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頁
縱是此時,林靖也沒有半點糊塗,有些睏倦道,“你能這麼想才好。”
當天,倆人胡鬧了一回,也沒就謝家的提親商量出個所以然。結果,第二日謝知府的帖子便送到了將軍府,謝知府請徒小三過府吃酒。林靖道,“你可得想個言語支應。”
徒小三冷哼,“這些個人,也真夠自作聰明的。我娶不娶親,干他何事!”
反正,林靖提醒他一句也便罷了。徒小三極不喜謝知府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不過,在知府府時,徒小三還是收斂著性子道,“當年,我闔家闔村死於倭匪之手,我便立誓,不殺盡倭匪,再不成家!今倭匪未靖,何以成家?”
謝知府卻並不好糊弄,謝知府笑道,“大將軍之志,有若當年冠軍侯啊。冠軍侯便有‘匈奴未滅,何以為家’之語。大將軍今亦不過二十許人,如今看來,說大將軍便是我朝的冠軍侯也不為過。”說著,謝知府將話一轉,“只是,大丈夫在世,報仇血恨自然重要,可傳承血脈,一樣是大孝啊。”
徒小三搖頭,神色十分堅定,“倭寇之患,再給我三五年,我必能殺得倭人一個不剩。介時,再論婚娶不遲。”
不論謝知府如何勸,徒小三都是一幅吃了王八吃秤砣的模樣。鬧得謝知府晚上與幕僚鄭允商議,“你說,這林大將軍是當真沒這個心,還是覺著我謝氏女配不得他?”因今日費了半日唇舌都未說動徒小三,謝知府頗是不悅。他倒不是非一定要招徒小三做女婿,但徒小三這種死活不允的態度,弄的謝知府極是光火。他的閨女,千金小姐,還配不得他一介武夫不成?
鄭允搖頭,“還不好說。”
倒是謝姑娘輕掀簾櫳進門,柔聲道,“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這位大將軍並沒有轉投我謝氏門下的意思。”
謝知府聞此語不由大是皺眉,“他難道還想留在孔氏門下為走狗,李秀才的軍功,可都是叫孔國公參沒的?”
謝姑娘似已有成竹在胸,唇角微哂,“是與不是,拿這位謝姑娘的親事,一試便知!”
與此同時,將軍府,林靖的房間點了十二根牛油大蜡,映的燈火通明。
林靖站,徒小三坐。
林靖站於一畔,徒小三坐於案間。
徒小三正在寫給章總督的密信。徒小三一面寫,一面道,“這信遞過去,章總督估計能放心了。”
林靖輕聲道,“這封信可安章總督的心,只是可惜穆大姐的親事,怕不能隨隨便便的婉拒段欽差了。”
第248章
穆容為人處事都不錯,為人有主見,還有不錯的練兵才能,在林靖看來,穆容雖是女流,其實,從才幹而論,並不一定就遜於其兄穆秋亭。只是,性別的差異限制了穆容。
林靖對於穆容的評價一直相當不錯。
林靖卻是不曉得,穆姑娘對於他的評價,亦非凡俗。
穆容生來是個女孩子,她對於女性世界的規則是非常清楚的,而將她帶到男性世界規則的人,一個是她大哥,另一個,便是林靖了。她學習練兵,是林靖為她安排的。而她對於男性世界權謀的第一次接觸,亦來自於林靖。
因為徒小三拒絕了謝知府的提親,為了暫不與謝氏直接反目,穆容這樁親事,反不能直截了當的回絕了。穆容的親事,原當是與穆秋亭商議的。不過,穆容一向有主見,何況,隨著穆容兩遭受到朝廷嘉獎,她已經有了自己在世俗的地位,且,穆秋亭尚未至泉州,林靖先與穆容商議。
這裡面曲曲折折的利益關係,穆容一時不能明白,便是林靖,怕一時也說不明白。不過,穆容依舊道,“阿青,我信你,你怎麼說,我怎麼做便是。”
林靖便先與穆容商議,“這事,既不能應,也不能拒,但,拖亦要有個拖的法門。第一個法門便是,阿容姐,你要提出一個條件,絕不做小。”
穆容對這樁親事興趣不大,主要是她心理上的原因,說來,便是穆容自己,或者也認為,憑她的出身,給個正三品京官大員做二房並不算虧了。今,林靖提出“絕不做小”,當真是把穆容嚇了一跳。林靖正色道,“阿容姐你雖出身平民,可你並不是尋常平民女子,你是兩受朝廷表彰的女子。你為朝廷殺過倭匪,守過城池,你若是男子,朝廷早該授官了。所以,不要因為出身平民就自卑。你現在的地位,早配得上官宦人家的正室。段欽差想以二房為聘,他這是發夢!”
穆容點頭,“成,我記得了。待我哥過來,我就與他說。”
二人說一會兒話,穆容就要去軍中了。
穆容剛走未久,便有段欽差打發人過來給穆容送東西。穆容想了想,令侍衛給段欽差送了回去,還令侍衛與段欽差道,“家兄未在,不敢收欽差大人重禮,這不合禮數。”
第二天,穆容與林靖說了此事,林靖笑,“這便對了,阿容姐你一切依禮而行便是。”
林靖便去了一趟知府府,找到鄭允抱怨了一回,“欽差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如何就貿貿然的打發人給穆大姐送什麼綢帛錦緞,他當穆大姐是什麼人?正經親事,尚未過禮,他這是什麼意思,拿穆大姐當什麼人了?”
鄭允還不曉得怎麼回事,就聽林靖繼續道,“倘不是當初咱倆做的這樁大媒,倘不是穆大姐直接找到我跟前,我都不能信這是真的。”
鄭允連忙問原由,林靖便大致說了,林靖頗是不滿,“不是我說,男人有男人的風流,若是那些個不正經的女子,欽差大人送些綢緞錦帛,她們自然歡喜不迭。可穆大姐是何等樣人,她是為朝廷立有戰功之人,朝廷吩咐給她立的巾幗英雄的牌坊,馬上就要立好了,瞧瞧欽差大人做的這叫什麼事,如何這般唐突。還是說,欽差大人心裡就這般輕視穆大姐了?”
“那再不能的!”鄭允連忙向林靖做保,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段大人這是極傾慕穆姑娘,一時忘情了。”
林靖與鄭允道,“鄭兄你還是與欽差大人說一聲,正經人家娶親,可沒他這樣的。穆大姐是正經人,也請欽差大人莊重些才好。這畢竟是咱倆保的媒,若鬧出什麼笑話,不說欽差大人的名聲,就是咱倆這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鄭允也不曉得這段欽差如何就做出這般昏頭事,林靖原就不好相與,如今叫林靖拿住理,饒是鄭允,也挨了林靖一通說。待鄭允將此事轉達給段欽差知曉後,段欽差一笑,不以為然,“這麼個老女,還挺鄭重。”
鄭允心下對於段欽差的態度有些不悅,微微一笑,“那些個不老的,又嬌又俏的,可是沒有穆姑娘這塊巾幗牌坊不是?”
段欽差一怔,側眼看鄭允一眼,只道,“本官曉得了。”
鄭允原也不是段欽差的手下,見意思已傳達,便拱拱手告退出去。
這做官的,各有各的心腹幕僚。
待鄭允退下,段欽差便與自己的心腹丁凡道,“再準備一份禮物,我親自去軍中給穆姑娘賠不是。”哼,這些人只看到他唐突了這位穆姑娘。只是,孔巡撫對於他這樁“好事”耿耿於懷,還怕這姓孔的不使壞麼?不趁機取了這穆姑娘的芳心,將事做實,怕只怕這事會出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