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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容道,“不是我哥要,我跟我哥提兩回了,他都沒放在心上。”
穆容細與林靖說道,“這世道,一天不如一天,雖是吃穿不愁,可瞅瞅外頭百姓的日子,委實不比前些年的。我哥現在,在漕幫雖說了算,以往也覺著漕幫還成,可如今見著海鹽的兵卒,再看我們幫里的兄弟,委實不成個樣子。青弟(林靖),你是個有學問的人,這些天,我仔細瞧了,心裡也思量了數日,想著,我們幫里的幫眾,要說年紀,與海鹽兵也相差無幾,都是青壯居多。可還是差海鹽兵一大截,除了兵械不如外,便是日常訓練與規矩上的差別了。我哥最重練兵,他把在海鹽學的這一套,回去一樣訓練幫眾,但在金陵訓出的幫眾,便不若在海鹽訓練出的人,究其緣故,便在規矩上了。漕幫講究江湖義氣,軍中以軍規行事,我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軍中規矩較之幫規,有些刻板,要我,我是更喜幫規的。可不曉得為什麼,以軍規訓練出的軍隊,就是比幫派青壯厲害。雖說不出原由,先把方法學去,看看成效如何吧。”
原本,穆秋亭由一介江湖草莽,能做了漕幫的大龍頭,自然非尋常人物了。以林靖之傲氣,都願意指點穆秋亭一二的,不想,穆秋亭這個妹妹,其眼光天資,倒是較穆秋亭愈發出眾。
林靖不禁道,“容姐你真是錯生女兒身,你倘為男兒,必能成就一番事業。”
穆容笑道,“你少打趣我。事業不事業的,我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是要請教你的。”
林靖道,“容姐有事,只管吩咐。”
林靖與穆容頗是投機,穆秋亭看他妹妹與林靖有來有往的,還真是有點心動,想著林靖的人品相貌,也不算委屈他妹妹了。至於林靖前頭死過媳婦的事,穆秋亭江湖中人,根本也未在意。
穆秋亭看此二人來往都動了些心思,何況徒小三這見天與林靖同進同出的,徒小三原想著,穆容這等相貌平平的老女,無甚可出眾之事……原本,徒小三還挺放心,結果,林靖與這老女竟然來往的愈發熱絡起來,把徒小三鬱悶的,想著他家阿靖兄弟不會眼光真的這般差吧。
徒小三正鬱悶著,林靖晚上便神秘兮兮的與他說了,“三哥,你覺著,阿容姐如何?”
“如何?就那樣兒唄。”徒小三現下正覺穆容姑娘礙眼。
林靖卻是兩眼閃閃放光地表示,“哪樣兒啊?不是我說,阿容姐這樣的姑娘,過這村沒這店,要是錯過,再沒有的。”
徒小三愈發心口發悶,酸溜溜道,“怎麼,你真相中他了?”
林靖給徒小三一下子,道,“唉呀,你怎麼倒笨了,我不是早說過,此生再不成親的麼。我是說,你!”因穆容這等才幹,林靖覺著,錯過可惜,想著把穆容介紹給徒小三。
徒小三心下稍鬆一口氣,那酸溜溜的心情也平復許多。只是,一想到林靖竟然介紹女子與他,徒小三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他道,“我說你怎麼成天與她在一處,原來是要給我做大媒啊!”
