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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小三不禁道,“說來,這位謝國公可真是位能人,北到錦州城,南到金陵府,沒有他手伸不到的地方。”
“這就是這老狐狸的難對付之處啊。”
“別發這愁。”徒小三給他夾兩根青菜,道,“再吃點兒,吃好了,才好較量。”
林靖甭看年紀輕,他從來沒有自己會幹不過謝國公的想法,林靖一向認為,那謝國公不過是憑著歷年人脈積累罷了,他是初生的太陽,那姓謝的,已是日薄西山。
只是,以林靖對於寒錦二城把控之嚴,怕也未料到,他剛將陳二青派出去,謝國公那裡卻是得到了林靖的畫像。
雖則謝國公還並不大清楚錦州城具體情形,如何折了他這許多人手。見到徒小三畫像時,謝國公一看就覺眼生,知道這人是不認得的。但,目光所觸林靖畫像,謝國公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這煞星如何去了北面兒,不是說往西到牧州府去了麼。”
煞星沒去牧州府,反是北上了。
謝國公此時卻是不奇怪為什麼自己的人屢屢失手了,只是,錦州城雖只是一窮地方,但私鹽利潤之重,倘叫謝國公這般放手,當真是要割肉啊。
何況,這林家兄弟當真是打得好主意,一個在帝都升官,一個在外頭髮財,唉喲,謝國公不禁尋思,這哥兒倆不會是商量好的吧。
謝國公知道是林靖占了錦州城,心下便有數了。他倒沒跟以前似的,一怒之下派刺客去宰了林靖,林靖宰他好幾撥人,謝國公心一揪一揪疼的同時,也明白,這煞星在帝都學能宰了陛下親爹,在外頭,怕更是無可拘束了。何況,林靖敢把謝家在錦州城的手剁了,就說明,他身邊不乏得用之人。謝國公不用在錦州城被林靖所奪的時候,再著刺客過去,這會兒著刺客效用不大,反是白犧牲人手。
謝國公並非沒主見之人,他就是尋個時候,把林靖在錦州城的事與陛下悄悄說了。陳柒寶沉默片刻,方道,“不是說去了牧州府麼。”
“先時老臣也以為是去了牧州府,不然就是晉中,卻是從錦州那裡得了信兒,說是在錦州。”
陳柒寶明顯不願意多談林靖,道,“錦州便錦州罷,當日之事,也是事出有因,不必再提了。”
雖然襄陽公不是啥好東西,但陛下對殺父仇人這般輕描淡寫,還是出乎謝國公意料之外,謝國公問,“要不要查一查,這錦州,似是不大太平,先時就連著死了四位都軍。”
陳柒寶道,“不是皆有緣故麼。怎麼,你覺著是林靖下的手?他有本事殺正二品大員,還接連殺四個?”陳柒寶便是不喜林靖,也不認為林靖有這樣的本事。
謝國公卻是欲言又止,最後,露出一絲為難,方道,“他有沒有這樣的本事,臣不知曉,但,這事要擱別人身上,但是諸多猶豫,畢竟是朝廷二品大員。可林靖此人,是不會在乎這個的。”
陳柒寶心下一陣激怒,他明白謝國公言下之意,無非是說,當初襄陽公那還是一品國公呢,不照樣給林靖宰了。不過,陳柒寶到底是陳柒寶,他淡淡道,“今年金陵又是大災,又是叛軍,朝廷征糧,別的地方都是拖拖拉拉訴苦不迭,倒是錦州城及時把糧交上來了。雖則比朝廷要征的少了一成,國公也知道錦州城的情形,自古寒僻之地,少有人煙。這幾年,便是鹽課,較先時,也多了兩成。”
謝國公險沒給陳柒寶這話噎死。
謝國公感慨道,“是啊,以往在帝都,真是個頂嬌貴的孩子。先太后娘娘一路寵著長大,林國公是長兄,他是弱弟,林國公那樣端莊之人,對自己兒子都嚴厲肅穆,唯獨對這個弟弟,極是心疼。要不是偶爾得知他的消息,我都不能信,往日的貴胄公子,竟去了這樣的荒僻之地。陛下,要不要,賞他個官兒。”
陳柒寶雖然自己誇了錦州城幾句,但,聽得謝國公這話,卻是有幾分不順耳。陳柒寶道,“罷了。”
見陛下如此形容,謝國公心下大定,想著,便陛下當真是聖人,難不成還真能將殺父仇人看在眼裡。謝國公道,“也不知他如今在錦州城是個什麼情形,是捐了個官兒,還是怎地,陛下,要不要查一查?”
“國公說呢?”
謝國公道,“陛下仁慈,只是,我看這林靖,性子酷烈狂妄。說句心裡話,老臣還當真不大放心。”
陳柒寶淡淡道,“那就查一查吧。”
謝國公領旨。
第152章 錦州城之十三
查一查林靖倒沒什麼,林靖再如何辣手,也是在錦州城了,這帝都城,早無他立足之地。但,有一人是不能忽略的,那就是林國公林翊。
林翊為陛下愛臣。
謝國公這老東西,先是鼓動得陳柒寶去查林靖,他轉頭又往林公府做好人,與林翊說了林靖的下落,林翊淡淡的呷口茶,淡淡道,“自他出走當日,就已在林家族譜除名。他的事,國公不必與我說,他在哪裡,是死是活,均不與我林家相干。”
謝國公心下一震,端想茶盞掩去臉上震驚,道,“哎,你這又是何苦。”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林家家規如此。”
謝國公心說,咋沒聽林家人提起過呢。當然,這話他不會問出口,林翊亦是朝中重臣,人林家族務,也沒的大張旗鼓宣傳的理,何況,就林靖這事兒,宰了今上他爹,然後被逐出族,本身也沒什麼值得宣傳的。畢竟,林靖走了,林家可還在帝都呢。
謝國公嘆道,“陛下是想著人去瞧瞧阿靖,你雖礙於族規,不得不給族人一個交待,到底是嫡親的兄弟。人這一輩子,長了去,有什麼事是解不開的呢?何況,當初之事,阿靖也是一怒之下。他那個體格,自小就叫人操心,錦州城什麼地方,咱們都曉得。不說你,我就不放心,想著給阿靖捎些帝都的土物。你有什麼要捎帶的,只管送到我那裡去,一併給他捎去才好。”
林翊一幅鐵面,無動於衷,“您願意與他來往,是您與他之間的事。我林家,與此人,再無刮割。”
然後,憑謝國公怎麼說,林翊完全就是郎心似鐵,一無所動的模樣。
謝國公也只得罷了。
心下卻是暗道,原想著此兄弟二人,林翊端方,林靖狠辣,性情並不相同,如今看林翊如此絕情,倒也真不枉此二人竟是同胞兄弟了。
謝國公過府之事,自然瞞不過越氏。
越氏想到小叔子,心下很是傷感,道,“那錦州城,我只聽說過,聽說是個極冷的地兒,四叔這身子骨,如何使得。”
“有什麼使不得的,只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罪,這也是他自己願意去的。”林翊擺擺手,“無需擔心,今兒謝國公過來試探,還不曉得在那混帳手裡吃了什麼虧,不然,謝國公來做什麼?”
越氏不解,小聲道,“四叔在錦州城,又礙著謝家什麼事了?”
林翊道,“前幾年,在錦州城任都軍的是謝氏族人,那謝都軍命短,出城遇到匪患,為悍匪所殺。之後,連著三任都軍,都非善終。後來,去了一任王都軍,倒是幹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