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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青道,“將軍放心,我動身前都安排好的。”
林靖點頭,令他下去了。
小牛子生來有就有股子明敏,不然,當初那麼些要飯的小乞子,怎麼徒小三獨挑中了他,讓他與徒小四在一處呢。小牛子給林靖倒了盞茶,親手奉上,完全是弟子服侍師傅的模樣,道,“我看先生,似有不悅。”
林靖接了茶道,“這個二青,倒是個實誠人。”
“自然實誠,要不實誠,我都不能薦他辦這趟遠差。”
林靖頜首,“他很好。”
小牛子心就,既是很好,你露出這麼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是什麼意思。
其實吧,林靖什麼意思都沒有,林靖就是覺著,他還是頭一遭見到這樣的手下,上官讓你薦人,是上官信你,可也沒有就薦一人的理吧。舉賢不避親不是壞事,可這位陳二青當真是半點閒都不避啊。一般會做事的下屬,都是舉薦個三五人,由上官做決定。如今,上官信服下屬,下屬敬重上官。
這可倒好……
林靖倒不是挑陳二青的不是,只是,這樣的行事,眼下兄弟相稱時自是無事。眼瞅著徒三哥一日日壯大,現下這錦州城豪族便都將族中子弟送進都軍府做事,若徒三哥一帆風順下去,像陳二青這樣的……怕不知什麼時候就大浪淘沙了。
林靖雖有此感慨,卻是什麼都沒說,更沒有點撥小牛子一二。有些事啊,不是靠說的,得自己悟才行。如小牛子,他就是半宿才悟出來,當時林靖意味深長的看陳二青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小牛子霍地從被子裡坐起來,把剛躺下要睡著的徒小四嚇一跳,徒小四問,“撒癔症呢。”
“你才撒癔症呢。”小牛子還生怕自己想錯了,將今日之事與徒小四大致說了,小牛子問,“你說,先生是不是有這個意思?”
徒小四剛要否認,畢竟,他們與林靖皆是少年相識,徒小四小時候還常與林靖拌嘴呢。他一直沒覺著林靖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只是,世易時移,如今,大家都長大了。徒小四自己也做了長官,徒小四尋思片刻,道,“別說,還真有可能。阿靖自來就是個細緻,他想事就想得細。咱們雖不比他聰明,可這事兒擱咱們身上想想,要是下屬直接推薦人,倘是薦的咱們心裡也認可的還好,要不是咱們認可的,心裡該不高興了。”
徒小四道,“阿靖是不是不喜歡這馮小舅子啊,我聽二青說,那倒是個本分人。”徒小四素來心寬,高馮二人已死,徒小四不是死揪著舊事不放的人,早將此篇揭下,就是提到馮家,也沒覺什麼。
小牛子道,“先生眼裡素來不容沙子,倘他覺著馮郎不妥,自然叫陳二青換人。大概就是覺著,二青這事兒辦得太直了。”
徒小四拉了小牛子躺下,道,“你說,阿靖會不會還記著當初我往他褥子下灑黃豆粒的事呢。”
小牛子笑,“他要還記這個,早給你褥子下撒把鋼釘了。”
徒小四嘿嘿一笑,又說起林靖的好處來,“自打他接手,咱們這軍用可較先時痛快多了。”
“你們這煉兵的,覺著每天從早到晚的操練辛苦,哪裡知道我們這幕後給你們籌集糧草兵械的艱難呢。”
徒小四連忙道,“知道知道,來,我給你按一按。”
“去去去。”小牛子打開徒小四的手。
徒小四道,“怎麼啦,我哥常給阿靖按呢。”
“我又不是先生,他身子不好,事情又多,時常覺著乏累。”
“你不是剛也喊累麼。”
“現在不累了。”
徒小四哂道,“別說,你跟阿靖還真有些師徒緣分,都是一幅說變就變的脾氣。”
小牛子看他像頭呆鵝,哪裡知道自己心下矛盾,還一個勁兒的往自己身邊兒湊,不由又是氣又是怒,拋下一句,“你知道個屁!”扭頭轉身睡了。
第151章 錦州城這十二
陳二青平民出身,少些細緻,這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何況,各人有各人的性情,只要可用,便也是了。
倒是徒小四,陡然看小牛子翻臉,很是給小牛子提了意見,“跟著阿靖,學他些本事就行啦,可千萬別把他那性子學來,那就不招人喜歡了。”
更是叫小牛子心裡老大一個鬱悶,想著什麼時候再給徒小四張羅回親事,自己這裡也能清靜一二。
陳二青一走,林靖接著就截殺了謝國公的信使,連謝家在龍城的駐點一併除去。當天徒小三回家,晚上用飯,見桌間有道鴿子湯,還道,“好,這湯好,我聽說,鴿子湯是補身的,阿靖你也喝一碗。”給林靖盛了滿滿一碗,林靖道,“湯就行了,我不吃肉。”
徒小三知他晚上吃的素,把鴿子撈自己碗裡,與林靖道,“老話說的好,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你就該晚上多吃些,晚上補才是真的補。”
林靖道,“我又不是馬。”
“我是馬,我是馬。”徒小三一笑,一吃就覺出來了,道,“這鴿子味兒好,野鴿偏瘦,味兒也帶著一股子野生的味兒,家養的鴿子呢,又太肥,沒什麼吃頭。這鴿子,不肥不瘦,且只有鮮香而無野鴿的柴,這鴿子好。”
“好就多喝兩碗。”
徒小三忙活一天回來,本就餓了,如今飯菜對口,自然吃得香。
徒小三看林靖也喝了大半碗鴿子湯,還說呢,“明兒再燉兩隻。”
林靖道,“沒了。”
徒小三現下也是大權在握之人,道,“著人買去就是。”
林靖唇角一勾,“這鴿子可沒處買去,這是謝家放在龍城的信鴿,專為傳遞消息的,我把他們那個點給端了,鴿子分了分,咱們這裡有兩隻燉湯,剩下的給小四了,他不是愛吃肉麼。”
徒小三一聽意是謝家放在龍城的信鴿,吃得更香了,徒小三心下一動,道,“別說,這鴿子就是香。”又道,“不如咱們也馴養幾隻信鴿。”鴿子飛得比人快啊。
林靖打趣,“做什麼,燉湯喝啊。”
徒小三笑,“先不能燉,咱們也用來傳消息,眼下沒什麼,說不得以後用得著。”
“這倒是。”
徒小三又有些擔憂,道,“如今康府尹給看起來了,在龍城的窩也給咱們端了,我看,謝家怕是更不能罷休的。”
“私鹽這麼塊大肥肉,不磕出滿嘴血,叫誰放手誰都不樂意。”林靖自己吃的不多,給徒小三夾了一筷子紅燜羊肉。
“你叫二青子去金陵,我記得當年我們在金陵時,金陵一位將軍姓謝來著,這官兒一般三年一任,可這都好幾年過去了,難不成,如今還是姓謝的把持著金陵城。”
“這就是你沒細心看邸報了,今春金陵造反之事平息後,邸報上明明白白寫的,當時朝廷賞賜戰功,就有一位正三品的指揮使,叫謝長思。可見,是升遷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