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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徒小三嚴厲的看向賈源,“念你年少無知,竟說此等狂話,明兒就到馬棚養馬去吧!”
賈源那叫一個目瞪口呆,看徒小三不像說笑,而且,這麼多人面前,賈源也知不是辯白的好時機,他只得應一聲“是”,連忙低眉聳眼的下去了。徒小四一向與賈源親近,見賈源被他哥罷了官發配到馬棚,當下不服,就要起身說話。徒小三已是冷臉喝道,“再有人說些大不敬之語,勸我稱王稱帝,誤我忠心,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徒小四氣的,深覺他哥是吃錯了藥。他就要說上兩句,小牛子已是拽住他袖子,還在徒小四耳邊威脅他,“別叫我捂你嘴巴。”不叫徒小四亂說。
徒小四這實誠人沒看明白,小牛子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這就是傳聞中的: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啊。
第284章 戰事之十五
老話說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徒小三與林靖在一處十多年,把林靖的口才學了個七七八八。雖然徒小三覺著,他就是現下做個王啊啥的也沒什麼,賈源那提議後,徒小三第一件想的事就是,他要是做了王,也得給他家阿靖封個王才成,正在想給他家阿靖封個什麼王的時候,徒小三接收到林靖不贊同的眼神。
徒小三於政務上是極信服林靖眼光的,他立刻明白,眼下時機不對。
好在,徒小三多年曆練,他一向穩得住,逡巡過在座諸人神色,徒小三就明白林靖為什麼不贊同了,因為,在座諸文官的神色中還是透出猶豫的。徒小三心說,文人就是不爽快。好在,他頗會些裝模作樣的本領,話也說的漂亮,最後還奪了賈源的官,把賈源打發去馬棚餵馬,總算穩住大局。
而且,徒小三一襲話後,文官們皆紛紛讚頌,大拍徒小三馬屁。
徒小三謙虛受了,心下卻並不如何痛快。
事後,徒小三同林靖道,“我倒不是要做什麼王,只是,這些人也跟咱們這些年了,關外雖不比關內,可這些年,太太平平,風調雨順的日子,不比關內鬆快。看他們那樣,我要是真應了阿源這話,給咱倆弄個王噹噹,他們還不得瘋了!”
林靖笑,“你還真想弄個王噹噹啊?”
徒小三道,“不只是我,還有你,咱倆。”
林靖倚著榻,端盞蜜水呷一口,擺擺手,“真沒出息,做就做皇帝,還什麼王不王的,你也就這點兒見識。”
徒小三湊過去一併坐了,說,“做皇帝豈是一時一刻的事,皇帝的事也別急,有咱倆坐龍椅的那一日。”
林靖同徒小三道,“文人自來多愁悵,他們一要想著生前身後名,二要想著自己的前程,三要想著榮華富貴,故此,磨磨唧唧沒個痛快。你不必理這些個踟躕不定的人,他們雖不爽快,可眼下武將要打仗,這治理百姓的事,還是得他們來干。待以後打入京城,他們自然就一心一意的擁你為帝了。”
徒小三正要同林靖商議些事情,就見他弟氣哄哄的闖了進來,徒小三看到他弟這模樣就問,“可是去瞧過阿源了?”
徒小四沒好氣,“去過了。”
“去過了還這麼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做什麼?”
“哥,你這也忒實誠了。小牛子與我說,你是在做戲給人看,做戲就做戲唄,你怎麼還把阿源打發到馬棚去了,訓斥他幾句就算了唄。”徒小四有些生他哥的氣,當然,也想為賈源說幾句話,徒小四道,“阿源可是跟咱們從老家出來的,他都是為哥你好。”
“行了。”徒小三道,“小牛子都與你說了這其間利害,你這嘴就得有個把門兒的,別把這話到處說去。咱們現在正養精蓄銳,有沒有個王的名頭兒,關外都是咱們的地盤兒。你們把兵練好,待後年出兵,再多打些地盤下來,介時,我便依舊是大將軍,又有何妨?倘你們一個個的不爭氣,就知道弄這些個王啊帝啊的,自己地盤兒守不住,到時叫人殺出關來,命都難保,王有個屁用!別看那些個虛名兒,你也不要往這些虛名頭上用心,有這心思,好好練兵!”
徒小四早叫小牛子教明白了,他又一向聽他哥的,徒小四道,“我知道這個理,就是過來跟哥你說一聲,阿源現在慘兮兮滴,我看,他年也過不了了。”
“他還能慫勇著你來我這裡請情面,我看,他這年且滋潤著哪。”徒小三把弟弟打發了下去,與林靖道,“阿源以前給富戶做過小廝,改不了的諂媚脾氣。”
林靖笑,“這也算從龍之功了。”
徒小三嘆口氣,“心是好心,說的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
雖然賈源說的不是時候,也不是地方,卻是有不少人私下同徒小三表了忠心。當然,幹這事兒的,武將居多,尤其是徒小三的那一干老班底。如許念林騰這種,就是私下找林靖說這事兒。
許念把聲音壓的低低的,“小舅,大將軍是想自立為王麼?”
林騰臉色也很慎重。
林靖道,“沒有的事。我都與他說了,做就做皇帝,做什麼王啊。”
然後,許念與林騰,連著好幾天這心情都頗是跌宕起伏。這倆人吧,不能不說不出眾了,自從叫林靖放在身邊,在關外也沒少打仗。而且,倆人都是家族長子,故而,性情十分沉穩。徒小三就覺著,許念、林騰比自己弟弟心眼兒多,做事情的時候,人家倆人也都是那種縝密類型的。
林靖對這倆人卻並不很滿意,林靖認為,男人,信念與毅力缺一不可。如林騰許念,就是在信念上,猶疑,少決斷。林靖與他二人道,“我們爭的,從來不是這關外寸土。我們爭的,一直是天下。”
倆人雖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聽到林靖這麼講,把話講到這樣的地步,仍是難掩震驚。
而且,兩人都是家族長子,他們在關外這些年,唯一記掛的就是,家裡可怎麼辦啊?
這件事,於林靖來說,根本不叫個事。林靖一樣出身林家,如今與林公府的關係,就是兩人的表率啊。林靖忽想起一事,與他二人道,“對了,你們倆年紀也不小了。說來,這些年南征北戰,倒險把傳宗接代的事給忘了。你倆要是沒意見,我給你們說門親事如何?”
林靖雖則年紀與二人相差不大,卻是正經長輩,親事什麼的,還當真就得林靖這樣的長輩操持才合適。倆人倒也沒啥意見,且,他們也是二十出頭的大小伙子,害羞都沒有的,直接爽快應了,“全憑小舅(小叔)做主。”
林靖同徒小三商議此事,徒小三問林靖,“這是喜事,你相中了哪家姑娘?”
林靖道,“霍家穆家,各娶一女。你意下如何?”
徒小三想了想,拊掌,“大善。”霍東家此人其實有限,林靖徒小三看中的,是遠在雲貴的霍大郎。至於穆家,其實,最好的聯姻並不是讓林騰許念其中的一人娶穆氏女,最好的聯姻該是徒小三、林靖當中的一人娶了穆容。只是,徒小三斷袖林小四,眼下,只好退而求其次,讓林騰許念中的一人娶穆秋亭的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