怠慢。”
“這世上哪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事,世人都說媳婦的本份就是孝順公婆,侍候丈夫,養育兒女。要我說,那就是最沒道理的話。”親自倒了杯茶給秦可卿,元姐兒又繼續說道,“媳婦嫁進婆家前,既沒吃他家一粒米,也沒喝他家一滴水,憑的什麼要孝順公婆?”
呃?
秦可卿:......
這話真應該對一個嫁進你們家的媳婦說嗎?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媳婦為了什麼?不過是將心比心,不過是給孩子一個榜樣罷了。要我說,你能善待四丫頭,我很領你的情。我雖不管事,這兩年也沒住在府里。可這兩年府上越發不如從前了我卻是知道的。四丫頭將來長大了,她的嫁妝你很不必擔心,自有我這個長姐呢。”
“姑姑說的哪裡話,何至於此呢。”
“會不會如此有什麼打緊的,我這些妹妹里,最疼的便是四丫頭。雖然她最小,也沒見過幾回面,只她卻是這些妹妹里最可人疼的。我多為她打算一二,也不過是盡我的一份心罷了。我也沒有什麼,給她出份嫁妝卻還能出得起。”
現在的紅樓,賈家的四個姑娘,也就只有惜春是半個孤兒了。
探春養在趙姨娘身邊,賈政還是個寵妾的。探春的日子雖不及迎春卻絕對不缺父母疼愛。
迎春就更不用提了,綠柳是大房的實際管家人,她的心肝肉過得不比元姐兒當初差分毫。
迎春又記在邢夫人名下,日常有著綠柳的刻意為之,邢夫人對迎春也比王夫人對探春強了百倍去。
至於賈赦...他要是表現出丁點對迎春不上心的樣子,綠柳都敢手刃親夫......
這麼一來,小小年紀尚不記事的惜春一對比就成了小可憐。
元姐兒本身也挺可憐原著中的惜春,因此倒是希望她能過得好了。
她希望通過她的身份和認可,讓秦可卿清楚的知道惜春並不是真的孤立無援。
再一個,她敢這麼說,也是因為她真的不差錢。
元姐兒話里話外的意思,秦可卿立時便聽明白了。笑晏晏的跟元姐兒保證必不會怠慢惜春後,倆人轉了個話題。
“史家老候爺越發的不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冬去。”說起惜春,秦可卿又想到了史湘雲。於是說話間便提起了這位榮國府的外家。
史家老候爺是賈母的兄弟,賈政賈赦的親娘舅。若是他沒了,賈政賈赦也是要守孝的。
就跟當初賈珠和元姐兒替王熙鳳的老子娘守孝一個樣。
元姐兒聽到秦可卿提起自己這位舅爺,自是明白秦可卿擔心的是什麼。
沒了一個惜春娘,直接讓賈珠的親事又延後了。若是再這個冬天再沒了個史候爺,賈璉和她的親事都得被耽誤下來。
元姐兒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什麼都沒有說。
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賈母年紀已經不小了,她的同胞兄弟年紀自是也不少了。人一上了年紀,生老病死就是常態了。
尤其一冷一熱的時候,最容易沒個人。
這個話題也是個沒辦法繼續的話題,虛虛的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元姐兒二人又說起了旁的。
女人在一起說的也不過是那麼幾件事。先是秦可卿說起今年在孝里,不過按著府中的慣例年底主子丫頭都是要打首飾的,府里的丫頭雖然沒說,可心裡到底盼著呢。她想著今年也不好賞金的,不如就全打了銀飾。
元姐兒聽了,也覺得這主意好。轉頭看了一眼樓葉,樓葉知意的出去打聽榮國府這邊是怎麼安排的了。
一兩金十兩銀,打套銀首飾又好看實用,還不貴。榮寧兩府的日子就是過得太奢侈了,這才導致敗得那麼快。
“我最近正在琢磨件事,正巧你今兒來了,我說了,你也給我參詳一二。”
秦可卿聽了便笑了,“姑姑這般人品,哪裡還需要我們參詳。姑姑想的事,必是好的。”
聽到秦可卿奉承的話,元姐兒也沒當真。做了主子後,你就知道下人的下線都可以低到地平線上去了。
變著花樣的誇人,還都誇得不帶重樣的。那種時候,誰信誰傻逼。
不過是聽個樂呵罷了。
“咱們賈家有家學,現在二老爺也管了起來。聽說最近正做了旬考,好多賈家子弟都比以往更用心讀書了。我想著咱們族裡的姑娘也不少,是不是也應該弄個賈家女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