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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管事便以為徒小三是要買個虛銜,一笑道,“這話也是,買個官身,以後出門行事的,說出去也體面。”
林靖笑,“燕大哥可要一道買個,咱們一道,這些手續我來辦,便宜的很。”
燕管事笑道,“不瞞青兄弟,我已有個同知的銜。”
林靖哈哈一笑,舉杯道,“燕兄行在我們前頭了。”
只是,饒是燕管事也未料到,徒小三買的並不是虛銜,而是實缺。
徒小三把買官剩下的銀子交給林靖,讓林靖收著,林靖並不急著收銀錢,而是問徒小三,“杭城是個好地方,杭城的五品千戶,至少也要五千銀子,如何剩下這許多?”林靖當初給了徒小三一萬銀子,結果,徒小三剩回七千五。這與林靖預估估的也差了太多。
徒小三道,“就是用了兩千五啊。”
“是哪裡的千戶。”杭城雖有駐軍,但,駐軍不可能都駐城中,還要是分地方的,林靖一看徒小三花的這銀子,就覺著事有不對。徒小三道,“海鹽千戶。”
林靖一聽,當下險沒把銀票捏碎。離家這些年,林靖頗知道了些世道艱難,銀子難掙,以後用錢的地方多,林靖把銀票放到桌間,問徒小三道,“如何買的海鹽千戶,咱們在杭城這大半年,聽也聽說過倭匪之患的。”
徒小三,“正是因海鹽倭患厲害,過去後才好招兵買馬。”
林靖自然曉得此理,當初,寒州城的匪類一樣厲害,林靖平了匪患,便權掌寒州城。如今杭城的局面,自然沒有關外容易,關外那地方,自來朝廷掌控不嚴,杭城卻是朝廷有名的魚米之地,膏腴之地。但,這樣的膏腴富庶之地,卻也有不得不提的心腹之患,不是別人,正是倭匪之患。上個月,倭寇犯海鹽,一直打到嘉興,不要說海鹽千戶,便是嘉興知府,都在倭寇進掠中抗倭而死,也就杭州城池結實,沒叫倭寇打進杭城來。
只是,縱是便宜招兵買馬,也不必海鹽這樣的凶地啊!林靖說徒小三,“就海鹽這種地方的千戶還要兩千五,二百五都沒人去,海鹽都死多少千戶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徒小三見林靖不痛快,又遞了蜜餞給林靖,笑,“也沒這麼便宜的。”
“我是說你二百五,杭城能練兵的千戶多的是,浙江的倭患,非一日之事。咱們初到杭城,手裡不過是些街上地痞操練,他們才練了多久,這個時候去海鹽,太冒險了。”林靖不吃這蜜餞。
徒小三將蜜餞遞到林靖唇畔,“海鹽這地方,雖則倭患厲害,我看,也是個好地方。”一聽名兒,就知道是個富地。
林靖又不傻,自然曉得徒小三話中之意,林靖這才接了蜜餞,語重心長道,“杭城裡有官府、有漕幫,留給咱們的地盤兒的確不多了。既你看好海鹽這裡,咱們必要做出一番成就才是。”
“這是自然。”
林靖問他,“我與你一同去海鹽,杭城的事你覺著留下誰合適?”
徒小三想了想,“讓陳二青主理,許家三郎做個副手。若有什麼要事,他們快馬去海鹽也不過一日馬程。”
林靖點頭,“便如此定了。”
二人這就要啟程去海鹽,一則家裡要交待的事情不少,二則該辭別的朋友也有些人的。燕管事聽聞徒小三要去抗倭,而且,卻的地方還是海鹽,燕管事直接起身,鄭重敬了徒小三三盞酒,當然,關心的話也說了許多,雖然燕管事看來,徒小三此去,怕是不易。但,八尺漢子,一身血性,總是令人敬佩的!
