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第44章 說金陵帝王失良機,熱血怒小四改學醫
與林靖英雄所見略同的大有其人,謝太妃便是其中一個。
想著當時回帝都途中,金陵王熱情接待的事,謝太妃只嘆,看金陵王一臉精明相,內宅中卻亂成這樣。
別說齊家不重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聖人都把齊家猶放在治國之上。此次,金陵王府之事,若非金陵王是昭德帝的親叔叔,有些香火面子情,怕金陵王府的王爵都要動盪一二。
林靖跟許尚飛小聲說,“金陵王府不大安穩。”
不大安穩。
這個詞用得極妙,深得官場三味。
聯想到林靖平日裡種種不靠譜之事,許尚飛並不相信是林靖自己得出來的結論。打量林靖兩眼,許尚飛問他,“誰跟你說的?”
林靖一幅“你小瞧人”的嘴臉,撇撇小嘴巴,道,“我說是姑母跟我說的,你信不信?”
許尚飛正在思考林靖話中的可靠性,林靖已經起身,屋裡找許念玩兒去了。許尚飛自己劍術極佳,耳力不凡,聽得到林靖在屋裡面跟許念和林淳唧唧咕咕的說話。
林靖自幼在陰盛陽衰的後宮長大,對女人有一處天生的親近感,更何況林淳性子溫柔如水,還會做的好菜煲的好湯,林靖沒少吃。本就是嫡親姐弟,感情慢慢也就有了。林靖問林淳,“大姐姐,你嫁給大姐夫這幾年,他沒欺負你吧?”
丈夫就在外面,林淳又是個害羞的性子,嗔道,“四弟,你胡說什麼呢?”
林靖道,“放心吧,大姐夫在外頭,他聽不到,又不是順風耳。”
院中,許尚飛默默地:老子還真是順風耳呢。
林靖又追問,“都是自家人,大姐姐有什麼不好說的?”他腆了腆單薄無比的小胸膛,啪啪啪拍三下子說,“娘家兄弟,就是為了給大姐姐和念哥兒撐腰的呢。我看大姐夫怪凶的,大姐姐,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不要憋著不說。”
林淳已是羞的不成了,“大人的事,四弟瞎尋思什麼呢。”小小年紀便這樣淘氣。
許念圓圓的大頭湊過來,小聲道,“父親對母親挺好的,就是常揍我,小舅給我尋個不挨揍的法子。”
林淳拍兒子的脊背,不贊同,“念兒,你說什麼呢。你父親都是為你好,盼你成才呢。”
林靖說許念,“大姐夫雖然脾氣不大好,不過,比起關大將軍可好多了。你是不知道關大將軍,行伍出來,他們家的規矩都是按著軍營來的,打兒子像打狗一樣。”
許念問,“就是關小二家麼?”
“可不是麼。”林靖說的有鼻子有眼,“關小二還好,他是老二,現在又給太子做伴讀,挨揍挨的少了。我聽小二說,關家大哥有一回都被打的吐了好幾盆的血呢。”
許念驚的小嘴巴都合不攏,林淳微微淺笑,孩子說話就是這樣誇張,誰家吐血會一吐就吐好幾盆的。說到關家,林靖終於給許念的問題做了個回答,道,“念兒,以後大姐夫再揍你,你就心裡想著關家大哥吐好幾盆血的事兒。這樣一想,可不就覺著大姐夫是個好人了麼。”
林淳簡直哭笑不得。
許尚飛聽屋裡越說越不像話,揚起嗓子喊一聲,“四弟,你出來。”
林靖聽到了,卻是沒動,反是拿捏著架子回了嬌嬌嫩嫩的一嗓子,“大姐夫,你進來。”
雖說林靖是自己貨真價實的小舅子,不過,因林靖跟許念同齡,古怪精靈的,許尚飛多是將林靖視為小輩一般。這種不受教的臭小子,許尚飛手心兒直發癢。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起,林靖翹著嘴巴出來了,並未擺架子,卻是牽起許尚飛的手,打他一記手心,語重心長裝大人,奶聲奶氣,一本正經的強調,“雖然小舅子年紀小,也不能因此就少尊敬小舅子啊。”
許尚飛不具備幽默精神,於是直接無語。
林靖拉著許尚飛的手去了舒靜韻的院子,接著提出了他偉大的猜想。
林靖是這樣說的,“金陵王府出了這樣的醜事,有三種可能。第一,意外,雲側妃突然發了失心瘋,手刃正房嫡系。不過,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低。世子妃院子裡,有的是丫頭婆子,若誰都能輕易捅死世子妃,估計金陵王府早絕戶了。第二,是金陵王府內的人挑動安排或是推波助瀾。想一想,金陵王妃還在呢,那是世子的親娘,此人都能將手伸進世子內院,弄出這樣的風波來,可見其手段了。若真有此人,那估計此人所謀,不是世子之位,便是要金陵王府下台倒灶。不管怎樣說,此人肯定是個厲害角色。第三,金陵王府外面仇家所為,如果外面的仇家都能掌握金陵王府內院,金陵王府估計不會長久的。”
“所以,我認為,金陵王府或有一大仇人,或有一野心家。不論是哪個,接下來金陵王府都安生不得。”林靖生的眉目俊俏,尤其一雙眼睛最妙,似是沉斂了世間最璀璨的光華,此時沉靜的望過去,似有攝魄之能,道,“若是金陵王府的仇家倒還好,金陵王府就算倒台,也與咱們無干。不過,想一想如今襄陽王府的景況,故此,我勸大姐夫莫要謀金陵知府之位,麻煩太多。若是金陵王府出了野心家,現在帝都之中,就能弄出家醜奪長兄世子之位。這個人,更是厲害無比。在這種藩王之地做知府,有的較量。”其實,金陵王府之事,出也就出了。察覺出金陵王府的危險,提前避一避就好,省得惹來一身騷。讓林靖失望的是昭德帝的處置,竟只奪世子之位,便將金陵王府輕輕放過!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不僅僅是欺君之罪,難道,昭德帝沒察覺出藩王的試探之意嗎?自去年襄陽王府之事,藩王抱團兒了,昭德帝竟毫無警醒麼?
若依了林靖的心性,沒事還要找個屎盆子扣藩王腦袋上給他們個耳光嘗嘗,叫他們知曉尊卑呢。結果大好機會送上門,正該以此震懾藩王,哪怕是暫時重罰,日後再行施恩……結果,昭德帝竟然輕輕放過。
人都是得寸進尺的動物,他挑釁的向你揮了揮拳頭,看你沒啥反應,老實好欺負,下一次就可能直接給你一拳。
明明占儘先機,昭德帝的應對卻是毫無章法,讓事兒爹林靖大失所望。
林靖巴啦巴啦一說,許尚飛不禁對他刮目相看。身為世家子弟,身在侯門公府,本就處政治旋渦之中,耳濡目染,有些政治的靈性不足為奇,但看林靖小小年紀,便能一二三條理分明的說出來,這就相當不簡單了。起碼,這說明林靖不僅僅是靈敏,甚至在他的小腦袋裡已經有撥開烏雲見月明的邏輯分析。
這樣的總結能力,並不是誰都具備的。
林靖說完之後,未見往日炫耀得意之情,反是眉毛微蹙,露出一張苦巴小臉兒。許尚飛不由自作多情了一回,溫聲道,“金陵城,便是我想去也不一定去得的,四弟正當念書的年紀,不必為我操心。”
誰為你操心呢。林靖嘆口氣,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