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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翊輕拍他的小屁股,“你聽話,我也喜歡你。”
“我哪裡有不聽話了。”林靖一臉呂洞賓的神態,道,“我都是在為大哥哥操心呢。”
林翊道,“你還小呢,安生課業,把身子養好,我就高興。想操心,以後有的是操心的時候,就怕到時你肯定會躲的遠遠兒的。”
“誰說的。”林靖眼睛生的最是漂亮,長長的睫毛翹起來,半遮住眸中最璀璨的光華。林靖嘴巴似抹了蜜,道,“等以後我長大了,會幫大哥哥分憂的。”
林靖向來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他忽然道,“大哥哥,我可是你親弟弟。有什麼事,你只管跟我講。就是不好對大嫂嫂說的話,也跟我說,我嘴巴嚴,不會偏著大嫂嫂的。像你跟楚姑娘的事,我就啥都沒跟大嫂說呢。”說著,還一臉邀功的模樣,望著林翊。
林翊臉梢兒都變了,瞪眼低斥,“胡說什麼?再口無遮攔,我可真揍你了!”
林靖眨眨大鳳眼,小聲道,“哪裡是胡說,我都知道啦,大哥哥你跟楚姑娘早鑽一個被窩睡過了。”剛說過,林靖屁股上就挨了記狠了,他連忙自己揉起屁股上。林翊臉若玄冰,盯著林靖問,“你在哪兒聽的閒話!”
“好多人都說呢。”林靖煞有其事。
林翊怒喝,“給我閉嘴!”
除了上次他要拆大門,還是頭一遭看到林翊如此震怒,林靖心中倒生出幾分悔意,似乎說的有些過了,大哥氣的跟牛一樣啦,這氣喘的喲。
林翊盯著林靖乖巧的小臉兒,問,“靖兒,你聽誰說的?”
林靖吭哧幾聲,道,“原來是真的啊?”他就是覺著林翊與楚姑娘頗多可疑之處,隨口詐一詐林翊,結果,林翊反應這樣強烈。林靖幾乎可以認定,林翊與那位楚姑娘之間肯定有些什麼。
林靖大鳳眼白了林翊幾眼,反是抱怨林翊,道,“大哥哥,你還有臉生氣呢。大嫂嫂待你多好啊,待我也好。你看,我身上的衣裳就是大嫂嫂給我做的。你可不能對不住大嫂嫂,起碼待大嫂嫂生了長子,你再說娶小老婆的事呢。”
聽林靖嘀咕個沒完,林翊怒斥,“閉嘴!”揚聲喚青雲進來,當下便令青雲去查流言的來源。
林靖是個異常伶俐的性子,他看到大哥哥一張黑臉不同往日玩笑,便知自己捅了大簍子。當下不敢聲張,反是尋個說詞去了舒靜韻那裡,想著若是大哥哥氣的狠了,倒央了舒先生,為他說說好話啥的。
林靖一時不留神,只得躲去舒先生處暫且避難。
司徒三挽著司徒四的手,站在金陵王府的街頭望去,王府高高的青色圍牆,寬闊又肅穆的青石街道,仗著獵手極佳的眼神,司徒三清楚的看到王府門前兩隻威武無比的石獅,以及外面三三兩兩衣飾鮮亮的男僕。王府是金陵王的府第,自有規制,便是王府門前這條街道,亦屬於王府所有,尋常車馬不得經過。
司徒三帶著弟弟只是稍站一二,王府那邊已有人朝他們不耐煩的揮了幾次手,司徒三微微嘆口氣,握著司徒四的手轉身離開。
司徒四手裡捏著半個燒餅,咬一口問,“哥,大姐就在王府里麼?”
“嗯。”司徒三鼻孔里哼出一個音節,板板的臉上不知在想什麼。
司徒四尚且天真,問,“哥,咱們能接大姐回家麼?”
