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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彪怒,“你個賤人,是要挑撥我們兄弟不和嗎!”
第62章 細張彪彈壓張彭氏,刁林靖疑心唐尚書
張彪一聲怒喝,聲若暴雷,直將彭氏唬的變了顏色。
本是夫妻兩個在屋說私房話,張彪駁然大怒,外頭婆子聞了聲響,忙進來相勸,先扶了彭氏一把,才道,“老爺莫要高聲,縱使太太不是,如今太太懷了小爺,哪裡禁得起老爺這一嗓子哪。”
張彪先是一驚,繼而大喜,哈哈大笑的過去往彭氏平平小腹處摸了一把,笑道,“太太有了身子,怎麼不與我說一聲!大喜事!大喜事!”
彭氏先是險給張彪嚇破了肝膽,如今見張彪轉怒為喜,彭氏心下微松,也不敢再提司徒三等人的事,只含淚道,“皆因有了孩兒,我才操這一片心,隨口問上一問。老爺不喜,與我說一聲,我不問就是了。怎倒吼罵起我來?我自嫁了老爺,自問事事本分,處處用心,不想老爺反是疑心於我。這日子過的還有什麼趣?”說著便落下淚來。
張彪的年紀,做彭氏的老爹猶尚可,自不會被小小婦人手段拿捏住,更因著彭氏是漕幫老大彭爺的閨女,張彪倚仗著漕幫的勢利,卻又心裡防著彭氏爬到自己頭上,索性趁此機會一併將話說開,也給她立個規矩。於是,張彪便重整了面色,憨聲大氣道,“婦人家就是心窄。外頭的事你們婦人家本不知道,所以才不叫你操這個心。家裡宅子也有了,丫頭婆子小子的都不少人使喚,更沒短了你的花用銀子,你莫無事生非。只管好生養身子,日後給老爺多生幾個兒子是正經!”
彭氏委委屈屈的拭著眼淚,張彪則喜上眉梢,搓搓兩隻粗毛兒手,歡喜的一拍大腿,“這樣大喜事,我去跟三兒他們說一聲,晚上我們兄弟吃酒快活,你莫等我。”說著就大步流星的出門去了,直把個彭氏氣個仰倒。
其實,張彪若想叫司徒三等吃酒,吩咐一聲,自有家中小子去喚了司徒三等人來。今日偏因彭氏鬧了一場,張彪心裡覺著無趣,方舉步去尋司徒三等人吃酒消譴。
張彪騎一匹棗紅駿馬,後有六七壯漢跟隨,都是金陵收攏來的手下。司徒三幾個仍住著剛來金陵時安腳的舊宅子,待壯漢敲開門,門房小子一見是張彪,忙打千作揖的把人迎了進去。
司徒三幾個瞧見張彪也高興,笑,“大哥來了,不早差人來說一聲,叫廚下收拾幾個好菜。”
張彪見他們自飯廳出來,舉步進去,笑,“今有大喜事,忒想找人喝一杯!”
