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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翊摟著林靖小小的軟軟的還帶著一絲藥香味兒的身子,有意逗他,“成,我安排侍衛帶你。”
林靖立刻老大不高興,“我才不要侍衛帶著!他們一身的汗臭味兒!我要大哥哥帶!”
林翊喜林靖與他親近,滿眼笑意的望著林靖,也不作聲。林靖本就是個聰明絕頂的性子,便知曉自己那點兒小心思估計已經被大哥哥看透了,很有些抹不開面兒,別開眼道,“大哥哥可是應了啊!”
林翊不答,反是道,“你這樣喜歡那姓夏的,可見是他教的好。我都沒問過你功課呢,今天便考考你。”
林靖向來不放過任何機會,問,“那我答的好,可有獎勵。”
林翊一挑濃眉,一隻手在林靖屁股上輕拍兩下,道,“答的好是應該的,若是不好,真揍你。”
林靖豎起兩根手指,“若是答的好,大哥哥帶我騎兩天馬。”
林翊懶得理他,隨便抽了本手,便考較起功課來。
舒靜韻回府見林翊,正是林翊剛剛考完林靖,正是心滿意足、心花怒放、滿心驕傲之時,林翊心中歡喜,方一時沒忍住,與舒靜韻狠狠的贊了自家弟弟幾句。
林靖功課很是不錯,林翊更是堅定不能叫夏立明耽誤了自家弟弟的心思。只是,林靖剛與他鬧了一場,堅持要待夏立明春闈成績過後,再說新先生的事。林翊知林靖難纏,不能做小孩子一般糊弄於他,便起了別的心思。先贊了林靖的天資,又贊過林靖的品性,林翊道,“靖兒這樣的長情,但,眼下離春闈還有大半年的光陰,他雖說自學,到底年紀小,若是他真有無師自通的本事,我也不必在此為他費心了。我想著,便是夏先生知曉靖兒為他耽擱了功課,想來也是十分不忍的。”
舒靜韻何等眼力心性之人,其實,先時林翊便有心讓他做林靖的先生,不過,他性情高傲,不願為懵懵孩童的啟蒙之師。在舒靜韻看來,看孩子那是奶媽子該做的事。啟蒙說來好聽,其實就是教幾篇大字念幾篇簡單的文章而已,他自負絕世之才,怎肯願意?方推薦了夏立明。
如今,舒靜韻倒是對林靖提起了許多興趣。
何況,這也算夏立明留下的爛攤子了。
舒靜韻見林翊幾次暗示,遂道,“若公爺不棄,我自薦為四老爺的先生。且,既然四老爺與立明情深誼重,我便不應先生的名兒,不過每次給四老爺講講書,若四老爺有不懂的地方,我為四老爺解惑。待他日,若立明不第,依舊看四老爺的意思,公爺看如何?”