“我們在一處,也是說軍中的正經事。”林靖把穆容見識不俗之事與徒小三講了,林靖認真道,“穆秋亭也稱得上江湖豪傑了,但較之阿容姐,仍有不足之處。倘尋常女子,斷然配三哥不得,我看,阿容姐,倒勉強可配得三哥你。”
“行了,我沒興趣,睡吧。”徒小三心說,何人能及你,再不理會林靖絮絮叨叨的同他介紹穆容穆姑娘,直接一床大被將林靖裹在懷裡,見林靖還要囉嗦,徒小三抬唇將林靖的嘴巴密密實實的封了起來。此刻,林靖便是遲鈍如鐵木,也是腦袋嗡的一聲,炸了開來。
第230章
徒小三突如其來的這一吻,說來,技術性上十分青澀生疏,想也曉得,徒小三這位大齡未婚男青年,前面二十幾載的人生,多是在為著生存殫精竭慮。待生存無虞後,很悲催的又遇到了林靖,以至徒小三從此再不得他人入目,以至於,活了這二十好幾年,徒小三竟然沒積攢下一丁點兒的經驗啥的。
好在,林靖雖自詡學識淵博,對於這上頭,他比徒小三還不如呢。
然後,林靖就給徒小三這青澀的、技術性極差的一吻給吻懵了。
是的。
機智百變的林靖,當真是傻了,以至於被徒小三壓著親了一回不算,待徒小三按捺不住將手伸進林靖裡衣脫衣裳時,林靖方回了魂,一腳將徒小三踹床下頭去了。待徒小三自床下起身,林靖已經整理好裡衣坐起身,不可思議的望著徒小三,不可置信,“你是斷袖!”
“不是!”徒小三斬釘截鐵的否認。
林靖氣的,微腫的唇角一顫,“你當我傻!”剛那不是斷袖才做的事!
“我也不喜歡別個男子,單就中意你。”徒小三坦坦蕩蕩,面對林靖的質問並不迴避,望入林靖因震驚而瞪得老大的眼睛,認認真真的道,“我中意你,阿靖。”
林靖以往不是沒被斷袖表白過,當初,他還把那斷袖整的很慘。如今,沒想到,徒小三竟然也是。林靖一想到跟徒小三一張床上睡了多年,而且,林靖對於情事雖有些遲鈍,到底還不是無知。這些年與徒小三一張床上,徒小三偶有粘人時,林靖不是沒有懷疑過,不過,他們一起這些年,徒小三也沒有做出太逾矩的事,林靖方放下心來。不想,這人卻是太能裝,靠裝出一臉直相,把他騙的好慘。林靖氣的捶一下床,道,“那你也不該瞞我!這算什麼!”
徒小三老老實實地,“原也沒想叫你知道,怕嚇著你。再說,你又不是斷袖。我原想,就一直這樣,叫我守著你,護著你,一輩子陪著你,就這樣,就好。”
林靖不得不承認,他也喜歡以前與徒小三的狀態,林靖怒,“那你還不裝一輩子,你今兒是發什麼顛!”這話,何其沒良心。林靖心如亂麻,認為徒小三的突如其來令他煩惱不已。他這人,素來都是先考慮自己的,認為徒小三做了唐突事,完全不考慮人家徒小三又憋又忍又痴情這些年。要按林靖想的,你這麼會裝,你就裝一輩子唄。
要說林靖此人相貌才幹,自他少年時,就很有些招人了。但,能與他做朋友的,當真是寥寥無幾,無他,就是這人的性情,他總是更愛自己多一些的。但,徒小三不愧是愛到深處便昏頭的代表人物,他竟覺著,林靖這話也無甚錯處。他,他雖然時常背地裡吃些老乾醋,也曾在心底暗暗暢想過與他家阿靖兄弟如何如何再進一步啥的,但實際上,只看徒小三能瞞這些年,就曉得,他對林靖,雖有些慾念,但那種骨子裡的憐惜與陪伴,比慾念更加重要。徒小三嘆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總與我叨叨叨的說穆姑娘說個沒完,待我回了神,才發現這沒忍住唐突了你。”然後,徒小三露出幾分可憐,“阿靖,你不會就此厭了三哥,不與我好了吧?”
徒小三也不是沒有心機,他深知林靖的性子,那是吃軟不吃硬的,你要是硬來,哪怕真要了林靖,依林靖的性子,敢動粗那就完了。徒小三立刻明智的用了哀兵之策,他可憐巴巴道,“我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以前我就覺著,你這麼好,我雖偶然救了你,可你是出身公府的小公子,又學問,又有本事,卻是一點兒不嫌棄我,拿我當個兄長。我就想著,一輩子待你好才是。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我就,越看你越好,越看你越好,就想,與你一輩子在一處……阿靖,你別惱三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