“什麼喜事?叫大哥這般歡喜?”司徒三一面問,一面打起帘子,請張彪先行。
張彪見飯廳中間擺著一套紅油桌凳,中間五套杯箸碗筷,裡頭吃得大半的白米飯,桌間蹲了兩隻青花大海碗,一碗裡盛放著油淋淋的燉豬肉,一碗是油燜的鮮筍。張彪道,“怎生這般簡單?該多置幾個好菜!”這年頭,豬肉不值什麼,跟牛羊肉沒的比。蘇軾曾說過,黃豕賤如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可見豬肉並不多受人青睞。
司徒三一笑,沒說話。賈源伶俐的搬了椅子請張彪坐,叫小牛子去外頭街上買幾個好吃食,又笑,“三哥說,咱們面兒上穿好一些,是為了不使人小瞧,否則豈不是失了大哥的臉面。飯菜吃飽就成,咱們現在生意好,來投奔的弟兄也多,花銷就大,能省則省。再說了,弟弟們以往啥苦日子沒過過,也不能剛有幾個銀錢就亂花用,也辜負大哥的教導。”
張彪心裡有些不好受,嘆一聲,“弟弟們不必如此,以後只管弄些好酒好肉,委屈了你們,大哥心裡不落忍。”
賈演張羅使喚著院中小子們重換了新的杯盞,小牛子自街上買來些新鮮的酒饌果品,另外二斤涼切牛肉、一盆紅燜的羊肉,另一雙嫩雞、一隻肥鵝,更有一條燒好的十五六斤重的金色大鯉魚,難得的很,眾人都贊了一回。待酒菜俱鋪陳擺置開來,滿滿一桌也算豐盛。一時,廚下溫來好酒,諸人鬧哄哄的說起張彪要當爹的喜事。
張彪喝的頭臉泛紅,滿臉喜氣難自抑,喜滋滋地,“三弟,等過兩年,你大些時候,哥也給你置所大宅子,看你嫂子娘家可有未嫁的閨女,定給你娶個好的。”
司徒三怪不好意思的,給張彪斟酒,“弟弟還小。”
張彪眼睛往司徒三下身掃幾眼,嘿嘿笑幾聲,“說小也不小了,明日哥送個女人給你消譴。”
小牛子自己夾了筷子燜的香爛的羊肉,說,“三哥知道怎麼跟婆娘歡好不?怕還不知道呢。”
眾人哈哈大笑,司徒三罵小牛子,“毛還能長齊的小子,吃你的去!”
司徒四樂得手舞足蹈,“小牛子別說毛兒長齊,他根本還沒長几根哩!”
小牛子險些氣暈,罵司徒四,“難道你長的多不成?”
“反正比你的多!”
“屁!”
“要不脫褲子給哥哥們瞧瞧,就知道誰長的多了。”
小牛子不敵司徒四的厚臉皮,敗下陣來。
賈源險些笑暈過去。
一頓飯吃的熱鬧至極,及至夜深,彪哥已是醉得不輕,便未曾回家,宿在宅中,司徒三叫個手下去張彪宅中知會一聲,將彪哥安置在了自己房內,他去跟賈演湊合一宿。
賈源瞧著人收拾吃剩的殘羹飯菜,司徒四與小牛子回屋睡覺。
這都脫衣裳躺下了,司徒四忽摸著肚子道,“一晚上光聽哥哥們說話,當時覺著飽了的,怎的現在又餓了?小牛子,你餓沒?這個時辰,不知廚下灶上還有沒有吃的?”
小牛子其實也沒吃太飽,司徒四是光聽著諸人說笑,沒顧得上吃。小牛子是個有眼色的人,大哥舉筷,他方舉筷,若大哥不舉筷,他並不貪酒肉,故此,也未吃飽。小牛子思量著,且不說時辰晚了,今日除了去外頭買的酒菜果品,灶上也將家裡些體面吃的都端了上來,這會兒就是去廚下,估計也沒可口東西。小牛子略一思量,笑問,“小四,你說阿源這會兒幹啥呢?”小牛子素來傲氣,院裡這些人,他只管司徒三喊一聲哥。
“我咋知道?”
“他定是在吃燒鵝。”小牛子篤定。
司徒四不信,兩人又重穿上鞋披了衣裳出去,一路悄悄到了賈源房外,果見燈還亮呢。小牛子一推門,裡面鎖著呢,賈源聲音不大清楚的傳來,“誰啊?”
“阿源,我跟小四來看你。”
賈源道,“睡了。明天看是一樣的。”
司徒四直接舔下手指,往窗紙上戳個小洞裡來,一隻眼睛眯著往裡瞧,果見賈源床頭几上擺了酒壺肉盤,司徒四啪啪拍窗,“小源子,快開門!要不我喊啦!”
賈源磨磨蹭蹭的開了門,司徒四直奔酒肉去,見几上擺著一幅杯箸,還有半隻燒鵝、半隻嫩雞,俱是酒席上吃剩撤下的。司徒四揪了個雞腿,先遞給小牛子,“快吃,不然都給這姓賈的造了!”
賈源掩了門,直個念叨,“這剩的都有人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