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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太爺一臉擔憂,“你不曉得,阿靖現下可是六親不認的。”
“我說你是不是傻啊,阿騰去多久了,能不曉得阿靖的規矩?再說,阿騰一向穩重,又不是那惹是生非的。你就是出去打聽事,也打聽個明白再回來,這回殺的,都是些目無軍紀的。咱阿騰剛得了官兒,能是那樣不懂事的小子?”二老太太道,“你瞧瞧阿靖,阿念阿騰跟著他的,哪一個是沒出息的?你還擔心個甚?你有這擔心,該多去大侄子那裡走動一二,為阿靖說說好話。他在外頭也難,咱們在帝都,就得多為他使勁。”
二老太爺一向沒什麼主意,聽老妻一說,也覺有理,道,“這也是啊。說來軍中掙功當真是快,咱阿騰,好不好的就正六品了。”
“可不是麼,全賴阿靖肯提攜指點他。”二老太太道,“不然,這要是跟著別人,縱阿騰有這樣的本事,也得有這樣的機會呢。”
二老太爺道,“那我就多去國公府走走。”
其實,二老太爺去與不去的,都無甚關係。
林翊對外的態度一直是,林靖與林家無關。至於對內的態度,反正也不會受二老太爺的影響。
林翊與舒靜韻也時常研究眼下戰事,林翊道,“這次先補關外軍的兵力,看來,沿長江往北去兩淮打仗的就是關外軍了。”
“是啊。”舒靜韻道,“盧青總還是有些私心的。只是叫我說,這當真沒必要。關外軍真正開始操練也沒幾年,雖較帝都軍強些。可盧青越是有意保存帝都軍的戰力,反是帝都軍越發歷練不出來。”
林翊道,“不獨在於此。盧青是老將了,雖有私心,卻也不會這等小器。他怕是帝都軍損耗過大,朝廷這裡也不好交待。”
“這就苦了關外軍。”
“沒什麼苦不苦的,只要這場仗打下來,關外軍還在的話,必為朝廷僅次於牧州軍的第二強軍。”
“只是,這場仗可不好打。”
“好打也輪不到他們關外軍。”
林翊當然很關注南下戰事,他心裡未嘗沒有對幼弟的關心。只是,林翊亦是領過兵的,對於林靖的將來,早在逐林靖出族時林翊就想好了:聽天由命!
這倒不是林翊如何薄情,不講兄弟情分,只是,林翊也早看透了。林靖的性子,等閒地界兒容不了他。既如此,還不如隨他去吧。
當初林靖自帝都出走,林翊也沒多管,如今林靖大軍在手,南下繅匪,林翊自然更不會多管。至於林靖殺個把人立威之事,以後會不會受到報復啥的,別忘了林家是怎麼起家的。林翊對於那些家族,只有一句話:拿刀槍的,難不成還怕拿筆桿子的?
第178章 段天羽這二十
有一江相隔,戰事開始膠著。
軍隊開始徵集船隻,進行江戰的訓練。這上頭,關外軍進展最慢,別的不說,關外那地方,除了春夏有幾天暖和日子,旁的時候,天氣嚴寒,故而,北人多不通水性。不要說水上作戰,不少關外軍上船就暈。
林靖也有法子,分批次到船上,先不練兵,就先住在船上。不是暈麼,住上一個月,只要沒暈死,估計就都適應了。待得適應了船上走動,再行訓練。
而且,這暈船,並不看身體強健與否,像林靖,平日裡嬌貴的跟什麼似的。許多北人暈船,先時徒小三還擔心林靖來著,林靖道,“我都會游泳,又不是沒坐過船,哪裡會暈。”
徒小三頗是驚訝,“阿靖你還會游泳。”
“那是。”林靖道,“打小就會。我小時候還是在宮裡學的,剛學會那會兒,可有興頭了。姑母還令人在浴房裡給我砌了個大浴池,我小時候,隔三差五的游泳。”
徒小三暢想了下小小林靖搗騰著兩條小白腿在大浴池裡游泳的模樣,心下很是嚮往。徒小三道,“待明年天氣暖了,咱們去河裡游。”
“成啊。”林靖根本沒想到徒小三已經琢磨到“小白腿”上去了,林靖緊了緊身上的大毛衣裳,道,“你說這南方,瞧著樹的葉子都是綠的,可住著倒不比關外舒坦,又冷又濕。”
“是啊,住還是咱們關外舒坦,冬天燒起火炕,那日子,神仙不換。”徒小三自己是江南人,其實不覺什麼,徒小三吩咐手下,“中午添一道胡辣湯。”胡椒辣椒都可袪濕去寒。
徒小三與林靖道,“我看盧大將軍的意思,是想帝都軍駐守襄陽、荊州,待開軍,怕是要譴咱們泡沿將東去,駐兵兩淮了。”
林靖道,“大將軍心意未定吧。”
“這次補充兵力,咱們關外軍還在帝都軍之前。往是東去,怕是少不了戰事。帝都軍在襄荊之地,也能少些折損。”說到這裡,徒小三有些鬱悶,盧大將軍倒不是私心太重之人,只是,盧大將軍慮事,難免先為帝都軍考慮的。
林靖淡色唇角逸出一縷笑,“駐兵兩淮之事,咱們剛占領荊州時我就與大將軍提過了。如今這都入冬了,還沒動靜,就是因大將軍尚未拿定主意。”
“這事有什麼難拿主意的。”徒小三道,“大將軍可不是少決斷之人。”
林靖道,“東去的話,像你說的,沿路怕是要有戰事,有戰事,便有損耗。帝都軍的戰力,也就那樣。折損太過,大將軍難跟朝廷交待。再者,便是有補充兵源,新兵總要練上幾日,哪裡有老兵好使。要是從這方面講,當然是咱們關外軍啃這硬骨頭才好。只是,你也想想,兩淮是什麼地方。不說別的事,金陵揚州皆是大富之地,揚州鹽商之富,天下聞名。兩淮,可是產鹽的地方。這一塊肥肉,軍中怕是有人不想落在咱們嘴裡。”
徒小三都笑了,“我還真沒想到這上頭。”
“阿靖,要你,你怎麼做?”徒小三問。
林靖道,“於我,想安穩,就在荊襄兩地呆著。想去謀一謀兩淮之利,就往東去兩淮。”
“是啊,這有什麼難辦的?”
林靖唇角色起一抹譏誚笑意,“要是只要魚,或是只要熊掌,焉何會蹉跎至此。這定是有人發夢,想著讓咱們把苦差使幹了,然後,咱們再回來駐守荊襄二地,他們去兩淮坐享其成。大將軍畢竟是要臉的,如何能應下此事。再說,就是大將軍應了,咱們能應?”
徒小三當即搖頭,“倘是別事,還罷了,這種事要是應了,以後怕都是難辦的事叫咱們上,有功勞都歸別人。”
“這些蠢才,還不曉得當今是何等樣世道呢。”林靖起身,“咱們去營中看看新兵操練的如何了?”
徒小三取了一畔的大氅,給林靖披上,二人一併出了林靖的營帳,往軍營走去。
林靖便是身子尋常,每天也都會往軍營走一遭,現在軍中,甭管是世族大家出身,還是平民寒門子弟,完全是一視同仁。
至於徒小三,更是每天長在軍營。
盧青饒是心偏帝都軍,每天見人家二人在練兵上兢兢業業,再看看自己麾下的各樣盤算,盧青對二人都多了幾分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