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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彪一愣,司徒三將茶遞予張彪一盞,方道,“彪哥也說了,咱們就是衙差的狗。以前咱們也打聽過,姓陳的雖能從咱們身上弄些小錢兒,他在衙門裡也有些小面子,不過,他只是個小頭目,並非衙門的總捕頭。”
“現在,衙門的總捕頭是馮英雄馮捕頭,如今握著秦淮河大頭兒的就是馮捕頭小舅子趙黑皮。”司徒三望著張彪說,“如果以後,咱們能取代趙黑皮的位置。彪哥,你說,姓陳的會不會在衙門取代馮捕頭的位子?”
張彪雜亂的眉毛一抖,道,“這可不容易。”
“是啊,這裡頭不僅僅是咱們地盤兒之爭的事。”司徒三道,“我聽說,趙黑皮是漕幫里的人。咱們就是再有本事,與漕幫也是以卵擊石啊。”
張彪心有戚戚,“誰說不是。”他雖有些野心,卻不是會白日發夢之人。
司徒三眼中一抹寒光撩過,“不過,若是不能為主子出力,讓主子滿意,那麼,主子要這條狗,又有什麼用呢?”
張彪不解,“三兒,你的意思是……”
司徒三將手按於桌上,一字一句,“彪哥,既然趙黑皮能入漕幫,咱們為何不可!”
張彪心下一緊,未說話。司徒三繼續道,“對於漕幫這樣的大幫派,不論是馮總捕頭,還是陳捕頭,哪怕是姓李的,也要忌憚三分。”
“彪哥,若想保全我們自己,漕幫可是一條上好的路子。”
張彪猛然將手中冷茶灌了進去,拍案道,“好!”
第52章 小牛子坦然陳身世,霸王餐小四挨苦打
張彪司徒三既有決議,一面打聽著入漕幫的路子,一面穩固既得的地盤兒,還要操心手下兄弟的安排。
地盤擴大,司徒三、賈源、賈演,司徒四都有了一攤事要管,
讓司徒四最為滿意的是,自從賭場開張,家裡每天都有燉肉吃。就是以往吃一回拉一回的小牛子,那天生窮命的腸胃也適應了頓頓吃肉的美好人生。
小牛子一面吸著大棒骨里的骨髓油,時不時舔舔嘴巴上的油,說,“以前真不覺著肉有這麼好吃。”
司徒四說他,“你以前吃一回拉一回,比巴豆都靈,誰會覺著巴豆好吃啊?”關鍵是,小牛子每每拉個半死,都是司徒四大發善心的照顧他呢。故此,司徒四對於小牛子拉肚子的事怨念頗深。
小牛子把啃的牙印累累的大棒骨丟開,袖子一抹嘴兒,問,“彪哥發了月錢,小四,咱們明天去街上逛逛吧?”
“行啊。”司徒四本就年歲不大,雖然經歷坎坷,到底少年跳脫未散,張口便應了。
小牛子笑了笑,見廚房爐灶上的水開了,說,“你慢慢吃吧,我先泡腳啦。”
司徒四從肉碗裡抬頭,說一句,“別總是泡腳,你倒是連你那張臉一道洗洗呢,天天看不出個模樣,跟我出去,怪丟臉的。”
“哪裡看不出啦。”小牛子找來銅盆,倒了些許冷水,拉出張杌子坐了,就在廚房裡脫了鞋襪,準備泡腳。
司徒四好懸沒給他熏死,說,“臭死了,我還沒吃完呢,你出去泡。”
“守著爐灶暖和,我就在這兒泡。”說著,小牛子已經提起銅水壺調好水溫,將兩隻腳浸在腳盆里,舒舒服服的吁了口氣,詠嘆,“唉喲喲,爽死了。”
司徒四瞪他兩眼,問,“你擦腳布呢?又沒拿!”
