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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夫人道,“手下人手越多,事務越多。當初,你們讓水離過來有聯姻之意,倒是給我提了醒。就像你說的,我們婦道人家,在這世上想成事,比男人要難上千百倍。畢竟,這世間,還是由男人主導的世間。我是這樣想的,我需要有個男人的名頭來倚仗,你們呢,你來這裡住這許久,想來,你定有一樁極要緊事,要與我合作。我沒相中水離,不過,我看阿靖你不錯,不如,你便與我做個名頭夫妻。”
“什麼叫名頭夫妻?”
“就是,只有夫妻的名頭,不必你出力氣。”張夫人十分坦率大方,林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早說過——”
“並不是真正夫妻,更不會影響你對你未婚妻的情義。”張夫人直接打斷林靖的話,與林靖道,“我需要有個丈夫,這樣,我在海上的勢力會更加穩固。你呢,想來,你們也有用我之處,不是嗎?”
林靖勸張夫人,“既只要名頭,水離不也挺好。姐姐不曉得,他還是舉人老爺哪。”
張夫人道,“就算只是個名頭,我也就相得中你!什麼舉人不舉人的,我又不是找夫子。水離不過你的手下,我為何放著你這做頭領的不聯姻,反是找你的手下。”
林靖道,“我也不過是別人的手下。”
張夫人笑,“阿靖你是說,你們那個‘三哥’?”
“對。”林靖斬釘截鐵道,“我家三哥,才是個大大的英雄啊!”
張夫人一笑,“我沒見過他,只見過你。”
“無妨無妨,倘姐姐有相許之意,我立刻叫三哥過來,你們互相相看一番,如何?”林靖完全是標準的死道友不死貧道,在林靖看來,反正又是假成親。
張夫人有些猶豫,林靖見狀,又很是贊了徒小三一回,簡直是把徒小三夸的,天上有人間無的,張夫人笑道,“能讓阿靖你為屬下,這人,自是有些不凡之處。但,他難道沒有妻室姬妾?”
“沒有沒有,還光棍著哪。”林靖道,“主要是,我家三哥眼光高,必要尋一世間奇女子為妻不可。”
張夫人鄭重道,“我可是只要個名分。”
“這也無妨嘛。”
林靖直接就干起了扯媒拉縴之事,張夫人道,“他敢過來海上?”
“我都敢,他如何不敢。”林靖道,“我回去將這事與他細說,他必能親至。”
張夫人道,“既如此,我就等阿靖你的好消息了。”
“沒問題沒問題。”林靖行事,向來是無把握不出手,這一回,卻真是有點擔心張夫人把他扣下做男寵了。
張夫人打趣,“還怕我用強不成?”
“我倒不是怕姐姐用強,是怕我這等人才,萬一真動了姐姐的心,豈不是叫姐姐白相思一場。”
張夫人卻是感嘆,“是啊,如阿靖你這般,既不乏才幹,又潔身自好的男子,世間能有幾人。”
林靖這都打算回去了,結果,他還沒走,徒小三就乘大船過來了。林靖聽聞此等消息時,正在嘗張夫人做的餅,林靖倒是喜食魚蝦,不過,他是北人,也喜麵食,偏生挑嘴,丫環做的總不合口。張夫人卻是好手藝,親自做了餅與他吃。林靖連忙放下餅,道,“三哥如何到了?”
張夫人把餅遞給他,“趁熱吃,涼就不好吃了。既然那位三當家到了,他自然會過來的。”親自給林靖做餅,張夫人對於徒小三的到來卻不大熱絡。
林靖便繼續吃餅了。
徒小三還帶了不少人馬來,當然,他這些個人馬,沒能帶進來,事實上,沒有張夫人的允准,徒小三隻能帶親衛上島。徒小三素有膽色,況他心焦林靖,生怕林靖是給人扣下了,待徒小三被侍女引進一間收拾的極為雅致的屋子時,就見林靖正在與一青衣女子坐在桌間吃餅,尤其,林靖也穿了身玉青袍子。這身袍子,還是徒小三親自給林靖收拾到行禮中的,林靖生得白淨,這種玉水青,尋常人穿不出來,唯獨最襯林靖那一等的斯文俊俏。只是,今見一女子竟與林靖穿的顏色相同,徒小三那眼裡,先迸出三分火氣。
林靖一見徒小三來了,笑著起身迎接,用帕子擦一擦手,道,“三哥,你來了,吃早飯沒,來嘗嘗張姐姐做的餅,特別的好吃!”
