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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公這麼一鬧,夏雲初沒出夏家的門,在家便自盡了。

    倘林靖當真有絕世武功,估計襄陽公不能活著回去。因為就這樣,林靖也壓著他抽了十七八個嘴巴,要不是有人勸著攔著,林靖真能當場打死襄陽公。

    喜事變喪事。

    林靖抱著未婚妻很是哭了一場,之後直接按冥婚的禮,硬是把這親給結了。

    要說林靖以往在帝都是個亦正亦邪的名聲,此事一出,便是與他不大對付的謝國公都是喟嘆一聲,與老妻道,“備一份重禮,讓長允過去弔唁一二。”

    先時因林靖把娘家侄兒不小心踢死的孔夫人進宮說到此事,亦道,“那林家小四,我不大喜歡,但這事,辦的當真仁義。”

    與林靖不對付的都這樣說了,更遑論其他。

    林家是喜事喪事一道辦,朝中御史台是忍無可忍,再不發聲,還要御史台有何用。以左都御史為首,參奏襄陽公在帝都訛詐百姓,欺壓平民,強搶官宦千金的奏章雪花一般送至陳柒寶的案上。

    這時候,襄陽公一脈便是想走,此時此刻,此案不結,卻也是走不成了。

    陳柒寶親自換了素服,過去林家祭奠了夏雲初,並給夏雲初賜了誥命,令她以一品誥命的身份下葬。

    陳柒寶在夏雲初的靈前與林翊說的,“朕必還林夏兩家一個公道。”

    襄陽公府這回是真的慌了,再沒想到夏雲初寧可死也不肯嫁他襄陽公。林夏兩家,一個國公府,一個尚書府,哪個都不是吃素的。

    襄陽公先是與宗正哭訴,“我待夏姑娘一片真心,她這一朝去了,我也不想活了。”

    襄陽公想不想活,他這一把年紀,便是現在嘎嘣死了。估計也是高興的人多,傷心的人少。但,兩個兒子可沒活夠呢,好容易弟弟做了皇帝,他們好日子剛來,要是因此事壞了大好局面,以後日子要如何過?

    一家子合計了好幾日,最終有人想出個法子,像御史台參奏的那些罪名,什麼訛詐金銀、欺壓百姓,都不是什麼大罪。襄陽公府最大的罪,就是夏雲初的案子。

    想要挽回局面,只有求得林夏兩家的諒解,然後,陳柒寶難道願意對有血緣的父親兄弟下手嗎?要知道,當初他可是因孝義之名,才得了孔太后的青眼,進而坐了帝位啊!

    只要有一線不能下手的理由,陳柒寶就不會下手。

    想通這一點,陳大寶陳雙寶分別硬著頭皮去林夏兩家說好話,夏家根本進不得門,夏家門房一聽說是襄陽公府的人,立刻打了出去。林家也是一樣,不過,陳大寶畢竟是做長兄的,心思細些,既是進不得門,便在街上等著,一見林靖立刻撲過去說好話,求諒解。

    要說林靖的閻王脾氣,那是闔帝都皆知。

    你要跟他結下死仇,那就等著吧。當年榮家正是勢大之時,林靖都能命侍衛一劍射死榮四!榮家還沒倒灶呢,林靖就能忽悠著帝都府尹去圍了榮家,私刑審訊。

    甭看襄陽公府在帝都噁心這些日子,可有幾人會正眼看他們。林靖不一樣,林靖可是真的下過手,殺過人的。

    陳大寶第一回攔車,林靖給他兩鞭子,繼而揚長而去。

    可襄陽王府的人吧,別的本事沒有,死皮賴臉的本事當真是一等一。

    陳大寶第二回攔車,林靖給他一頓鞭子。

    一直攔了第五回,陳大寶都要給林靖抽的毀容了,林靖方鬆了口,道,“看在陛下的面子,看你家的表現。”

    什麼表現?