林翊果然大喜,笑著一拍舒靜韻的胳膊,道,“那就這樣定了。靖兒有你教導,是他的福氣。”將此事定下,林翊語重心長道,“阿韻,我知你的性子,若靖兒果然是不成器的,我也不會把他交到你手裡,倒叫你為難。只是我實在喜他良材美玉,若無名師教導,實在可惜了。”
林翊道,“你若仍有疑慮,暫不行拜師禮亦無妨,他日你覺著靖兒好,再行拜師大禮。”
林翊如此替他考慮,舒靜韻正色道,“我本鄉野狂生,蒙你不棄,引為知交。林翊,你既讓我教導林靖,有幾句話,我便不得不說了。”
林翊是個明白人,他深知舒靜韻的才幹品性,此刻見舒靜韻說的鄭重,便知舒靜韻對林靖的重視,亦知舒靜韻是真心教導林靖,連忙道,“我拿你當兄弟,你直說便是。”
舒靜韻道,“我回來半日,已聽得林靖許多事跡。想必你心裡也有數,他的確有著遠勝一般孩童的聰明。”
林翊謙道,“他一個孩子,聰不聰明的,以後才知道。”心內對林靖卻是極有信心。如林家這等世族豪門,榮華富貴一樣不缺,一個天資出眾的子弟對於家族卻是無價之寶。更何況,林靖是自己嫡親的兄弟,林翊對他的重視遠勝常人。
舒靜韻一嘆,“我知你惱夏立明出爾反爾、辭館之事。他這人,心中帶了幾分書生的迂氣,品性不差,我薦他為林靖的先生。先時並不知林靖聰慧至此,是故只想著舉薦一品性極佳之人,為林靖啟蒙。近朱者赤,夏立明這樣的品性,總不會將林靖帶歪。如林家這等世家豪族,子弟品性比學問更加重要。”
這一點,林翊亦是認同的,他又擔心舒靜韻會將林靖想歪,道,“阿韻,我那弟弟,小孩子的聰明是幾分,時常也會做些讓我氣惱的事。不過,靖兒並非無行之人。說句話不怕你笑話,夏立明突然辭館,我心下的確不悅,他走時,便是儀程都未送上一分,這也是我一時惱了。倒是靖兒送了他百兩銀子,我原想著夏立明既然走了,再為靖兒另擇名師,偏靖兒與我說,待夏立明春闈結果出來,再說另尋先生之事。”林靖如此長情,便是林翊都有幾分意外。
舒靜韻道,“若非如此,即使林靖再如何的天資出眾,我也不敢教他的。”接著,舒靜韻將他的懷疑一併說出,道,“不是我憑空挑剔於林靖,他對你這個嫡親兄長有情有義,不過,我聽他當初他收拾你們老公爺的姨娘,半分情面不留,連庶兄庶姐的面子也不是很看在眼裡。”
“他對你有情義,對庶兄不一定有這樣的情義。”舒靜韻秀雅的眼睛裡閃過淡淡的光華,唇角牽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來,道,“我懷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是從他托立明尋春闈題目之事起。阿翊,越是聰明人,看的越透。看的越透,則心涼的早。林靖自幼長於宮闈,他一回府就拿承恩公的爵位說事兒,雖說此事皆為你著想,不過,他的性子,你當清楚。他對主動為你打算,不一定會主動為林端打算。”
舒靜韻便是這樣的性子,換了二個人,也不能在人家嫡親兄長面前懷疑人家嫡親弟弟的心機。何況,人家兄弟感情融洽,你舒靜韻手裡又沒證據,焉敢這樣說話。
但,舒靜韻若非這樣的脾性,恐怕早已飛黃騰達,亦不會只窩在公府做林翊的幕僚了。
林翊或許沒有舒靜韻與林靖這般細密的心思,不過,他心胸寬闊,遠勝常人,方能容得了舒靜韻的狂放自大。
公允的說,舒靜韻說的不是沒道理。林翊一聲長嘆,“這孽障若是一心想把夏先生趕走,倒不必這樣麻煩,何必鬧著待夏先生春闈過後,結果出來再說請先生的事呢。”
“此事,我亦不解。”舒靜韻道,“或者林靖只是想挑起立明春闈的心思,而未料得他會辭館。”
林靖那詭異的小心思,便是林翊、舒靜韻二人在一處合計,亦猜不透。好在如今林靖還小,林翊喚人叫來林靖屋裡的大丫頭,問了幾句,便啥都明白了。
林翊簡直無語,就為了林騰說功課重,林靖就能想出這種圍魏救趙的主意來。林翊都懷疑林靖提前學過三十六計啥的了……其實,林靖直接說一聲令夏先生為林騰減些功課,夏先生不一定會拒絕。結果,他這麼七扭八拐的一番盤算,倒把個老實的夏先生給盤算走了。
林翊哭笑不得,愈發誠心誠意的拜託舒靜韻,“阿韻,你也見到了,這孽障已經這樣了,叫他改了這性子怕是難。好在他品性不差,非無可教導之處。夏先生忒過老實,怕是降伏不住他,如今,我便把他交給你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