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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徒小三這素來不愛吃魚的,這會兒也覺著魚真是天底下最肥美最好吃的食物了。林靖喝了兩碗魚湯,徒小三讓他歇著,親自帶人搜查這處地方。雖無人煙,但此處十分寧靜,而且,山間鳥獸豐盈,走路也不會迷路,起碼,可以讓殘軍修整。
徒小四發財林騰許念等人都去安置將士,發財還悄悄與徒小四道,“你說,阿靖是不是神仙哪?”
“神仙不至於,不過,以前他自吹的學問,我不大信。但這回,我是真的信了。”徒小三將人都安排好,還尋機問了林靖一回,林靖道,“就像桃花源記里寫得,一個捕魚人誤入桃花源,後來,離開桃花源,想再尋那地方,卻是無論如何也再尋不到的。”
林靖道,“舒先生與我說過,這世間,上古的許多知識已是失傳。再有,民間還有許多人,在山裡遇到神仙。如果用陣法來解釋,當時桃花源的武陵人,偶然進入的或者就是我們今日進入的那扇門。”
“什麼門?”
“就是那棵樹,那便是陣門所在。我們眼裡的門,一定是方方正正或者是咱們常見的門的樣子。但在陣法學中,門並沒有一定的形狀或是模樣。一棵樹一塊石一條河都可能是陣門。”
徒小四仍是不大聽得懂,倒是林騰問,“小叔,那我們現在還在陣里麼?”
林靖道,“你們看,這裡景致優美,山果豐富,而且,你們看,這摘來的桃子,雖然個頭不大,但吃起來甜美多汁。這不是山桃,關外的山桃,頂多核桃大,而且,帶著一股澀味。這些樹,是嫁接過的。但,你們搜尋時,未見有人家,可知,這裡無人久矣。我們,肯定是在陣裡面。不過,這個陣想來還算安全,先休整再說。”
徒小三道,“吩咐下去,晚上多備火堆,以防蛇蟲猛獸。”
發財連忙應了。
林靖的身子已是不大好,起初在外還能支撐得住,到了這處寧靜地界,當晚就開始發熱,漸身冷顫。徒小三把自己衣裳脫下來裹著林靖,抱他守在火堆旁,徒小四尋個凹進去的石塊,在裡面裝滿水,煮開來,再晾得涼了些,餵給林靖喝。林靖人雖虛弱,神志還在,他輕聲道,“我沒事,MD,我還沒宰了姓高的,顯死不了哪!”
林靖一病,虧得徒小三以前做過藥材生意,在山上采了幾樣約摸有用的藥材,眼下也無法炮製,便用水煮了,給林靖喝。林靖沒叫徒小三這自配的湯藥給餵死,當真是命大。
但,林靖一病,已是瘦得皮包骨。徒小三的超絕的生存能力在此地得到最大的展現,其實,就是關外軍被殺進野人谷,倘不是徒小三以往做過山匪,都不知能不能活到林靖找到陣門,給大家尋到一絲生機。除此之外,徒小三精通各種野外生存,在帶著人手搜索這片地界的時候,徒小三還發現了一處鹽灘。既有鹽灘,徒小三還想法子弄出了鹽來,雖然還有很多雜質,但,舔一舔也是鹹的。林靖儘管瘦得風大點就能吹跑的樣子,病中時,徒小三給他吃啥,他其實不大知道。如今好了,挑剔的毛病上來,林靖就舔不來這種鹽,他也不著急出去,索性想了許多法子,最後總算將各種雜質分析出去,煮出了粗鹽。
徒小三每天換著花樣給他煮湯燉肉,都是山上野味或是河中魚蝦,或是摘來的野果什麼的。總之,一段種田的生活後,林靖總算是補回了些氣血。主要是天氣越來越冷,林靖渾身裹著野獸的皮毛,也覺著,這山里不能過冬,得想法子出去才成。
