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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兒,人這一輩子總要幹些什麼。你我生來就比常人強些,便覺哪裡不平,我們總有為自己付諸理想的機會。”許尚飛道,“如那些放蕩不羈的文人,成日看這裡不順眼,那裡不合心意,滿嘴的憤世嫉俗、天道不公。但,那有何用?不過逞口舌之利而已。”

    “既然天道不公,男子漢大丈夫,未償沒有改變天道之機。”許尚飛道,“若試都不試,小小年紀便學一肚子的放浪形骸,滿心生不逢時、懷才不遇的怨懟,大姐夫可要看不起你了。”

    林靖聽許尚飛一席話,愣了半晌,方道,“其實,什麼是正經書,什麼又是不正經的書呢?”

    “許多人念幾十年的四書五經,不過是為了一朝金榜題名,飛上枝頭變鳳凰。”林靖道,“說到底,沒人是靠著四書五經治理天下的。”

    “依我們的家世地位,哪怕做官亦不必學寒門之人科舉晉身。”林靖眉心微鎖,“我的確是失望、灰心,不過,不論對誰失望,我也不會因此就放浪形骸,浪費光陰,虛度此生。”  

    “我,我先是我。然後,我才是林家小四。”

    林靖的眼睛有一種天生的洞察力,他道,“大姐夫通經史,肯定也讀過《謝安傳》吧。當年,謝安為何隱居東山?不見得是不想效力朝廷,只是,那時的朝廷,不需要他。而之後,謝安因何能東山再起,他縱使為絕世天才,我想,肯定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即便隱居東山的謝安,他仍是姓謝。他姓謝,便身處政治之中,未曾有片刻遠離。”

    “我讀史書,每讀到這一段,總會覺著,用東山再走來形容謝安,其實並不恰當。不論在東山的謝安,還是已出東山的謝安,都是謝安。只要他在,謝家便在。謝家從未沒落,談何東山再起呢。”

    林靖舉杯道,“我雖不才,願效謝安石為之。”

    “不論何時,我在,則林家在!我在,則林氏在!”

    林靖不過隨口一說,誰也未料到,數年之後,竟成箴言!

    第46章 心猶善小三諫張彪,事不妙李官升知府

    心猶善小三諫張彪,事不妙李官升知府  

    許尚飛先時只將林靖視為一個比較聰明的小孩兒而已,儘管林靖較尋常小孩兒要強一些,不說別人,林靖起碼比許念機敏許多。

    但,這世間,出類拔萃的人實在太多。哪郡、哪縣、哪州、哪府沒有幾個天才呢,這種小孩兒,許尚飛不是沒見過。

    直至今日許尚飛方真正對林靖另眼相待。

    小舅子有這樣的志向,許尚飛心裡也高興,好生與小舅子用了一餐飯。林靖小小年紀,半杯梨花白就有些薄醉,著下人好生將林靖、許念送回松柏院,許尚飛叮囑兒子一句,“瞧著你小舅些,他有些醉了。”

    夜間,許尚飛對妻子道,“四弟日後是有大出息的人哪。”

    林淳柔聲道,“這還用說,四弟可是自幼跟著姑母長大的。以往父親都說,若姑母是個男人,林家還能更上一層樓,哪裡會像如今這般……”不尷不尬的外戚身份。

    許尚飛本就與林淳感情好,大小舅子都這樣出色能幹,許尚飛心中更添三分柔情,摟住妻子的細腰,低聲道,“阿淳,再給念兒添個弟弟吧。”  

    夫妻一番纏綿,方相擁睡去。

    張彪做慣了頭領。

    司徒三亦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自上次殺了黑哥,張彪幾人便收攏了黑哥的地盤兒,有模有樣的做起“生意”來。

    其實若只是欺壓欺壓小乞丐,司徒三沒啥心理壓力,反正他也看透了,這世上,你不吃人,人便吃你。司徒三得先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有空發慈悲心思。

