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第12章 榮公府痛失帝王心,河東獅怒扁二太爺
榮公府痛失帝王心,河東獅怒扁二太爺
這千秋節過的,絕對是轟轟烈烈,跌宕起伏,幾家歡喜幾家愁。
內容太多,足夠朝臣好好的消化幾日。
昭德帝召見內閣,著令禮部準備冊立東宮大典。
之前昭德帝未露半分冊立東宮之意,竟然會在太后千秋節上乾坤獨斷了,實在是……便是年輕俊俏的大學士唐贏也是多方打聽才知曉原委。大概是千秋節讓昭德帝頗多感嘆,伴駕之時,又聽昭德帝嘆道,“母后始終是母后。”
唐贏恭恭敬敬的站於一畔,昭德帝再嘆,“阿贏……”
唐贏無奈,溫聲道,“陛下,太后娘娘有意收斂林家之勢,是太后娘娘英明,亦是朝廷的福氣。”不似昭德帝對林太后千般忌憚,唐贏對於林太后並無惡感。甚至當年昭德帝年幼時林太后代掌朝政之事,在唐贏看來,由林太后掌政,總比朝廷落入權臣之手來的好。關鍵,實在是昭德帝的親娘孝溫皇后幹不了那交差,最後,林太后才出手力挽狂瀾的。
何況,昭德帝一成年,林太后便還政於昭德帝。如果說昭德帝焉何如此這般忌憚林家,說句公允的話,倒不是林太后無能、抑或惑亂朝綱之類,實在是,林太后掌政時,做的太好了。
哪怕現在,昭德帝親政數年,雖然在唐贏看來昭德帝並不算昏君,但,摸著良心說,昭德帝離盛世明君的路還有很長。甚至,昭德帝親政,也並沒有明顯的就比林太后做的好多少。
唐贏明白皇帝的心情,別說並不是親母子,便是親父子之間,曠世明君的兒子,不知有多辛苦。何況,林太后只是昭德帝的嫡母。何況,林太后只是個女人!
唐贏體貼帝心,只是,有些話,他再明白,也不敢說出口的。
依林太后的精明,昭德帝也挑不出林太后的理。千秋節時,林太后斬釘截鐵的說出,林家人絕不會與諸皇子的母族聯姻的話來,昭德帝是感激林太后的,同時,他也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昭德帝清楚嫡母的本事,他與林太后之間,還有祖宗家法、天地人倫壓著,昭德帝是不願與林太后為敵的。林太后做出這樣的承諾,起碼在下一任繼任之君時,林家已不足為慮了。
此刻,昭德帝對林太后充滿感激。
故而,林太后千秋節後身子不大舒坦,昭德帝一日三問侯。甚至為了討林太后歡心,昭德帝令人將林靖接進慈恩宮裡陪伴林太后。且,昭德帝這話說的也挺好聽,“靖兒還小,他又是咱們看著長大的,知禮懂事。不然,朕也不敢把靖兒接進宮來擾了母后的清靜。”
林太后欣慰道,“皇帝的孝心,我明白。”
其實,林太后與昭德帝多年母子,並非沒有感情。若是昭德帝有心,將膝下皇子送一個至林太后膝下以慰林太后的寂寞,豈不比將林靖接進宮強。
昭德帝不提,林太后亦不提。
在昭德帝心裡,若是嫡母只是安享尊榮的老太太,而不是曾權掌朝政的太后,他也十分樂意令皇子去慈恩宮承歡膝下。
但……
昭德帝始終忌憚林太后的手段。
林太后並非不知道昭德帝的顧忌,不過,林太后並不以為意,林靖是她嫡親的侄兒,自幼在她身邊長大,對她而言,林靖比那些皇孫更親近。
林靖一來慈恩宮,整個慈恩宮都熱鬧許多。便是林太后的心腹內侍官張嘉都親自捧來熱乎乎的點心,笑道,“這是娘娘小廚房裡新研究出的點心,哥兒嘗嘗。”