小牛子賠笑,“四哥四哥。”
司徒四別開臉,不領情,“我才不會管你!”沒見過小牛子這麼不會伺候人的了,本來該他伺候司徒四的,先時還好,現在混熟了,成天丟三落四,還常使喚司徒四給他拿擦腳布或是擦臉巾啥的。
小牛子嘿嘿笑著,心下早有主意,說,“明天出去街上,我請四哥吃油煎燒餅,好吧?”
司徒四頓時心動,道,“那我可得吃飽才行。”
“肯定的,四哥這樣照顧我,我請四哥吃個燒餅算啥呢。”小牛子一派大方爽氣。
司徒四嘿嘿一笑,“這麼好啊,那就再請我吃兩串糖葫蘆吧?”
“還有肘花火燒?”
“糖焦圈兒?”
“煎餅李的煎餅?”
“我還想買把好一點兒的刀呢,小牛子,你會送我的吧?”司徒四問。
小牛子氣呼呼地,“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就請你吃燒餅,愛吃不吃吧!”得寸進尺的傻小四!
司徒四嘿嘿一笑,夾了筷子香噴噴的五花肉塞小牛子嘴裡。小牛子吧唧吧唧的吃了,說,“普通刀雖然不是很貴,我現在銀子也遠遠不夠呢。就是你給我肉吃,我也沒銀子給你買。等以後我多攢些銀子,再給你買把好的,怎麼樣?”
“那得猴年馬月呢,你每月的銀兩還沒我多呢。”司徒四說。
小牛子眼睛往上一瞟,瞪司徒四一眼,才將眼神收回來,提起水壺繼續往腳盆里兌熱水,十個腳丫子還一翹一翹地拍出小水花兒,“那你就等著猴年馬月唄。”
聞著小牛子的臭腳,司徒四三兩口就把碗裡的燉肉吃完了。起身將碗往案上一放,司徒四就催,“你倒是快點兒,我也要泡呢。”
小牛子呶呶嘴,“一塊兒泡吧,還省得燒兩回水了。你瞧爐子的火,半死不活,若是另燒水,還不知燒到猴年馬月,水才能開呢。”今天跟猴年馬月幹上了。
司徒四撇嘴,“你腳臭死了。”
小牛子奚落,“你還說我呢,難道你腳不臭?三哥給你熏的都自己搬別屋去睡了!我還沒嫌你呢,你還嫌我!”
“就嫌你,怎麼著?”嘴巴強硬著,司徒四還是挽起褲管脫了鞋,整個廚房都彌散在一股子臭氣彈的味道當中。小牛子連忙掩住口鼻,直翻白眼兒,他早晚得給司徒四的臭腳毒死不可!
司徒四呵呵直樂,兩隻光腳踩住小牛子的腳面,小牛子伸手打他小腿,他直接腳上撩水,兩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打鬧起來。
殊不知此時,小廚房做飯的李大廚實在忍受不住,跑到張彪、司徒三的面前告狀,哭喪著臉道,“老大、三哥,你們可去管管吧。小四哥和小牛子正往咱們廚房裡泡腳呢,臭的喲,小六子還沒進門,就給熏出來啦!唉喲喲,這可怎麼做飯喲。”
結果,倆人的腳還沒泡好,就給司徒三拎出去,一人屁股上挨了好幾腳,被攆回屋裡睡覺了。司徒三狠狠的罵了幾句,大意是:以後再敢在廚房裡泡那兩隻臭腳,就踹飛了他們。
司徒四挨了揍,心下不爽,坐在床間跟小牛子說,“肯定是姓李的告刁狀。”
小牛子說,“告就告唄,管他呢。”
“他廚房裡還做臭豆腐呢,現在竟嫌咱們的腳臭,哼!”
小牛子把發的月錢從被子捲兒里摸出來數了一遍,拉開被子,“睡啦睡啦。”
司徒四把身上夾襖一脫,渾身溜光的進了被子,皺眉,“拉錯頭兒了,怎麼頭腳不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