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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靖敏銳至此,舒靜韻並不瞞他,道,“善德宮甄妃因對太后不敬被貶入冷宮,甄氏先時所出公主不幸夭亡,接著榮妃的二皇子一場大病,陛下便轉變了對榮家的態度。”
林靖眨眨眼,“就這樣?”
“是啊。”舒靜韻溫聲道,“能打聽出來的就這些了,或許也有我們不知道的內情。”
林靖簡直無語,嘀咕一句,“若換了我,除非夭亡的是二皇子,我才信呢。”林靖話一落,就挨了舒靜韻一記敲,舒靜韻皺眉斥道,“你也算念過書的人,當知禍從口出的道理!你這般輕浮,還敢跟你說什麼。”什麼叫‘若換了我’,這話若傳出去,林家就麻煩了!
林靖揉揉腦袋,“知道啦。”
舒靜韻寒著一張臉,不理會他。
林靖本就是個膽子足的,大人給他擺臉色,他也不怎麼怕,反是跟舒靜韻道,“以往我在宮裡時,常與陛下見面,瞧著真不像……”這麼蠢的。
不要說後宮,整個皇室,皇子公主的身份聽著尊貴,其實拿皇子公主性命做籌碼的事屢見不鮮。這些宮妃外戚,為爭帝寵,什麼事情干不出來!而今,死的小公主是冷宮的甄氏所出,榮家才不心疼呢。更兼二皇子只是病,又沒要了命,病一場算什麼?
這種把戲,昭德帝竟然信了……
林靖又忍不住問,“先生,那甄氏現在又復寵了麼?”
舒靜韻依舊不說話,林靖去拉舒靜韻的手,嘿嘿笑,“先生,你還在生氣啊。我記得啦,以後不會說無禮的話了。”
林靖從來很會哄人,連林太后都很喜歡他,這其中自然有血親的關係,但與林靖本身的聰慧也脫不開關係的。林靖知道自己口無遮攔,犯了大忌,舒靜韻斥他,是為他好。林靖是個很講道理的人,舒靜韻惱了他,他倒很能放下臉面架子的來跟舒靜韻說好話。
舒靜韻怎會與小小的林靖記較,早便不氣了,只是想給林靖個教訓,方冷著一張臉罷了。卻又見林靖說出無數好話來哄他,舒靜韻越發覺著林靖人小鬼大,有說不出的有趣,故此更加拿捏起架子,就是想聽林靖的討好。
林靖畢竟年紀小,竟未察覺這一點,正打疊起千百花樣跟舒靜韻說好話呢,便見林靖身邊的嬤嬤朱氏帶著另一個大丫頭喜兒朝亭子走來。
林靖暫且住了嘴,重往椅中規矩的坐了,待朱嬤嬤與喜兒近前行過禮。林靖方問,“嬤嬤可是有什麼事?大嫂找我嗎?”朱嬤嬤是越氏的陪嫁嬤嬤,很得越氏信任,但有跑腿的事,一般都是丫頭干,怎麼今日倒是朱嬤嬤親自出馬了?
朱嬤嬤笑道,“太太慈悲,將喜兒給了大老爺收房。太太吩咐了,叫奴才帶了喜兒來給小主子們磕頭請安,算是認個門。”
林靖眼睛很尖,已看到喜兒的辮子已改做盤頭,心下一動,卻未曾什麼。只略點一點頭,算是知道了。朱嬤嬤遂帶著喜兒去了他處。
第19章 論收房林靖說利害,巧差錯稚童炫衣衫
論收房林靖說利害,巧差錯稚童炫衣衫
收房?
