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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無妨,反正我一直有個惡聲名。”林靖道,“既然大人有此打算,我就卻之不恭了。還有一樣,我得跟大人說在前頭,我可不講人情。”
“要的就是你這不講人情。“
林靖回頭與徒小三商議此事,徒小三道,“看來,那些有後台的,難說話的,怕要全都分到咱們這裡來了。”
林靖道,“這次來的,多是這種貨色。與你實說吧,怕是沒有沒後台的。大將軍再怎麼分,也沒有多少好的給他自己留著,無非就是借咱們的名頭震懾一下,咱們先把規矩立起來,他那裡就好辦了。”
“我看盧大將軍並不似怕事之人。”
“盧大將軍不是怕事,他是不能太得罪朝廷里那些人。畢竟眼下他不是帝都,誰曉得帝都朝廷是個什麼章程。”
徒小三道,“大將軍這樣的身份,都要小心若斯。”
“是啊。”
不過,盧大將軍果然是言出必諾,說先補關外軍,就是先補的關外軍,林靖很快收到來自帝都補充的兵源,而三軍上下,也見識到了林靖的治兵手段!
第177章 段天羽之十九
要說治軍,什麼才算個治。
真沒有平常人想得那些個鐵血手段。
如盧青盧大將軍所言,補充的兵源到了,先補的就是關外軍。林靖也沒拿出什麼鐵血規矩來,他不過一早砍了十顆人頭,之後,新兵規矩嚴整,他說一,其他人連個屁都不敢放,更不會說二了。
林靖這等手段,不要說關外軍,便是帝都軍都給他震住了。便有人私下面陳盧大將軍,說林靖這事辦得太沒有人情。盧大將軍反問,“軍法要如何講人情?”又道,“現在不講人情,以後估計能多活幾個。”
“只是,這次林靖殺的,可有孔謝兩家的人。”
盧青問,“都是些什麼人?”
幕僚將名單給盧青看了,給在林靖軍中還敢鬧個特別的,自然有所倚仗。結果,真叫個不識好歹,就是擺架子,也得分清時候分清地方分清跟什麼人擺。這麼大的架子,來軍中做什麼,在自己家,天大的架子都擺得,如今倒好,千里迢迢想弄些軍功,結果,前腳過來,後腳就給林靖咔嚓了。
盧青掃了一遍,道,“殺且殺了,沒什麼好說的!”
林靖非但把人砍了,還在摺子里具折以奏,言說這些人違反軍紀,故而,按軍法處置。便是陳柒寶都沒多說什麼,孔國公倒是在孔太后跟前抱怨了幾句,孔太后深恨家族子弟不成器,反與父親道,“既叫他們去,就得先教他們些軍中的規矩。這可真是好,弄這些沒眼色的去了,正趕上人家在軍中立威,不殺他們殺誰?”
孔國公道,“就是這個林靖,也忒不講情面了些。”
“非常時行非常事。”孔太后道,“前番南下大軍連克數城,都眼紅軍功,吵吵著要去。你也別說人家不講情面,這個情面要是講了,軍中難治。”
孔太后如何不心疼家族子弟,還有一個,就是她嫡親的侄子。孔太后道,“也不想想,那林靖是什麼樣的人。他因著什麼出的帝都,咱們家子弟的面子,難道比襄陽公還大?”
“我原想著,縱然他們不大曉得軍中規矩,頂多就是挨些訓斥,再重些,挨幾板子軍棍也便罷了。誰曉得,就要了命呢。”孔國公說起來十分傷感,親孫子給林靖砍了,哪裡有不傷心的。
林太后嘆口氣,勸道,“眼下正是要緊時候,這一入冬打不了仗,待得明年,籌集了糧草船隻,必然要過江打仗的。此事暫不要再提,也是給家族子弟提個醒,切莫一個個的出門便逞國公府的威風。今我與父親尚在,他們扯虎皮,做大旗,但有朝一日,我們不在了,他們終要靠自己的本事才能立起來。”
孔國公道,“經此一事,我算是看透了,這林靖,當真是冷心冷腸之人。”
孔太后目光稱遠,勝其父十倍,孔太后道,“這才是朝廷棟樑。”
林靖在江北殺人,便殺了個朝野肅靜。
一向與林靖交好的孔國公都對林靖頗是不滿,可想而知與林靖素有嫌隙的謝家了,出人意料的,謝家做了與孔家同樣的選擇,對於家族子弟違背軍法被殺之事,竟然一致沉默了。
倒是壽昌侯府崔家極是慶幸,崔謹然與其父道,“我說的沒錯吧,去了千萬別想著試阿靖的手段,他什麼干不出來。這些沒眼色的,就是仗著身份拿捏,也該挑軟柿子。阿靖是軟柿子?”崔家也有子弟南下,此次林靖摺子上奏朝廷,頓時,多少想令子弟南下撈功的家族,這時候都沒有撈功的想頭,先是看林靖奏章中殺的有沒有自家子弟,若是有,自然少不了一番咒罵傷心。倘是沒有,心下慶幸的同時,皆欲遣人南下,給家裡孩子捎個信兒,在軍中都老實著點,不然,死了白死,這個時候,陛下要用關外軍,必然不會治林靖的罪的。
壽昌侯道,“你說,這個林靖,小時候瞧著乖乖巧巧的孩子,這大了,長得也頗是俊秀。先時他來帝都,與我在街上見了,還世叔長、世叔短的,如何竟生了這麼幅閻王脾氣。”
崔謹然道,“他自小這樣。”
崔謹然道,“阿靖就是太較真,他自來眼睛裡容不得砂子。可說句實在的,不說帝都這些權勢紛爭,豪門大戶,單說打仗。要是看著這家的面子,顧著那邊的里子,弄一般老爺兵,以後這仗要如何打?道理人們都明白,也都知道阿靖要給新兵立威,必然要從嚴治軍,只是,事情落到自家人頭上,便有千百樣說不過去的理由了。”
“這就是林靖不成熟的地方,就像先時襄陽公的事。”壽昌侯道,“就襄陽公那品性,便是林靖不動手,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結果,林靖就是忍不得,動手把人給殺了。之後,帝都也呆不下去,家族也回不去了。就為一個襄陽公,值得麼?如今更是,便是立威,差不多就行了,他殺性過大,非但得罪人,就是以後……走著瞧吧,他落不了好。”
崔謹然搖頭,卻是並不這樣看。崔謹然道,“當初阿靖離開帝都,都以為他投親靠友呢。結果,他去了關外,誰都不靠,便有了關外的基業。帝都這些老大人們,覺著自己了不得,想著以後能為家族子弟報仇,可要我說,還是先省省心。倘都如他們所料,阿靖也不會有今日。”
壽昌侯感慨,“不管他以後如何,如今看來,林國公實在是有先見之明啊。哎,先時我覺著林國公因襄陽公一事,逐林靖出族,未免有些無情了。現在怕無人如此想了。”
非但壽昌侯認為林翊逐林靖出族之事明智至極,便是不少林氏家族的族人亦做此想。
好在,二老太爺不在此列。二老太爺恨不能林靖沒出族,因為,現在二老太爺就成宿成宿的擔心,林靖會不會突然把林騰給收拾了。
二老太太都說他,“你這就是閒的。以後沒事別出門聽那些閒話,與我練練劍,也鍛鍊身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