如此,徒小三林靖二人吃過辭行酒,便帶著手下去了海鹽。
海鹽離杭城並不遠,只是,待到海鹽,徒小三才明白,自己面對是一個什麼樣的局勢。首先,麾下定數的千名將士,實到不過三百。這並不是有七百空餉,而是,先前一千定員,打過倭寇後便只剩三百了。其間,三百實員中,一半已是四十歲以上的老兵。知道四十歲意味著什麼嗎?這年頭,四十歲的男人,只要是正常婚配,在四十歲時都是祖父輩了。時下人的壽命,五十歲便可稱老者,六十絕對是長壽了。而且,這些老兵們,也不是胳膊腿都健全的。另外剩下的一半都是四十歲以下的……只是,用徒小三的話說,看著就慘。
徒小三既為主將,林靖便是他的文書。
林靖隨著徒小三檢查了城中剩餘的武將,看過了被燒毀的城居集市,連帶著被焚毀過半的船隻,林靖問徒小三,“可後悔了?”
男子漢大丈夫,徒小三強撐,硬是道,“沒有!”
林靖看他那張方臉就知他心裡在想什麼,林靖道,“就是後悔也晚了,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徒小三:情人節,吃蜜餞~
第209章
林靖覺著,自己明明乾的是造反大記,結果最後乾的全是為國為民的事啊。
到海鹽後,徒小三招兵買馬,林靖整肅民生,兩人每天忙的團團轉。徒小三並沒什麼,就是擔心林靖太過忙碌,身體支撐不住。不過,也怪了,林靖這平日裡有事沒事都要病上兩日的身子,這麼忙活起來,反是健健康康,一直沒什麼事。
林靖自己都說,“我以前興許就是閒的。”
徒小三摸摸他細胳膊細腿的,道,“別人都是越閒越胖,就你,閒倒成閒成個小雞子樣兒。”雖則沒有生病,但林靖也消瘦了。徒小三心下很是心疼。
林靖給徒小三兩拳,問,“我這拳腳如何?”他這是剛跟徒小三學的。
徒小三笑,“不錯不錯。”
林靖晃晃手腕,“我也覺著不錯。”林靖還道,“我聽說,武功練到一定境界,經脈里便有氣運行,三哥,我覺著,我經脈里便好像有氣運行。”
徒小三強忍著才沒笑暈,林靖不樂意,“笑什麼笑,我是說真的。”
“真的真的。”徒小三拉著林靖,“來,你嘗嘗今天這蝦,你不是最愛吃蝦麼,咱們真是來對了,海鹽這裡,別個不多,魚蝦無數。”
“咱們關外也有魚有蝦。不過,江南的河鮮比較鮮。”二人每天各有要忙的一攤,中午一個在軍中,一個在衙門,也就早晚在一處用飯罷了。
二人說著話,用過飯,之後便商量海鹽事務。
說來,海鹽事務說來也沒什麼,就是海匪掃蕩後收拾殘局。眼下,還有海鹽的一場公祭,說來,原不是官方的公祭,而是民間的,乃是海匪劫掠海鹽時殺的老幼婦孺,還有上千官兵的屍身,雖已統一收斂,還未祭祀。這一場祭禮,便是由此而來。便是徒小三、林靖,見到海鹽如今場景,對海匪亦痛恨至極。故,林靖提議,將民祭改為公祭。然後,還寫了篇白話祭文,在公祭時大聲頌讀,讀到倭寇劣績,侵掠虐殺之事,百姓們多有親族在倭患中喪生,不禁流下淚來。
公祭之後,徒小三繼續招兵買馬,林靖則招來當地富戶開會,倒不為別個事,主要是修建城牆,抵禦倭寇再次來犯。林靖這個提議得到了城中僅存大戶的配合,其中,一個馬的鄉紳還頗為明理道,“縱是傾了家,只要能御防寇賊,也是值得的。”這位馬鄉紳非但說話明理,就是捐家資時,也不是來虛頭,直接接了大半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