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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小三叫林靖給提了醒,徒小三連忙道,“我一時竟未料到此事,虧得阿靖你心細。”
徒小三悄問林靖,“欽差解決了?”
林靖睫羽微微一垂,淡淡道,“你沒見那賤人,我氣頭上一鞭子抽在他手上,他眼中反有得意之色?說都沒說一聲就往帝都跑,一則是怕我們一走,帝都軍的事要落在他肩上,還不得壓死他。二則是急著帶著這臉上手上的傷,好回帝都告我一狀。”這種人,林靖能叫他活著才怪。
徒小三不禁嘆道,“叛軍原也不算什麼,只是朝廷種種,令人寒心。”
如此,四萬大軍棄兩淮,往荊襄而去。
便是金陵王得此消息,初時都不能信,還以為是林靖給他設的什麼套呢。結果,派了三撥斥侯,都說是真的,朝廷軍隊的確是自兩淮撤軍了。至於內里情由,承著朝廷軍一走,他們委實打聽不出來。不過,朝廷撤軍就是好事。金陵王立刻命段天羽接掌兩淮軍事,金陵王再三叮囑,“林靖一向狡猾多變,天羽你到兩淮,勿必小心。”
段天羽領兵而去,卻是發現朝廷大軍當真是撤得一個不剩,這委實也成為了叛軍深為不解之事。
四萬人馬一個月後方回到荊襄,待人馬安頓之後,林靖與徒小三辦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募兵馬。
至於朝廷,欽差是等不回去了,倒是等回去了盧大將軍的骨灰,此時,朝廷方知盧青病情復發過逝。那親兵又不是政客,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朝廷一問,親兵就如實說了,“大將軍接到欽差大人的聖旨,當下吐了血,就此去了。”
朝廷再問欽差,欽差哪裡去了,這親衛如何清楚。反正,欽差傳了回聖旨,就沒再回來。說他壯烈了吧,也沒見著屍體,說他還活著吧,也沒回朝廷啊。
不過,眼下朝廷也顧不得欽差了,因為,朝廷知道兩淮失守的消息,舉朝震盪。盧青死了,死者為大,這沒人再去說盧青如何如何了?但,關外軍如何如何,朝中那是議論紛紛!
只是,朝廷再怎麼議論,竟是連關外軍的奏章都未等來一封。
陳柒寶終於坐不住了,同林翊商量,“便是退出兩淮,總得有個緣由,今關外軍在荊襄廣募兵馬,卻是對朝廷無所解釋,不然關外軍意欲何為?”
林翊道,“陛下可派欽差親往襄荊問詢。”
陳柒寶道,“盧大將軍的親衛所言,林靖對朝廷聖諭似是不滿,當時就將李欽差的臉抽腫了。”
“記得盧大將軍的親衛還說過,叛軍二十萬人圍攻鎮江城,最後,叛軍所余,不過兩萬。帝都軍所余,亦是兩萬左右。依臣所見,帝都軍雖折損不少,但戰事如此,也說不得是慘敗。”
陳柒寶一嘆,“朕何嘗不悔,旨意中言辭過於嚴厲。不然,盧大將軍想必不會傷勢惡化而死。”
林翊默默。
陳柒寶道,“朕想,林卿與林靖到底更熟悉一些,此次,便由林卿為欽差,到荊襄去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待林卿還朝,咱們也好商量以後如何派兵的事。”
林翊躬身,“是。”
“朕知道,林靖的性子,太過分明。盧大將軍之事,朕想他也是一時激憤。林家,世代忠貞,便是林靖已自立門戶,朕想著,他仍不失林家風骨。”陳柒寶道。
林翊常伴君側,知道這位帝王為南下繅匪之事花了多少心血,今見他面色憔悴,心下一聲長嘆,“臣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想說的是:林靖真不是啥完美的人,其實,石頭所有的文里,開國這篇里的人物是最不完美的了~~~
第184章 段天羽之二十六
林翊到達荊襄時,林靖正在養病,原本就不是什麼結實體格,好在,林靖有樣好處,越是要緊的時候越不會掉鏈子。就像他生病也是一樣,以前在家時年紀小且不提,自從離家,用林靖的話說,病都不敢生了。其實,是越是要命的時候,一般林靖都精神飽滿。像他逃出帝都,一路出關,直待在寒州城站住了腳,林靖是把寒州城握在掌中時,方病得死去活來。今亦是如此,率大軍離開鎮江,前往襄荊的路上還好,待回了湖北,進了荊州城,林靖就不成了。
先是發熱,待發熱好後,又犯了舊疾,咳嗽。
林靖都說要與徒小三分房而睡,以免影響徒小三晚上休息。徒小三哪裡肯,每天除非要緊軍務,都是在林靖身邊照顧他。林靖都說,“你在身邊做什麼,有的是親衛兵。不去募兵,怕以後都不用病死,就得玩兒完。”
徒小三道,“我都交待給小四阿念他們了,我看阿騰也經過戰事了,也交了一攤事給他。你就放心吧,就你這愛操心的勁兒,沒病死自己先累死。他們都大了,咱們也該適當歇一歇了。”
林靖嘆口氣,咳了兩聲方道,“你也不用守著我,眼瞅就要入冬了,一到冬天,我這病更難好,得明年春了。”
徒小三好笑,“你這都病出經驗來了。”
徒小四十分心疼他哥,主要是,林靖本身脾氣就不好,病中更差。要徒小四說,他生病時,他哥也沒這麼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端屎端尿啊,好吧,人家林靖雖然在休養,但也不用人端屎端尿。忙乎徒小三半點不嫌棄,有時晚上天寒,徒小三不想讓林靖起夜的折騰,還說把痰盂給他遞到床上讓他解決呢。林靖硬是不依,徒小三給他裹好大毛衣裳,道,“這可怎麼了?小四小時候,那會兒也不小了,十一二歲,冬天早上賴床,不想起,又憋的很,就在屋裡鬼叫,你要是應一聲,十有八九是求你把痰盂給他端進去,他好方便。”
林靖道,“我是那沒出息的傢伙麼?”下床,穿上鞋,說徒小三,“我自己尿就成啦。”
徒小三跟到外間,林靖道,“你倒是披件衣裳。”
與林靖這種每年都要病個一兩遭的不同,徒小三身強體健的叫人嫉妒,徒小三道,“不用,在關外我還冬天還洗過冷水澡呢。”
林靖倒是沒有不習慣自己撒尿還有個旁觀的,從小就有宮人服侍,對於林靖,這種私密事一直有人旁觀,如今不過換成徒小三。徒小三瞧著秀氣俊挺的小林靖,笑道,“阿靖你就秀氣,你家小弟也一樣秀氣。”
林靖沒好氣白徒小三一眼,徒小三把褲子給他提上,直接把人抱回去了。徒小三像個暖爐,林靖就這樣裹著大氅外間撒泡尿的功夫,手腳就涼涼的,徒小三將他塞被窩再抱懷裡暖著,林靖又咳了一陣,方漸漸的呼吸均勻,陷入夢鄉。
徒小三無數次的想,林靖這樣嬌貴的人,天生就應該生活在富貴鄉才是。
就在林靖病中,林翊帶著扈從到了荊州。
如今湖北在關外軍的掌握之中,林靖自然提前收到了消息。林靖原本就半死不活的樣兒,這下子裝得越發半死不活了,林翊到時,林靖只剩一口氣的樣子,林翊都說,“你說,你這有個好歹,是算烈士,還是不算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