徒小三氣的,心說,這吃貨!
徒小三簡直是千百樣的心情,既氣林靖這樂不思蜀的,見林靖一切都安好,心下大石落地的,還有就是,看林靖竟與一女子同席吃餅,徒小三嘴上不說,心裡真是打翻醋罈,心說,不就是一破餅麼?三哥啥好的沒給你吃過!不過,眼下徒小三是再不肯失了禮數與風範的,先與林靖道,“你吃吧。”又與張夫人見禮,一拱手道,“頭一回見夫人,未提前遞帖子,倒是做了惡客。”徒小三望向張夫人時,就覺著幾分眼熟。
張夫人看徒小三亦是如此,張夫人秀眉微皺,問,“這位兄弟家裡姓什麼?”
“姓徒。”徒小三道,“我觀夫人亦有幾分面善。”
張夫人想著倒沒聽說世上有姓徒的,張夫人委實覺徒小三眼熟,便道,“我娘家複姓司徒。”
當時姐弟相見的場景,就甭提了,徒小三震驚的不能信,問,“不知夫人閨名?”
張夫人望向徒小三,輕輕的用土話喚了聲,“三兒?”
徒小三驚的雙手都在顫抖了,不能置信地,“阿姊?”
倆人都是鋼鐵一般的性情,此時此刻,卻是相視垂淚,哽咽難言。
後來,林靖給姐弟二人總結:這都是緣分哪!
第268章 緣法
有時,便是林靖也不得不感慨,或者世間是真的有運道這種東西存在。就如同徒三哥,出身就不提了,小時候過的日子更是各種坎坷,就是後來好些了,好容易在關外攢下些基業,結果,好心為朝廷到江南平金陵王之亂,卻被高凡坑了一頭,一行人能從野人谷活著走出來就是蒼天保佑了。然後,一切還得從頭再來。
直至如今,林靖方相信,徒三哥還是有些運道的。
在這樣的時刻,張夫人與徒三哥竟然是失散多年的嫡親姐弟,饒是林靖也得說,天意是在徒三哥這邊的。
林靖見他姐弟二人只顧相視垂淚,便先扶了張夫人坐下,道,“姐姐你坐著說話,三哥你也坐。哎,姐姐你也不必傷心,三哥這些年挺好的,先前官至大將軍,甭提多威風氣派了。”又與徒小三道,“你倒是勸姐姐兩句,自己個兒先哭個沒完,要緊時候,一點兒用都沒有。來前我就與你說吧,姐姐必不是凡人,怎麼著,被我說中了吧?”
張夫人與徒小三都是性情內斂之人,縱是姐弟經年相逢,竟也未抱頭痛哭一場,再叫林靖這麼三勸兩勸的,張夫人拭淚道,“阿弟你這些年,都怎麼過的?”
徒小三道,“也是胡打亂撞的,到了關外。”
林靖聽這話直翻白眼,道,“你這也忒簡單了。”想他家三哥素不知女人心思的,林靖便與張夫人道,“哎,別提了,先前三哥可是吃了不少苦。姐姐你一離家,三哥很受了你們那倆繼兄欺負,連大娘都遭他們陷害丟了性命,三哥這等氣性,焉能容得,把那倆都宰了。後來,三哥就逃了出來,在金陵討生活。他那時根基不穩,因太過能幹,反招人眼,後來,輾轉去了山東做土匪,還因緣巧合救了一命。我看三哥這般堂堂大丈夫,為匪豈不可惜,就勸了他一勸。我後來去關外謀生,碰巧遇到三哥他們也去關外,便在一處過活了。我們關外軍,那也是響噹噹的名氣,先前就去江南平過金陵之亂。前兒剛從江南剿匪回來,哎,說來,先前咱們也不認識,要是知道姐姐在海外,斷不能叫姐姐這麼孤單著沒個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