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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的眼睛往香柳、綠意身上打了個轉兒,笑道,“家裡的事,太太看著辦吧。”
秦氏嘆,“我知胡氏是老爺的心頭好,反正事情我跟老爺說了。老爺做著官,更比我有見識,老爺是家裡的頂樑柱,老爺說什麼,我聽什麼。”
李大人忙道,“家裡內宅之事,自然是聽太太的。”
“那胡氏呢,老爺說要怎麼辦?”秦氏問。
李大人道,“太太怎麼說?”
綠意裊裊上前,捧了一盞茶奉予秦氏,腰下綾子裙擺盪開一抹春意波紋。秦氏接了溫茶呷一口,道,“要依我說,老爺若仍喜歡她,叫胡家送了她的身契來。這樣,胡家如何,與老爺無關,日後倒也乾淨。或者,若老爺厭了她,賞她些金銀送她回胡家嫁人,這也不算什麼。”
胡氏跟了李大人一場,何況如今胡氏姿色正好,李大人道,“送回去,倒有些不妥。這樣吧,叫胡家把胡氏的身契送來,家裡的規矩,太太也教導胡氏一番。”
秦氏微微一笑,“就聽老爺的吧。胡家那裡,老爺總要小心些。”
秦氏正想藉機收拾了胡氏,只要胡氏的身契在她手裡,那胡氏不過是奴婢之身,是生是死是打是賣不過她一句話而已。見丈夫點了頭,秦氏自然叫人喚了胡氏來。
胡氏出身小商小戶之家,卻頗有幾分姿色,且比起秦氏特意買的春柳、綠意兩個,胡氏更多了些許成熟女人的嬌媚之意。李大人對髮妻倒有些體貼之意,不待秦氏開口,先是罵了胡氏一通。事涉娘家,且母親的確是來縣衙與她訴過幾次苦的,何況,她也的確是在被窩裡對著李大人吹過枕頭風。
如今見李大人翻臉,胡氏伶俐的很,立刻跪在地上辯白,“妾身自跟了老爺、服侍太太,再沒回過娘家。至於我父親做了哪些事,妾身如何能知道呢?且妾身來了家裡,日夜受老爺太太教導,老爺就是妾的天哪。妾身哪裡有膽子會讓娘家做於老爺不利的事呢?”說著,姣花一般的臉上滾下兩行委屈的淚珠來。
見胡氏若此,李大人憐香之心頓起,秦氏細紋漸生的眸子半眯,吩咐一聲,“綠意,攙胡姨娘起來。”
綠意屈身一福,粉頸半垂,露出一段細膩的項子,晃的李大人微微失神,綠意已蓮步輕移至胡氏面前,攙住胡氏的胳膊,柔聲道,“姨奶奶,太太請您起身。”
秦氏對李大人道,“清官難斷家務事,行了,若真是把胡太太來的時候查問起來,倒不似處理自家事,反像是審賊了。”秦氏一提胡太太來訪胡氏之事,果然丈夫臉色一沉,李大人道,“事情就按你說的辦吧。”
秦氏點了點頭,對心腹方婆子道,“叫你家男人拿了老爺的帖子去胡家,把胡氏的身契要來。”
胡家雖是小商戶之家,家裡也是有三五奴才的,胡氏自然知道身契是什麼。聽秦氏這樣說,胡氏當下捂著肚子,臉色慘白的慘叫起來。結果將胡氏抬回小院兒,請了大夫一診,竟是有孕在身。
這下子,李大人的後院兒就更熱鬧了。賢妻含怒,美妾生悲,外加兩個窈窕丫頭叫李大人看得到摸不著,整一個新年都雞飛狗跳。
司徒三與方管事交上了朋友,自然知道了些李大人內宅之事,司徒三道,“若這次太太不能收服了胡姨娘,待胡姨娘生了兒子,就更難了。”
方管事嘆,“誰說不是呢。”他媳婦是秦太太的心腹人,因此他才得了管事的位子。
司徒三笑,“這人哪,一步退,步步退。”
