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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何不宰了他。”
“說得容易,就是殺了他,他的門聲故吏還是在的。”
“一家全殺掉。”
“朝廷把這個叫黨爭,一旦形成黨爭,殺了首領,會產生新的首領。你殺了新的首領,自然有更新的首領。”林靖道,“殺之不絕啊。”
“那要如何?”
“方法很多,從皇帝的角度講,可以培養新黨,任兩黨爭鬥,總有能把一黨鬥倒的時候。再者,就是霹靂手段,像三哥你說的,先把這頭領宰了。爾後,不要講什麼證據不證據的,只要是有結黨嫌疑的,立刻撲殺。要緊的人一死,哪怕勢力猶存,卻也是大傷元氣,想恢復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這兩樣,最要緊的是,皇帝得有自己的人手,自己的兵馬,自己的勢力。”林靖取了一畔的銀壺,倒了盞梅子酒,慢慢呷了。
徒小三正在思量林靖的話,見林靖唇角留有一絲梅子酒的殘紅,那眼睛便有些移不開了。
林靖眼睛看過來,徒小三結結巴巴道,“聽,聽,聽阿靖你說,這,這皇家跟咱們這些草莽也差不離啊。”
“原本也差不多的。許多皇家都是由草莽來的,就拿今朝太祖說吧,太祖皇帝當年要飯出身,雄才大略,開創一朝。”林靖道,“故而,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其實很有道理。許多家族其實是多少代的積累,要說起各家老祖宗來,誰也不比誰高貴。”
徒小三就特想知道自家阿靖兄弟的事兒,問道,“阿靖,那你家老祖宗是做什麼的?”
林靖道,“讀書的,原本是個書香,念書極好,前朝狀元。遇著亂世,便棄文從武了。”
徒小三頓時自卑的不行,道,“還是狀元啊。”他家就是純種田的。
“是啊,要不說子孫不爭氣,一代不如一代。我當年秀才試,是想怎麼著也能拿個案首的,沒想到,失了手,只考了個第三。如今這般情形,科舉是不必再提了。”林靖頗為遺憾。
徒小三忙道,“你就是不考狀元,你那才學,我看許多狀元都比不得的。”
林靖一笑,“三哥你看我好,我自然是樣樣都好。”
“只要是長眼睛的,都能看到你的好。”徒小三道,“來,我給你擦擦背吧。”
“再幫我按一按。”徒小三按摩上很有一手,林靖是個嬌氣的,乏了累了的,就愛叫人按一按。以前林靖有服侍的使女,後來徒小三瞧了幾回,學會了,他也時常給林靖按。
“成,成。”徒小三簡直巴不得。
徒小三這一面“服侍”著林靖,就覺著,阿靖兄弟這肯定是投胎時誤投了男胎啊,瞧瞧,這背滑的,比玉還潤。瞧瞧,這肉皮兒白的,會發光一般。還有這眉眼,同是男人,也不知阿靖兄弟怎麼生得,這濕漉漉的眼,這淡粉的唇……
總之,徒小三與林靖泡了一回溫湯後,那效力,比喝二斤鹿血還足呢。
第146章 錦州城之七
林靖特喜歡泡溫湯,徒小三深覺自己這園子給阿靖兄弟是準備對了的。徒小三道,“你乾脆冬天就在這兒過。”
林靖道,“那哪兒城,寒州城一大攤子事兒。何況,越是過年,事情越多。”
徒小三自己也是主政一城的人,自然知道林靖說的是實話,他這裡,也有許多事要安排。不過,在送走林靖前,徒小三與林靖說了一事,“城中高家,想同我聯姻。”
林靖有些意外,打趣,“三哥你想通啦,想來這高姑娘是位佳人。”
徒小三心說,他這輩子見過的佳人加起來都不如阿靖兄弟這般細皮嫩肉。徒小三道,“別打趣我,自然不是我,我那緣故,都與你說過的。我說的是小四。”
林靖想了想,點頭,“倒是,小四比我還大倆月呢。他也不小了。聯姻這事兒也正常,你與城中大戶聯姻,也能安一安他們的心。聯姻的話,一看門第,二看姑娘,賢惠本分,最是要緊。”
徒小三道,“我也這麼想。”果然阿靖與自己心意相通,看法一致啊。
林靖笑道,“小四大喜的日子定下後,打發人與我說一聲,我也要來吃喜酒的。”
徒小三爽快一笑,“這是自然。”
親自送走阿靖兄弟,因著要給弟弟成親,徒小三為了弟弟面兒上好看,還給弟弟把官兒從正七品升到了從六品,說來,徒小四這尚未到弱冠之年,便有了六品銜,這品階,便是放在大戶人家,也得算得上出眾子弟了。
徒小四知道自己要娶大戶人家的小姐,心下亦十分歡喜。
在小牛子看來,徒小四喜的簡直有些找不著北。
徒小四還一個勁兒同小牛子道,“小牛子,我真是做夢都想不到。你說,咱們這樣兒的,如何敢想娶大戶人家的小姐呢。”
小牛子給他倒盞涼茶,徒小四一入嘴就吐了,道,“都涼了。”大冬天的吃涼茶,這是要做甚啊!就見小牛子一臉正色的盯著他,徒小四直給小牛子盯得有些不自在,拍小牛子一下,“怎麼了?”
小牛子臉色嚴肅,看向徒小四,道,“小四,你是不是覺著,我們還是從金陵城逃難出來的乞子。”
“那哪兒能,咱們現在都是官身了。”徒小四驕傲道。
“這就好。”小牛子道,“要記得,英雄不論出身。咱們以前雖苦過,難過,也做過下等的活計。可現在,咱們都是官兒了。你還是從六品,底下管著好幾百人。咱們這樣的身份,沒有配不得大家小姐的。你這成親,以後就是大人了,切不要在婦人面前露出怯來,更不要想,她是大家小姐,咱們是街頭窮小子。今非昔比了,小四,咱們如今已是官兒了,有身份,有地位,有家來,有人手,咱們要娶,自然是大家小姐。誰要是給嫁給你,那是上輩子積德,這輩子才能嫁給你享福。咱們當官發財為的什麼,就是為了娶好媳婦住好宅子吃好的喝好的,咱們都好了,再想著為國為民的事兒。拿出氣魄來,你這都成親了,這種想都不敢想娶大家小姐的話,以後不許再說,再不許再想。這世上,只有人配不上你,沒有你配不上人的!”
徒小四其實也是大人了,結果,硬給小牛子說的險些飆出淚來。徒小四就像小時候那般拉著小牛子的手道,“小牛子,自從你不跟我一屋住後,我以為你不跟我好了呢。沒想到,你還這樣替我著想。”
小牛子直翻白眼,“我跟你一屋,我跟你一屋,你小時候還好些,自從你十八上躥個子,我十天有八天被你踢下床的。還有,晚上不抽打你就不洗腳,能臭死個人!”
徒小四被小牛子揭老底,臉現尷尬,很有些惱羞成怒,“喂,我可是正六品,你可是從六品,比我低,你這麼不給我留面子,是不是想小鞋穿啊!”
“來啊來啊,等你給我做一雙,我倒要試試!”小牛子原是個斯文人,雖然有些個犟脾氣,但一直自詡斯文人。可自從入了匪幫,尤其是參加過擊殺正三品謝都軍的行動後,小牛子不得不承認,自己如今也是匪氣橫生啊。自從意識了這一點,小牛子便橫的不得了。他一發飆,連徒小四都要避他風頭,徒小四隻得道,“好好,看你這樣,我小鞋還沒做,先給你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