“不能。”司徒三背上背著一個半人高的竹簍,裡頭不知放著什麼,外頭蓋著兄弟兩件團成一團的麻布粗衣,道,“趁早,先去尋一尋藥鋪子。”
司徒四道,“哥,燒餅可真好吃。”
司徒三道,“好吃也就這一個,娘跟青叔也沒吃過呢。”
司徒四很聽兄長的話,他頭一遭跟著兄長來金陵城賣藥材,金陵城的燒餅自然也是頭一遭吃。司徒四平生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可惜兄長只肯買四個。司徒四知家裡不寬裕,只有一個,他也很滿足。只是每想到吃完便沒的可吃了,於是,十分節儉的先舔一遍,然後,再一點點的撕下來,小口的吃。
司徒三不禁皺眉,訓他,“噁心死了!舔什麼舔!吃就大口的吃!不吃就算了!”
“我慢慢的吃嘛。”司徒四瞧著兄長嘿嘿笑,又伸出舌頭往燒餅上舔了兩口。
司徒三眉頭擰緊,抬腳便給了司徒四屁股一下子,罵他,“聽不懂人話是吧?”
做弟弟的,總有些對兄長的畏懼。如林靖,見林翊真的發怒,還知曉去舒靜韻那裡避難;像司徒兄弟,司徒四屁股上挨他哥一腳,再不敢耽擱,三兩口便把燒餅塞進了肚子裡。
司徒三冷哼一聲,方做罷。
國人自古重男輕女,其實不是沒有道理。
如司徒三,隨著司徒三漸漸長大,種田打獵捉魚皆是一把好手。且,別看司徒三大字不識一個的野小子,他生就有幾分心計。先時隨著老獵手燕伯學了三招兩式,司徒三時常給燕伯家送兩個雞蛋三斤白面的,燕伯喜他機伶乖覺,上山打獵時便常帶著司徒三。
要知獵手對山林的認知,遠勝於常人。燕伯非但狩獵是一把好手,連林子裡一些藥材他也認得。司徒三本就有幾分靈性,跟著燕伯認些藥草,他便隨著采些,曬乾了,攢的多了且帶到鎮上藥鋪子裡賣些個銅錢,亦能補貼家用。
司徒三自從得知姐姐被賣進金陵王府,便憋著勁兒想來金陵走一遭。他是個腦筋活泛的人,司徒村距金陵上百里腳程,司徒三不僅帶了司徒四,還帶了些往日采的藥草。他聽村子裡秀才說金陵城東西貴的叫人咋舌,像秀才每一遭秋闈,都要賣幾畝家裡的水田,才能籌措到金陵城的花銷。司徒三卻是想著,金陵城吃喝金貴,那說不得這藥草能在金陵城賣上大價錢呢。
司徒三重情義,一來金陵城,先打聽金陵王府所在。站在王府街前只望一眼,司徒三心中那種震憾,就不必提了。
如司徒村所在的百水鎮上,便是縣太爺的官府亦比不得王府的萬分之一的排場。
除了帶著弟弟默默走開,司徒三沒有別的選擇。如今,他才明白崔婆子的意思,這個地方,的確不是他能來的。
離開王府街,司徒三找到了金陵城最大的藥行——崔氏藥行。
崔氏藥行整整有五間門面,闊氣寬敞,只在藥行外一站,司徒三瞅一眼自己腳下的草鞋與赤膊短衫,便是他素來板板的一張方臉,此刻也不禁生出些許自卑之心來。倒是司徒四天真氣未散,大聲道,“哥,這是藥鋪子麼?忒氣派啊!”
藥行外停著幾輛青油布的車馬,外頭亦有穿戴整齊的夥計招呼客人。
司徒三望了幾眼,便拉著弟弟遠站到了崔氏藥行的街對面去。
司徒四不解,問,“哥,咱們不是賣藥的麼?”
司徒三並不多說,只道,“等一等。”哪怕司徒三從未來過金陵,只看崔氏藥行這排場,也知這地方不一定瞧得上他背簍里這三瓜倆棗的藥草。
司徒三帶著弟弟在街邊站了足有一個時辰,才拉起百無聊賴的司徒四,朝一個牽驢的青年人走去。司徒三先一揖行禮,青年人牽住驢,眉宇間含了三分笑,問,“小兄弟,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