方管事雖是奴才之身,不過家裡的利益是與秦太太綁在一起的。甭小看內宅妻妾之爭,若秦太太倒灶,他與媳婦方婆子一樣得不了好兒。夫妻兩個唧唧咕咕的一說,方婆子深得秦氏信任,在秦氏身邊道,“太太就是太過慈悲,這回太太心軟,待日後那小蹄子生下兒子,有子傍身,更是打不得碰不得,拿她無可奈何了。”
最終,秦氏一狠心,把綠意給了丈夫,同時也拿到了胡氏的身契,轉而又叫人往胡家藥材鋪里去買了好東西給胡氏滋補,做足了主母的本分。只是,胡家哪裡敢收縣太爺的銀子,何況又是給自家姑奶奶補身子。
只是,女兒雖有了身子,卻被索了身契,成了縣太爺家的奴婢。且受到縣太爺嚴厲警告的胡家,非但女兒受了連累,更是禍不單行,連小兒子訂好的親事也吹了。
這事,說來還與司徒三有些關係。
在司徒三的暗示下,司徒大司徒二去了一趟大伯司徒綠家。司徒綠在鎮上開個小染坊,原本與胡家門當戶對,兩家方談婚論嫁,訂了親事。
如今胡家倒了大霉,且聽兩個侄子說,胡家閨女竟被索了身契成了縣太爺家的奴才,便是胡老闆,因行事不妥,也受了縣太爺的訓斥,再加上胡老闆生意日見凋零、家業冷落……司徒綠一琢磨,直接上門退了親事。
胡老闆遭此落井下石,好懸沒吐出兩口血來。
胡老闆元氣大傷,司徒三自然順風順水。
他正在村里忙活生意,忽然有客來訪——衙門裡馬陸親自到了司徒村兒來。
如今藥草的價碼已經回落到正常水平,司徒三重開始收購藥草,見馬陸來了,司徒三忙笑著迎上來,抱拳,“馬大哥,你怎麼來了?”
“來瞧瞧你。”馬陸自袖間取出一張紙,放到司徒三手裡,“吶,你的路引,我順道給你帶來。”湊近了司徒三,馬陸低聲道,“給你開了一年的時間,省的你總是跑衙門,倒跟那些沒臉的賠笑臉費銀子。”司徒三好交往,手裡有了銀子也散漫,每去衙門,總少不了破費。更有些厚臉皮的衙差,蹭吃又蹭喝。
司徒三笑,“可是我親大哥,就是惦記我的事。今天大哥來了,可不能走,我陪大哥喝幾杯。”
馬陸來司徒村給司徒三送路引,自然是想與司徒三好好親近親近,自然順勢應了。
司徒三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馬陸親自送了路引來給他,這也就說明在與胡老闆的鬥爭中,胡老闆徹底敗北。
司徒三弄了一桌子魚肉,陪著馬陸喝酒,聽馬陸道,“胡老闆現在灰頭土臉的,鋪子也要關門了。聽說在家裡天天打雞罵狗,連身邊的兩個小子受不了他的打罵逃跑了。哼,還來咱們衙門報家奴逃失……”
司徒三不禁想到曾來他這裡討過銀子的有福,親為馬陸把盞,笑問,“胡老闆去報案,就是叫兄弟們發財呢。”
馬陸將嘴一撇,“誰有心思理會他。”又諷刺胡老闆小氣,“扔幾枚銅板來給咱們打酒,當咱們是他家奴才呢。”
“呸!還真當自己是咱們太爺正經的老丈人了。”
第33章 晦氣兄弟雙雙投奔,熱血小三再遇難題
晦氣兄弟雙雙投奔,熱血小三再遇難題
司徒三著實沒料到發財、有福兩兄弟會深更半夜的摸到司徒村來投奔於他。
說投奔,真是抬舉發財、有福了。即使在這春意猶寒的二月天,都擋不住兩人身上淡淡的酸臭氣,還有那頭臉,若非有福自我介紹,司徒三得以為是哪兒的叫花子沿村乞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