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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兒眼珠微動,望著司徒三,整個小小的身子開始顫抖。
司徒三沒空給小孩兒做心理輔導,就一句話,“小四,帶他去太白樓那裡,不討飯直接再揪回來,砍了手腳給那些不聽話的做個教訓!”
丟開小孩兒,司徒三跟著進屋了。
司徒四踹一腳,說他,“你以為人都跟我似的好脾氣啊!我就是好脾氣,也是有限度的!”拽了小孩兒去外頭討錢了。
第二日一大早,司徒四罵罵咧咧的,跟司徒三說,“哥,可晦氣死了,小牛子昨天沒討得三五個銅板,這又病了,快燒成炭了。”
“小牛子是哪個?”司徒三問。
“就是新來的,跟個犟種似的,他又沒個名兒,我就給他取了一個,就叫小牛子。”司徒四問,“哥,怎麼辦哪?”
司徒三道,“餵些開水給他喝,挺過來就是他有命,挺不下來,就算了。”
司徒四吱吱唔唔,“我給他弄碗白粥喝吧,一條命呢。”
司徒三拍了弟弟腦袋一記,沒說話,轉身走了。
也就是遇到了司徒四,司徒四如今還是個心善的,轉身就照顧小牛子去了。
小孩兒躺在硬板床上,燒的糊裡糊塗,抓著司徒四的手,一個勁兒的叫“爹,娘,救命!”,司徒四奪出自己的手,摸他額頭,覺著真能烤糊雞蛋了。便去井裡打了冷水來,尋了塊自己的擦腳布泡了泡,給小孩兒擦巴擦巴額頭。過一會兒,再給他擦巴擦巴身上。
小孩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又淺淺的闔上了。司徒四拍他臉蛋幾下子,問,“怎麼樣了?”
小孩兒咬緊牙不作聲。
司徒四一隻手繞過他的身子,將人抽抱起來,從破桌上端過一碗熬的軟軟爛爛又香噴噴的米粥,說,“張嘴!”
小孩兒還是閉著眼,司徒四說,“你不吃飯,直接燒死倒是省了糧食。萬一燒成個呆子傻子,以後就有笑話看了。我就把你放到狗窩裡,叫你跟狗住一塊。”
雙眼猛然睜開,一雙黑漆漆的瞳仁里迸出凶光,司徒四也去瞪他,舉高了粥碗,喝道,“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啦!”真箇不識好歹的小子!
小孩兒終於張開嘴,司徒四給他遞著碗,一大碗白粥狼吞虎咽的喝到了肚子裡。喝過粥,小孩兒又閉眼躺下了。
司徒四說,“看,也不說喝個乾淨。”他們日子並不寬裕,這麼一大碗白粥,多難得啊。司徒四珍惜的舔了舔碗,直待把碗舔的像新洗過一般。小孩兒偷瞧過司徒四沒完沒了的舔碗,直接閉上眼轉過身去,心說:噁心死了!這壞蛋真是噁心!
過一時,司徒四又去燒了開水來給小孩兒喝。
不枉司徒四給他喝了兩大碗白粥,小孩兒命也大,第二天,小孩兒的熱度就褪了下去。司徒四心情很不錯,說,“沒白糟蹋兩碗粥啊。”踢小孩兒一腳,道,“小牛子,走,討飯去啦。”
小孩兒沒說什麼,就跟著司徒四出門了。
司徒四一路唧咕,“小牛子,你可得多討些,別白瞎我的兩碗白粥啊!”
小孩兒給煩的兩耳冒油,悶頭不說話。
到晚上回家,司徒四一面泡腳,一面跟他哥炫耀,說,“哥,你猜小牛子今天討了多少錢回來?”
司徒三興趣不大,問,“多少?”
小孩兒正提著一銅壺開水進來,司徒四指著腳盆說,“小牛子,過來,給我加點兒熱水。”小乞丐們,甭以為一天乞討完就沒事兒了。白天討飯,晚上還得幹活呢。司徒四直接把小孩兒當自己的小跟班兒,白天去討飯,晚上還得伺候他。
小孩兒嘩一陣熱水下去,司徒四兩腳飛一般從腳盆里跳出來,罵,“你沒長眼啊,要燙死老子!”
小孩兒悶不吭氣,給司徒三的腳盆里兌了熱水,還用小手攪了攪,覺著微微發燙的時候就停了。接著,小孩兒提著銅壺出去了。
司徒四瞪著眼睛,轉身問他哥,“哥,這小子是不是對我不滿啊?”
司徒三將腳放進盆里,笑,“你才發現呢。”
司徒四咬牙切齒,“明天給他好看!”
司徒三問,“要了多少銀子啊?”
“一兩,足有一兩了。”司徒四將一角銀子從腰裡取出來給司徒三瞧,還是很高興地,“小牛子還行吧。”
司徒三笑笑,“不錯。這小子要天天這麼好運氣,下個月就不用他去討飯了,叫他帶別的小乞丐出去就成。不過,你看牢他,我看這小子有些心思!”
司徒四瞪眼,“他要敢跑,我打斷他的狗腿!”
小乞丐有小乞丐的日子,官老爺有官老爺的生活。
想當初李大人是抱著撞大運的信念,令兒子給原金陵知府甄大人送了重禮又遞了摺子,原本想著,只要上面不加罪於他,便是謝天謝地了。
不想,竟是連升三級。
接到聖諭時,李大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到了金陵城,他成了一地父母官。
有許多事,以往他不明白。如今,他忽然明白了。
帝都城。
早有奴才傳了信兒,說大哥哥快回來了,林靖天天盼著呢,卻是不想,大哥哥竟然帶了這樣的一個大麻煩回來。
林靖小尾巴似的跟著大哥哥去了主院兒,瞪圓了雙眼問,“那是誰啊?”
林翊一路風塵,剛換了衣衫,洗過手臉,道,“廢襄陽王的兒子,叫陳柒寶。”
林靖不愧“事兒爹”之名,繼續問,“大哥哥怎麼把他帶回來了?”
林翊嘆口氣,“柒寶聽說父親被禁宗人府,他是宗室之後,想著去宗人府來求求情,代父贖罪。”
林靖挑眉,“他在說夢話吧?”腦子有病吧!
林翊亦是無奈,“說來話長了。”
第48章 陳柒寶初至林公府,林小四一見起疑義
事兒爹林靖不停的問東問西。
林翊不愧為“事兒爹”的兄長,直接一句話概括,道,“此行倒還順利,就是最後遇到陳公子。”林翊頗有些一言難盡的意思,轉而問,“你大姐夫的缺下來了嗎?”
“下來了,是山西大同知府。”林靖追問,“大哥哥,到底陳柒寶是怎麼一回事啊?”
越氏笑,“四叔,你大哥還沒跟大姐夫說上話兒呢,反正陳公子住在咱們家,什麼時候說都不遲呢。”
林靖眼珠轉了轉,唇角彎起來,拉過大嫂的手,再拽過大哥的一隻手,將兩隻手扣在一處。越氏的臉騰的便紅了,林靖嘿嘿壞笑了兩聲,轉身顛顛兒跑了。
“四叔可真是……”
越氏嗔怪著想將手抽出來,去被林翊牢牢握住,捻一捻越氏的掌心,林翊溫聲道,“阿柔,辛苦你了。”
越氏臉上帶了幾分羞澀,笑,“老爺說這個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孩子還好麼?”林翊忍不住去摸越氏的腹部,成親八年,想孩子的不只是越氏一人。攜手越氏坐在榻上,林翊目光如三月和風,溫柔至極,“接到家書,知道你有了身子,高興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