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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想到金陵城之事,立刻不鬧著回城了。徒小三道,“你們在暗處,這就是咱們的底氣。”
有福道,“哥,要說這山里也沒啥不好,就是,聽不著戲,叫人想得慌。”
徒小三給他後腦一下子,道,“想個屁!老實訓練人手,與你們說,把這些人帶好,老黑村的五千畝地,到時你們娶媳婦,這個給你們做永久基業,也算置產了。”
倆人一聽五千畝地都給他倆,心下又是歡喜又是不好意思,道,“哥,你給了我們兩條鹽路,我們不能收這田產了。”
徒小三板著臉,“沒說現在給,待你們成親,給你們媳婦的。”
倆人嘿嘿笑著,鬥志昂揚的就在這山里住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並不輕鬆。
當年,這個年過得不錯。徒小三剛掌大權,要收買各路人心,故而,各方人馬過了個肥年。可接下來,開春之後,新任都軍頗是不好相與。不好相與到了什麼地步呢,竟然打起徒小三人馬的主意,你要不甘心做個傀儡,你拿出不做傀儡的本事來,可這位,愣頭青的叫人無語,直接就要各將交換兵馬,這不是作死麼。
這事兒一干,不只徒小三一個不樂意,誰都不樂意。
這種矛盾,不可調和。
徒小三已收拾過謝都軍,對這位都軍也沒手軟,不過,並非讓“山匪”出手,徒小三弄了些毒藥來,把這位都軍慢慢兒的給藥死了。
反正錦州城窮山惡水的,嬌貴人實難在此存活。
新都軍一死,朝廷只得再派新都軍。
如此,一連換了三個都軍,總算來了個識趣的。新都軍姓王,據說八百年前是琅琊王家子弟,也就是說祖宗顯貴過,到王都軍這裡,也還成。據王都軍說,他是得罪了朝中當權派,然後,給流放到這麼個必死之地的。
王都軍特識時務,直接與徒小三說,“我不懂軍務,事情就由徒將軍做主,有什麼要我簽字蓋章的,與我說一聲就行了。”
如此表態,徒小三臉色大緩,恭敬道,“一切軍務,自然要都軍決斷。”
王都軍擺擺手,“行啦,我不跟你來虛的。我跟你說啊,要不是因著你們錦州城連死仨都軍,這地兒輪不到我來。我那死對頭覺著,把我放到這錦州城就有你們替他解決我了,嘿,他這是做夢。徒將軍,我不與你客套,該給我的那一份兒,你可不能看我好說話就少了啊!老家一大家子要養活呢。”
前兩個都是寧可不合作的作派,如今這王都軍,身段軟的叫徒小三有些無語。徒小三連忙道,“那是自然。”
王都軍便什麼意見都沒有了。
徒小三都與林靖道,“這位王都軍為人很是隨和。”
林靖唇角一翹,“這就好。”
徒小三此次來,是與林靖商量買些兵器的事,林靖問,“你又招摹人手了?”
“那倒沒有,就是幾位守備將軍手底下的人我見了,刀槍很不成個樣子,這樣的手下,哪裡打得了仗,還不是白給麼。我想著,一併給他們換了。兵就得有個兵樣,不然,以後打仗怎麼著?”
林靖問,“要多少?”
徒小三說了個數字,林靖問,“你有錢麼?”
問到這個,徒小三面上微窘,很有些不好意思地,“那個,暫時能不能先付兩成,餘下的容我慢慢給。”
林靖打量著徒小三,很懷疑的問,“你現在能拿出兩成的銀子?”
徒小三不解,“阿靖你咋知道我拿不出來?”
林靖白眼,“拿不出來你充什麼豪富啊。”
徒小三道,“我這不是想著,下個月該有一筆款子回來麼。這麼算著,應該差不多的。”
林靖教徒小三一招,“你別忒實誠,難不成一下子就要把他們的裝備全換了。你這樣,缺什麼給什麼,手下如何能有感恩之心呢?”
林靖道,“你這樣,每月舉行大比,哪家兵練得好,就先換裝備,練得不好的,就排在最後。待有繅匪之事,一併出去繅匪,死一死人,那些懈怠兵事的,以後也就不敢懈怠了。”
徒小三真心贊道,“阿靖你就是聰明。”
林靖假假謙道,“一般一般啦。”
徒小三看林靖那得意的小模樣,心下很是喜歡,拉著椅子坐近了些,與林靖道,“阿靖,我也不瞞你,我那邊兒的事你肯定也清楚。你說也怪,以前謝都軍在的時候,人家指頭縫裡漏點給我,我就覺著日子過得不錯,置了大宅,兄弟們也有肉吃了。可現下,按理現在我拿大頭,可不知為何,這銀子是越來越不夠花。”
林靖道,“養軍隊就是這樣啊,吃喝拉撒,樣樣都是錢。而且,想底下的兵忠心,每月的餉銀斷不能少。有了餉銀,兵士們起碼能把銀子托人送回老家,寄給妻兒,他們有盼頭,才會賣力。想養出一支精兵,刀槍劍戟,糧餉衣食,都是錢。你私鹽上得錢雖多,卻是架不住這樣花銷。不夠用正常,你要覺著夠用,那就不正常了。”
徒小三問,“我怎麼沒覺著你這裡不夠花銷啊。”
林靖道,“我又不只做參葺一項生意,凡寒州城的生意,都要給我交平安稅。就是你們私鹽進寒州城,不也要給我分子錢麼。你覺著你們私鹽給我的錢多,實與你說,不能與茶絲相比。”
徒小三問,“他們交這錢,能沒意見?”
“沒聽說有人有意見啊。”林靖一臉無辜,“我又不是強要人交銀子,不願意的,就不要來我寒州城做生意啊。再說了,他們交了這錢,一無兵丁打擾,二則行路平安。我沒來之前,他們能有這份兒平安?感激我都來不及。”
徒小三嘆為觀止。
徒小三道,“這錢,你收可以,你這裡商事繁華,我看你這裡人頗是複雜,既有北蠻人,也有寒州城本地百姓,又有些紅眉毛綠眼睛的羅剎鬼。你這裡生意做得大,那些商賈願意交銀子。我那裡不成,人家不過是路過,就是本地的商家,也與你這裡沒法兒比。就是挨家收銀子,也收不上多少。”
林靖道,“錦州有錦州的好處,錦州地廣人稀,你要是不嫌見效慢,我有個省錢的法子練兵。”
“阿靖你快說。”
“你要是招摹那些青壯,每月要出銀餉不說,光糧草得吃用多少啊。先時你除了謝都軍那一系人,應該得了不少田地吧?”
“當時手裡有上萬頃,但底下分了分,我手裡還有五千頃。”
“五千頃地,佃戶也得上萬戶了吧?”
“差不多。”
“錦州城時常打仗,你把青壯招摹走,家裡剩下老的老、小的小,種地都種不好。你不如以村或以鄉為單位,訓練佃戶,就挑青壯有力的。每一天訓練半日,現下的佃租,四六就是厚道的東家了。你這麼著,但凡參加訓練的,佃租可改為五五。要是有訓練出眾的,給他六四,只要上繳四成,剩下的就是佃戶的。這麼著,他們閒時給你種地,一旦有戰事,立刻就能拉起一幫人來。哪怕不比每日訓練的精兵,這樣的兵,比起那些吃空餉湊數的,也強得多。如此,一不用管吃,二不用管穿,就弄些兵械就行了。兵械也要量力而給。再者,你現在人多了,得鼓勵佃戶養馬,北蠻之所以叫人頭疼,就是因其馬術箭術天下第一,無人能與之爭鋒。”林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