也就是收小老婆的意思。
甭看林靖只有短短七年的見識,不過,小老婆是啥,他清楚的很。似宮裡那些妃嬪,其實都是皇帝的小老婆。似他那未曾見過面兒的爹留下的飛揚跋扈被他一頓敲打的周老姨娘,就是他爹的小老婆。
待朱嬤嬤帶著喜兒走遠,林靖揚著小腦袋問,“先生,喜兒以後就是大哥哥的姨娘麼?”因越氏身畔的大丫頭以福兒為首,林靖真沒怎麼留意過喜兒。林靖見過的美人車載斗量,真瞧不出喜兒哪裡格外的出挑兒來。
“不算。”也就是舒靜韻的脾氣了,否則換第二個人都不可能這樣詳細的給林靖解釋“收房”的意思,舒靜韻道,“姨娘是有名份的小老婆,收房,就是通房丫頭。”
林靖有些不明白,“那就還是丫頭了?”
“對。”
思量一二,林靖仰頭問,“就像宮裡被皇上寵幸過而沒有名分的宮女一樣麼?”
舒靜韻笑,“你這樣比較也沒什麼不對。”
林靖問,“那是不是生了孩子就要給她做姨娘了?”像宮女,如果懷了皇帝的孩子,一樣要提份位的。倒不是為了宮女,主要是為皇子公主考慮。生母的品級太低,皇子公主的面兒上也不會好看。
“這要看主子的意思。”舒靜韻目光幽遠,“若是主子慈悲,便會抬為姨娘。有些不聽話的,打發了,也沒什麼。”
林靖有些不大高興。
中午,林翊在衙門當差,是不回家用飯的。
林靖特意吩咐丫頭把自己的份例送到主院去,他找越氏一併用飯。
越氏待他依然極好,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林靖瞧著越氏總有幾分憔悴。不過,越氏即使有心事,也不會在林靖面前表露出來。越氏拉著林靖的手,帶他坐在身畔,笑道,“我瞧著四叔的臉色比前些時日更好了,個頭也高了些。正好我閒來無事,給四叔做了幾件衣裳,一會兒四叔試試,看可還合身。”一般如越氏這個年紀的女子,孩子都能打醬油了。越氏一無所出,心裡對孩子的期盼與喜愛就不必提了。林靖體貼可愛,越氏閒來便給林靖做了幾身衣裳。
林靖笑,“謝謝嫂嫂,以前都是丫頭給我做,我還是頭一遭穿嫂子給我做的衣裳呢,肯定是極合適的。”
越氏又問他功課如何、吃的可好、睡的可好,周全且細緻。
過一時,飯擺上來,越氏攜林靖一併去飯廳用飯。
大戶人家,規矩大,食不言是一定的。待用過午飯,林靖打個呵欠,說,“有點兒困了。”
越氏溫聲道,“四叔且過得片刻,消消食再睡,不然,積了食可就不好了。”小孩子嬌弱,再如何仔細都不為過,何況林靖比嬌弱更嬌弱。
林靖一笑,悄悄的與越氏央求說,“今天,嫂嫂陪我午睡可好?”
林靖與越氏雖是叔嫂之親,到底林靖年幼,也不必忌諱什麼。越氏一笑便允了,把林靖帶到裡屋兒。林翊不尚奢華,越氏的屋子也收拾的簡單大方,不過,到底是世族底蘊,床榻擺設皆是一些難得之物。林靖由丫頭伺候著去了靴子外袍,撈了個香噴噴的枕頭躺著。越氏取了條薄被搭在身上,歪著身子坐在一側,與林靖輕輕說些話,挑著他的精神,勉得他剛用過飯便睡過去。
朱嬤嬤輕手輕腳的進來,于越氏耳畔道,“我叫喜兒另搬去以往俏枝的屋子裡,太太看如何?”
越氏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倒也未說什麼,朱嬤嬤見林靖躺在越氏的床上闔眼休息,不禁道,“太太怎麼叫四老爺在您這屋兒歇了?雖說四老爺年幼,到底有輩份管著呢。”
越氏悄聲道,“瞧嬤嬤說的,四叔才幾歲呢。”打個手勢,示意朱嬤嬤出去,別再吵著林靖休息。
林靖忽然問,“喜兒為何要另搬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