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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小三嘆服,握著林靖的手道,“阿靖你這,你這就是上天派給我的神仙啊。”
林靖心下得意,嘴裡卻是道,道,“少拍馬屁。”又打趣,“誒,我說,你如今也課發了財,先前我借你的一千兩,怎麼也不見你還啊?”
徒小三嗡聲嗡氣,“那個不還,欠著。”
林靖莞爾。
第145章 錦州城之六
林靖有個好為人師的脾氣,徒小三又是個愛同他請教的,倆人甭提多合拍了。林靖閒了還會往錦州城去瞧瞧,這倒不是林靖主動去,頭一回是徒小三請他去的。
自從徒小三幹掉謝都軍在錦州城掌了大權,他就挑了處極好的別院,這別院要說收拾的,自然精緻。但較之林靖的將軍府還是略遜一二,不過,卻有一樣寒州城沒有的好處。這別院裡有一處溫湯,徒小三與林靖道,“我開始知道這裡有溫湯,立刻就給你留下來了。就是先時這園子收拾的不是很好,我又著他們收拾一二,能入眼了,這才請你過來的。”
林靖隨徒小三一道共賞園景,道,“三哥,不是我說,你練兵雖是一把好手,收拾園子就差多了。”
徒小三道,“誒,說實在的,我也瞧不出這裡多兩棵草,那裡添兩株花怎麼就好看了,我這也是請了名師傅修過的。”
林靖笑,“術業有專攻,你打仗上就比我強。”
徒小三道,“那沒有,阿靖你太謙虛啦。”
“我是沒法子才去打上一兩場,我不愛這打打殺殺的事兒。”林靖這說的完全是真心話,當初要不是撐著一口氣,一路從帝都到寒州城就得累死他,何況打仗這事兒,叫他背後出出主意,他是樂意的。親自上陣,那完全不成。
兩人說著就到了溫湯園,這園子,地面兒都是用軟玉鋪就,林靖不禁道,“好生奢華。”
“是吧。”徒小三道,“小四那沒見識的,見了玉還撬了兩塊下來,我又叫匠人鑲回去了。”
如今這已入秋,要不是徒小三說有溫湯園子,他都不打算出門的,這既來了,倆人自然要先享用溫湯。林靖原想著,一人一個池子,徒小三道,“倆池子離得遠,咱們在一處才好說話。”
林靖便與他一處了。
倆人雖然時常同榻而眠,但睡覺什麼的,林靖都是裡衣齊整,儘管徒小三自小是裸睡的習慣,但因林靖比較講究,都叫他改了。如今這一道泡溫湯,說來還是平生第一次袒裎相見,林靖很是大方。他自小就是被人服侍的,在人面前脫衣裳泡溫湯什麼的,太正常了。徒小三卻是險給林靖那一身白玉肌膚晃花了眼,徒小三直道,“唉喲喂,阿靖你這也忒白了些。”說著,還往林靖屁股上摸了一下,“又白又滑。”
林靖打掉他的手,道,“摸什麼呀。”
徒小三也迅速的脫了衣裳,長手長腳的跟在林靖身後,道,“我頭一回見這麼白的,摸摸是真是假。”
林靖道,“不許摸。”
“一會兒還得給你擦背呢。”
林靖問,“怎麼沒有大毛巾?”
“做甚?”
林靖道,“圍一下啊。”
徒小三坦蕩蕩道,“都要泡澡,圍什麼圍啊。走,下去,別在上頭晾著了,再凍著。”徒小三扶著林靖先下到池子裡去,那小細胳膊小嫩肩膀,徒小三都不敢用力,怕捏壞了。徒小三道,“你這也快二十了,怎麼還跟以前一樣,覺著沒長個兒。”
“屁!”林靖瞪眼,道,“誰說我沒長的,我如今也不算矮。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傻大個兒。”
徒小三立刻知道說錯話了,連忙道,“是是,我都覺著我這個子高得傻。”
林靖瞪徒小三一眼,“身高不算富,多穿二尺布,知道不?你這樣兒的,虧得現在發達了,這要擱個窮人家,衣裳你都做不起。”
徒小三忍笑,“是是。”
林靖下了溫湯,坐在那暖玉的砌成的池子裡,微燙的溫湯包裹著全身,林靖閉著眼睛,發出一聲似喟嘆又似呻吟的聲音。徒小三給他哼哼的倒抽一口冷氣,覺著就像被小貓在心尖兒輕輕的撓的了一爪子,甭提多痒痒了。
林靖道,“原以為錦州城窮鄉僻壤的,不想還有這般享受的地界兒。”
“再窮也有三兩個土財主呢。”徒小三虛眼看向林靖,見他就一顆頭露出來,一向細白的臉經這熱氣微薰,立如白玉上染了一層胭脂。徒小三自小就是在市井打拼,他雖是個潔身自好的性子,倒不如說是眼光太高,尋常人不入他目。今見林靖這模樣,徒小三心下就給自己一嘴巴,覺著自己真不是個人,阿靖兄弟如何待自己,自己怎麼能有這樣玷污阿靖兄弟的想頭兒。
徒小三使勁兒沉一沉心,就聽林靖道,“以往聽說朱家有錢,沒想到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你又猜出這是朱家的別院了。”
“朱家是錦州城第一大戶,這家子人吧,要說出眾的家族子弟,沒算得上的。但有一樣,在錦州城時間久了,守著這鹽課生意,悶聲發大財。”林靖道,“先時那謝都軍,之所以能手握那麼些私下的鹽田,就是因娶了朱氏女為妻。朱家呢,有意巴結,謝都軍呢,想得鹽田的好處。”
“這我倒是知道。”徒小三道,“就是一樣,不入手鹽田的時候,不知道這裡頭的利有多少。先時謝都軍的帳目,我也細細看過,大頭還不在他這裡。我就擔心,那拿大頭的人,如今拿不到了,肯就這麼罷休麼。”
林靖道,“當初那私鹽的帳簿,能擋一陣子。”
“之後呢?”談到正經事,徒小三心下綺念漸消。
林靖道,“這朝中的事,三哥你應該也有所了解了。帝都大佬是怎麼做事的呢,多如謝家這般,門生、故吏、親信、族人,都放出去,在各個地方,既是眼線,能幫著掌一地機要。另外,就是每年的孝敬了。不然,就憑俸祿銀子,如何一個個的大家大業的置辦起來的?”
徒小三忽然問,“阿靖,你家也是如此麼?”
“我家自然不是這樣兒的,我大哥那人,正直的了不得。我家主要是祖上置下的產業,到我們這一輩,人口不多,故而花銷是足夠使的。”林靖眯起眼,板著臉道,“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覺著我家是奸臣之家啊?”
“沒有,就你這品格,哪個奸臣之家能養出來啊,我就隨口問問。我家的事,我可全都跟你說過的。”徒小三表示自己都跟阿靖兄弟交了底的,徒小三問,“那個謝家,是不是特難對付啊?”
“要說謝家,謝國公就一個糟老頭子,在帝都幾次交鋒,他也沒能占到我的上風。謝家的難對付,不在帝都,而在帝都之外。”林靖泡了會兒,大概覺著熱了,兩隻手臂就靠在暖玉池壁上,道,“德皇帝為了親政順遂,都會娶謝氏女做皇后。謝家門生故吏之多,幾十年的積累,不可小覷。有時,陛下說一句,都不一定有那老東西交待下來的一句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