點心只有銅錢大小,外看是雪白的酥皮,中間點一滴殷紅的果子醬,擺在巴掌大小的碧玉盞中,只五六個,精緻至極。林靖捏起一個,還帶著微微熱氣,力氣稍大,酥皮已層層碎開來,如細碎的雪屑。他一手接著下落的細碎酥皮,不急不徐的將點心擱嘴巴里去,細細品味,有淡淡的奶香與淺淺的花香,和著酥皮的香甜,的確很合林靖的口味。林靖眉開眼笑,“謝謝張叔啦,很好吃。”又勸林太后,“姑母也嘗嘗。”
林太后其實沒什麼病,只是她早料到榮老太太回家定要病一場的,於是,千秋節一過,林太后也“病”了。
見林靖喜歡,林太后也嘗了嘗,令人打賞了小廚房。
慈恩宮裡姑侄情深,榮公府卻是愁雲慘霧。
昭德帝算得上是脾氣很不錯的皇帝,又念情誼。生母孝溫皇后死的早,親政後,他便格外看顧舅家。破例賜榮府與林家一樣的一等承恩公爵位不說,就是幾個表兄弟,也都當著肥差。
若是榮家謀些銀錢富貴,昭德帝並不看在眼裡。他身為一國之君,舅家沾些光,不算什麼。
但,昭德帝畢竟是帝王之身,哪怕人心有偏向,帝王尊嚴卻是不容人觸碰!
當年,立謝氏為後時,林太后已將關係利害與他細細說明。表妹榮氏在慶祥宮為貴妃,也只比謝皇后矮半頭而已。
昭德帝從未想過,他還這樣年輕,榮家便動了奪嫡之心!
大皇子、二皇子都是他的孩子,但,只有二皇子是榮家的外孫!
哼!
外孫!
他這般厚待舅家,卻不想榮家竟從現在開始就打他屁股底下龍椅的地位!
是龍,便有逆鱗!
昭德帝焉何忌憚林太后,說到底,就是為了一國之權!
一國之權,帝位!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迅速的紮根發芽,而來自至親的背叛與盤算,讓昭德帝的憤怒出離了理智,故此,他千秋節之際便當機立斷、直接冊立太子!
不只是為了警告榮家,更是為了早立皇子間的君臣之別!
林太后一句話說的很對:都是皇帝的兒子。
都是皇帝的兒子,依昭德帝的心性,他是絕不願意看到兒子們為皇位自相殘殺的。
可以說,榮家這次犯了大忌諱。
榮老太太回府便病了,不是裝病,是真的病了。林太后卻是如此的有先見之明,當初直接令太醫院院判隨著榮老太太回了府,就近伺候榮老太太的身子。
叫左院判專業性的眼光看,榮老太太身體底子好的緊,縱使一時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想死也不容易。
當初於暢音園,榮老太太說願以死以證榮家清白。
話說的擲地有聲,也有三分狠勁兒。
只是,林太后熟知榮家人的尿性,根本未曾理會榮老太太之言。果然,說死說的山響,到底是捨不得死的。
榮老太太說死不死,如今在家裡又病的要死要活,到底也是死不成的。
榮菘淮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不止,榮夫人又與他哭訴,“玥兒那個孽障,如今也不曉得怎麼了,金釵玉環不肯上頭,金玉古董皆令丫頭撤了去,每日禮佛念經,我說了幾遭,竟是連聽都不聽……當初,我掙命一般生出這個孽障,如今果然要操碎了一顆心。”心裡不是不埋怨丈夫想的這主意,自來結親哪裡的女方攀著男方的理呢。
若是雙方皆有意,女方主動些也無傷大雅,如今女兒卻是在眾誥命夫人面前被林太后回絕了親事,且不說如今家中的形勢遠不如前,便是日後女兒說親,怕也要降一個等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