    但,張老虎許多所為,司徒三實在看不過去。

    張彪不僅是控制著一條街的乞丐,他還從拐子手裡買些不大的孩子,打斷胳膊敲斷腿挖眼砍手的弄的殘疾,將這些孩子扔到街上乞討,能乞得更多金銀。

    司徒四也殺過人,那些害死他娘的人,司徒奮便是司徒四暴怒之下一刀捅死的。但,司徒四下殺手的是害過他的人,如張彪這般,弄些無辜的孩子害成殘疾……司徒四實在下不了手,他悄悄的跟司徒三說,“哥,彪哥忒狠了。”

    不說司徒四,便是賈源賈演也不大下得去手。

    張彪卻不以為然,拉著司徒三談心,道,“三弟,人都說道上的錢髒,我說也他媽的髒。可,不這麼幹,咱們哪裡來的錢。”  

    司徒三道,“彪哥,現在咱們的錢也夠花用了。”

    張彪嘲諷一笑,拍拍司徒三的胳膊,道,“夠花用?兄弟,上頭衙役打點,下頭小的們也不能叫餓死,還有咱們兄弟,誰不願穿金戴銀!什麼是夠,我還想著等什麼時候咱們多招些人,把邊兒上李老山的人吃掉。這樣,咱們還能過的寬裕些。”

    張彪並不介意司徒三有些慈心,對他而言,司徒三越是心慈意軟,這樣的人,越是好控制。雖說張彪乾的是黑道生意,他並不喜歡那些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之人。張彪溫聲道,“三弟想一想,若實在沒法子,誰願意入這一行。咱們是怎麼被逼的走投無路的入了這行,三弟忘了嗎?三弟,咱們,慈悲的起嗎?當初,誰對咱們兄弟慈悲過?”

    司徒三雖是大仇得報,卻是最聽不得人談及曾經,他半點都不願想死母親的枉死,族人的冷酷。司徒三點了點頭,“彪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張彪滿意的笑了,卻聽司徒三話音一轉,“彪哥可有聽過《三國演義》?”

    張彪雜亂無章的眉毛抖了抖,哈哈一笑,“雖說你彪哥沒念過幾本書,不過,這話本子在茶館裡也聽說書先生說過。不是三哥說啊,那一段關雲長過五關斬六將,實在過癮啊!”  

    “怎麼,三弟想聽話本子了,這倒不難,明兒我叫人弄個說書先生到咱家裡來,聽說書先生單給三弟說這段。”

    司徒三生就有一種胸襟,道,“彪哥,我明白,這世道,不狠,根本站不住。不過,我常想起《三國演義》話本子裡,曹操、孫權、劉備,算是人中英雄了吧。”

    “這倒是。”張彪認同司徒三的說法。

    司徒三道,“曹操祖上是太監,家裡有產業有銀錢,世道亂了,有銀錢招兵買馬。孫權更不必家,孫家名門旺族。只有劉備,以往不過是個編草鞋賣草蓆的,說是皇叔,這皇叔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想著,劉備最終能成就一番事業,便是因劉備名聲好。”

    “彪哥,我是想跟著彪哥長久幹下去的。”司徒三道,“彪哥,名聲這個東西,說重要吧,不當吃不當喝;可說不重要……我聽話本時就覺著,曹操基業最大,勢力最廣,結果曹操在戲台上是白臉,說起曹操來,都說他是壞人。倒是劉備,最終劉禪葬送了劉家基業,倒是人人說劉備是好人。”

    “彪哥,我覺著,若彪哥真有大志向,咱們不能跟別人比狠。咱們這行雖是見不得光,可咱們這行是拜關公做祖師爺的。彪哥,咱們若想做大,我尋思著,一要有好名聲,名聲好了,那些過不下去入這行的兄弟才能來投奔咱們。二要講義氣,講規矩。要是沒規矩,總這樣亂糟糟的,想做大,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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