    陳大寶回家分析了一天一宿,覺著林靖可能是要錢。襄陽公府還真存了些金銀,陳柒寶原只拿出了一部分,結果,硬是給林靖抽刮的一點兒不剩。然後,陳大寶覺著,就他一家子的訛詐本領加在一處,也不比林靖啊。林靖冷笑,“我撤了狀子,你們也沒了官司,有陛下在,以後還怕沒銀子使!”

    襄陽公一脈當真看錯了林靖,以己度人,他們愛錢,便覺著林靖也愛錢了。

    不過,林靖把襄陽王府榨乾淨後,當真去宗人府撤了狀子。

    林靖此舉,很叫人摸不著頭腦。

    便是林翊問他,林靖道,“陛下要是有心處置,早把這群人關起來了。陛下既是無心,何必強求,夏妹妹已入土為安,過些日子,我想出門散散心。這案子,不若給陛下個人情,以後陛下也能記得咱家的好。”

    林翊道,“這樣也太委屈你了。”

    林靖嘆,“人生在世,誰還能不受些委屈。”

    林靖撤了狀子,林家不追究,夏家雖覺著不甘,可如今夏雲初已是入了林家門,何況,林靖對夏雲初有情有義,林靖要撤訴,夏家也沒說什麼。

    便是林靖詐了襄陽公不少銀錢,他在東城貴人巷置了處五進大宅,請襄陽公一家子過去吃飯。林靖與陳大寶這些天的來往,兩家說是有些恩怨,可不知怎地,倆人竟也頗能說得到一處去。尤其林靖對襄陽公府以後路線的指點,令陳大寶頗有些撥天烏雲見月明之感。

    林靖下帖子請客,襄陽公覺著,與林家和解也好,這樣,皇帝兒子興許不會再生他的氣了。於是,舉家赴宴。

    血案就此發生。

    林靖怎麼殺的人,刑部宗人府並未向外公布,但,刑部忤作有一次吃醉了酒,曾說過一句,“我也見過不少兇徒,但,林四爺這樣的,還是頭一回見。”

    至於宗人府,宗正回家就病了,病得起不來身,闔眼就做惡夢。

    林靖是把在帝都的襄陽公一脈,只要是活的,都宰了。然後,連夜逃出帝都城,不知去向。

    林靖犯下這等血案,震動帝都。

    先時那些對襄陽公一脈喊打喊殺的,覺著對襄陽公最大的處置,無非就是往宗人府關到死。不想,林靖自己報了仇!

    還是這樣的酷烈的手段!

    因林靖實在太過凶烈,滿朝聞此兇案,一時竟沒人站出來說些什麼。

    但,這案子該討論還是要討論的。

    要知道,殺人償命,這件事是有前提的。

    得是,殺了無辜的人,才需償命。

    現在的律法,譬如,你殺我娘,我為我娘報仇,這樣的殺人,是律法允許的,不屬罪責之列。

    不過,林靖是殺襄陽公一個,還好說。這把襄陽公連帶長房二房都殺乾淨了,這還是屬於犯罪的。

    不過,新君陳柒寶很快制止了朝廷的討論,道,“此事容後再議。”

    林翊頗是憔悴,他是第一個知道林靖殺人之事的人。林靖昨夜沒回家,林翊著人去找,林靖置的大宅,林翊也是知道的。著人過去一瞧,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林靖早有準備,他給家裡留了書信,自願別立宗祠,去往外頭開枝散葉,從此不再回來。對名下財產也做了分派,一半給了林澤,另外四成,是給二侄兒三侄兒的,最後一成,供應族學花銷。另外,就是他屋的東西,也都分好了,連身邊丫環的去向,亦都有所安排。

    林翊深知林靖性情,只看這封信,就知林靖是不打算再回來的。

    越氏很是哭了一場,林翊命人將林靖的松林院封了,靜坐半日,還得處理林靖的官司。陳柒寶是屏退內侍,與林翊談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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