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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東家看林靖為人精道,也沒什麼可瞞他了,便趁勢認真請教起林靖來。林靖道,“你有多少,只管運來便是。只是,我們關外不比關內富庶,現下這兩樣的價錢,你大約也是曉得的。”
霍東家自然早做過市場調查,霍東家笑道,“價錢自然是隨行就市,就是這關外的賦稅,不知怎樣個徵用法。”
林靖道,“利潤的三成。”
霍東家好懸一口氣沒抽不上來直接厥過去,想著這姓木的當真是跟三對眼,銀號他啥都不出,便要占三成股。今這茶絲之利,他還要徵稅三成。林靖原想著,霍東家大概要講一下價什麼的。不料,霍東家直接道,“我給大人四成。”
林靖眉心微動,“想是霍東家還另有要事與我說。”
霍東家嘆口氣,“什麼都瞞不過大人,哎,我們商賈,除了做生意,別個上頭是遠不及大人目光長遠的。先時大人說的天下不太平之事,我想來想去,礙於見識遠不及大人,還得大人為我霍家指條平安大路。”
林靖有些沒明白霍東家的意思,他都說的那樣明白了,還要怎樣指點霍家?
霍東家看林靖沒說話,以為他不樂意呢,懇切道,“若大人肯指點一二,利潤上咱們再商量亦是可以的。”
林靖擺擺手,他並不是貪得無厭的性子,他道,“我是一下子沒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是曉得的,現下百姓日子艱難,朝廷腐敗日久,何況,今天災不斷,我看著,不是個盛世的氣象。這些想來你也是曉得的,又有什麼要我指點的呢?”
“哎,我們這些商賈,太平年間尚可平安。一旦時局亂了,我等便如任人宰割的魚肉一般。”說著,霍東家一嘆,“不瞞大人,我等跟上頭也有些個關係,原本,倘不經金陵王之亂,我對什麼盛世亂世的也沒什麼見識。可金陵王之亂,當年,我自認為也與官府有些關係,卻也是任人宰割罷了。大人,您眼光見識遠勝我等,還求大人指點一二。”
林靖還以為什麼事呢,他想了想,道,“此話,出得我口,入得你耳。”
“大人放心,霍某別個不說,保密還是牢靠的。”霍東家能將生意做到這等規模,自然也非碎嘴之人。
“其實,這道理也簡單,不過一層窗戶指,一點便破。”林靖問霍東家道,“當年,金陵王生亂,你家為何任人宰割?”
霍東家道,“自然是因金陵王勢大,占領江淮。”
“他勢從何來?”林靖繼續問。
霍東家道,“兵多將廣,當時,金陵王屯兵揚州。”
林靖一笑,“這便是了。世間種種大勢,說到底,只有一種勢,那便是兵勢。你不欲任人宰割,別無他法,自己掌兵勢即可。”
林靖話音剛落,霍東家的臉刷的便白了,林靖卻是面不改色的望向他,坦蕩的如同剛剛談起的只是什麼無關緊要的閒適話題。霍東家到底也是見慣世面的,道,“還得大人說得透些。”
林靖道,“這還要怎麼透,無非是招兵買馬罷了。眼下你們生意行,夥計下人還少了?”
霍東家道,“不成啊,夥計們倒是不少,只是,叫他們跑腿做生意還成,要是操刀執槍,不要說朝廷的兵馬,便是較之關外悍匪都差遠了。”
林靖笑,“自然也是要練一練的,你們身邊總得有侍衛吧。照著侍衛如何訓練,多招些健卒,一樣訓練便是。”
霍東家悄聲道,“不知武備上,大人這裡能否商量一二?”
林靖瞥霍東家一眼,無奈道,“你這說都說了。不過,憑你在江淮地位,弄些兵械有什麼難的?”
霍東家嘆道,“有銀子弄兵械是不難,只是,現下各衙門哪裡還有得用的兵械。當初,金陵王謀反,按理,我們揚州也是有駐軍的。金陵王大軍來時,除了府衙里捕快們身上的是真刀真槍,還是揚州將軍的近衛軍的刀槍鋒銳,餘下別說庫里,便是揚州駐軍也多是手無刀槍,待庫里一看,皆是些破爛,箭矢都無幾支的。金陵王那一場亂子鬧得大,揚州城失陷好幾年,這些事也無人提及罷了,我們這些個人卻是知些根底的。後來,朝廷重新派了駐兵,我看也沒有較先前強到哪兒去。哎,揚州雖富,兵將無能,也是白搭啊。好在,金陵王已平,總還有幾天太平日子過。先前聽大人一席話,很是令我警醒,還得大人指點幫忙啊。”霍東家寧可出高價在林靖這裡買些得用刀槍。
林靖占著關外偌大地盤,他都擁兵自重了,至於關外的什麼金銀銅鐵礦什麼的,林靖更是半點沒客氣。霍東家還道,“可惜,先前關外軍折損過重,當年關外軍到江淮平叛,我雖未見過關外軍的兩位大將軍,但,聽聞關外軍刀兵之利,尋常所不能及。我家三小子還得了一把關外刀,我看過那刀,的確是上等精鐵所鑄。大人,某一介商賈,沒什麼見識,就,就那樣的刀槍就成。”
“你倒是好眼光,”林靖掖揄道,“你的侍衛原也有些防身的兵器,眼下哪裡不缺兵刃,這些事只是不能急。”
“不急不急,大人您什麼時候便宜了給我就成。”
有了這一宗的軍械採購生意,兩者的聯繫自然越發緊密。
林靖剛與霍家談好生意往來之事,徐魏兩家已是迫不及待的找了來。這,這可不只這些南蠻子想與關外做生意啊,榷場那樣大的地方,聽聞,全年無歇,咱們也有生意可往來啊!
第206章
林靖白天就與這些人談生意,徒小三則做著他與林靖離開前的軍隊安排。同時,與水離打聽了回漕運之事,徒小三同林靖商量著,“我尋思著,還是算漕運來。一則,先前水離他們雖被繅了,新起來的一伙人根基還淺;二則,漕運的門道,不論水離還是徒小三,都有所了解;三則,漕運所用人極多,而且,多是青壯,訓練起來天然能避人耳目。何況,整一條運河,便是自京城到杭州,這一條由北至南的水路,倘能掌控,對於林靖與徒小三的造反大計,簡直是如虎添翼。
徒小三的眼光,可見一斑。
林靖對於徒小三的眼光也是極佩服的,林靖就說了,“比我那打通關外走私鹽的法子更好。”
徒小三道,“你這主意也是極要緊的,山海關那裡,若是能提前搞好關係,現下對於咱們的鹽,包括以後,也有大好處。”
林靖想了想,道,“有他們幾家銀號出手,他們想來關外做生意,沒有不打點好山海關的道理。”
徒小三唯一憂心的就是霍家,徒小三道,“阿靖,你提點了霍家,鹽商財力,天下稱雄,他們若是募私兵,長期以往,怕成大患。”
林靖微微一笑,與徒小三道,“商家雖則有錢,他們只要有銀子,募兵也容易,只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他們沒有會練兵的將領,此事莫急,慢慢看就是。到時,我自有法子降伏了他。”
徒小三林靖二人將關外三城的軍備、生意都安排妥當,送走幾家銀號的東家,方打著許家銀號的名頭,帶著心腹諸人出關南下。林靖交待小牛子一件事,勿必要把山海關守將這裡摸熟了,非但是守將自身,還有守將身邊的親信,也要做一個細緻周全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