林靖這輩子,頭一次被人當乞丐,便是自這山里出去之後。
真的不怪人家眼力不好,自從入了野人谷,林靖就沒洗過澡,有條件的情形下,他頂多洗個臉。頭都不能洗,怕吹風受涼生病,至於洗澡,那更是甭想,徒小三就不能答應。故而,這兩千人乍一入人間,不知底理的,都以為這是丐幫大遷徙呢。
第194章 離心離德
不得不說,林靖自小就是個出眾的,如今樣似乞丐,在這一群人里,他依舊是個出眾的。雖則穿得破爛,也不能洗澡洗頭,林靖還是每天堅持把臉洗乾淨。故而,唯林靖得到了一位善良小姑娘的青睞,那小姑娘不過五六歲,拿了塊熱騰騰的糕餅塞到林靖手裡。
林靖一時就呆了,他出生到現在,還是頭一回走大街上人家給他塊糕。有這樣善良的小姑娘,身邊的婦人也是一臉善意,與林靖道,“小哥兒趕緊吃吧,還熱著哪。”
林靖當時就哭了,那婦人一臉慈愛的帶著閨女走了。
林靖捏著這糕,怒對徒小三道,“再不叫我洗澡,我就跟你拼了!”
徒小三連忙道,“洗!洗!咱們現在就去洗!”
邊兒上一聲嗤笑,林靖道,“給我抽這鳥毛兩巴掌。”
鳥毛不是別人,正是被徒小四和發財繅獲的戰犯逆賊段天羽,當初追著林靖他們進了野人谷,段天羽打仗是一把好手,但顯然運道不佳,軍中也沒有林靖這樣的高人。不過,段天宇生命力頑強,林靖他們自那處陣中出來時,遇著段天羽帶著三五十個殘兵,直接就把人給抓了。按徒小四和發財的意思,“拿去換軍功,定得封個大官。”
林靖當時就把他們這種短淺目光做了一番深刻的批評,林靖道,“先打聽一下朝廷的動向,還有那TMD高凡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回關外再外。”
段天羽自然要一併帶回關外去,而且,林靖與段天羽直接說了,“你這樣的,直接挑了你手筋腳筋,我能省下許多事。這樣的手段,我還不大想在你身上用,因為,縱是敵手,你也算個人物,你老實些。”
不過,段天羽雖然沒有逃跑,但顯然脾氣很不咋地,結果,他遇到一個脾氣更不咋地的林靖,一路上挨了不少收拾。
不管怎麼說,林靖先要洗個澡。
雖則像個叫花子,徒小三身上還是有些金銀的,徒小三尋個乾淨客棧,讓林靖洗澡。林靖足足洗了兩個時辰,有徒小三幫著他搓泥卷,林靖鬱悶,“我這輩子的臉都丟沒了。”
“咱們能活著出來,多虧有你。有什麼可丟臉的,以前我帶著小四他們自老家逃出來,一路全靠裝叫花子過活,那會兒,比你現在慘得多。”徒小三道,“我們都是花子樣,偏你弄得這麼白白淨淨的,這擱一處也不大像啊。”
林靖道,“待我洗乾淨了,再收拾一下,面上做些改變,穿些舊衣,也就是了。便是花子,也得有個做頭的吧。”
徒小三把林靖先洗乾淨了,道,“那我也洗洗。”
“你其實不大髒。”與林靖四五個月沒有洗過澡不同,徒小三身子骨結實,在關外冬天都敢洗冷水澡,後來他們在陣中安穩下來,徒小三沒少在河裡洗澡。許多將士都是如此,故而,眼下最髒的就是小半年沒洗過的林靖了。林靖自己都覺著自己臭哄哄的,道,“三哥,你不真是不嫌我。”
徒小三笑,“你要是幾天沒洗澡,我就嫌你,我還是個人嗎?”
林靖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你晚上不洗澡,我都不叫你跟我一道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