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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給賈赦跪了下來,道:“謝過天師,謝過天師!”
賈赦直接避讓開。
和對老七那一拜的避而不受不同,賈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嚴格說起來我還要稱祝大人一聲叔父,您這一跪我是受不起的,若您有什麼話要和賈府說,寧府的大門您倒是隨時可去。”
祝招遠心中大駭,原以為賈赦答應給祝清郁治病那就是不計前嫌,可現在看來他哪裡是不計前嫌?他是讓他到賈代善面前還呢!
這是要讓他將這輩子的老臉丟盡啊。
可他敢不去嗎?誰敢說他以後沒有求到賈赦的時候?得罪這樣一位活神仙他早就後悔不已了,如今就算是名聲不要,他也要求得賈家原諒。
這有了取捨就立刻陪笑道:“之前是我不對,明日我就去寧府祠堂跟代善兄去說。”
賈赦這才冷然轉身,對四爺道:“您喝茶,我進去看看。”
胤禛知道他那看病是怎麼回事,瞭然地點了點頭,繼續和老九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偶爾地還要問一句林如海。
那老九昨兒個就聽他八哥有意“陷害”林如海,倒是大有深意地看了他幾眼。
胤禛對外面那些民眾的數量有些擔憂,問老九道:“外面那麼多人總不能都是來求醫的。”
“還真是,不過皇兄也不用擔心,天師之前已經說了,但凡誰敢生事,他的三族親眷都不要再來求醫,概不接待!”說到這裡老九還詳細地說了一翻這消息走漏了之後,這邊如何亂成一片,爭先恐後地排隊,賈赦帶著司徒睿來了之後直接在天上簡單說了兩三句,這些人就如何都乖乖排隊,寧可排不上也不敢生事的經過一說。
這招絕啊,這年頭誰要是敢因為自己一個人或者一家人,而讓幾族親眷理由受損,這人也別想混下去了。哪怕是賈赦混到了天師的份上,想讓後院那些宗親換個地方住,尚要給他們買好房產,安排好住地,足以看出這個世道,世人對於親族關係的看重。
若是外人說你一千萬個不好,都抵不上族人的一句唾罵。
自己的族人都容不下你,這天下哪裡還有你容身之地?做人之失敗,也就可想而知。
胤禛臉色稍霽,又有司徒睿親自奉上茶水,心都為之一靜。
老九為免氣氛尷尬還笑道:“之前七哥還跟我笑談,這茶葉如此之好,就是不知天師從哪裡得來,若是販賣,不說這茶本身的口感,只提賈赦的名頭,肯定要被人搶破頭。”
胤禛眸光微亮道:“你跟他談。”
老九:“……”
臥槽!
所謂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說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吧?我不過隨口一提,四哥你這是鑽錢眼裡了,比我還貪財?
治療祝清郁用的時間更短了一些,這是因為賈赦看到排在他後面的是南安郡王。雖然他一眼就看到南安郡王身體無礙,既沒走,肯定是另有病人,估計還是南安太妃。
這四王八公除了輔國公府祝家這一門外有嫌隙之外,其他那都是老交情啊,莫說人家南安郡王還在門口排了隊,若是回頭遞個帖子到府里,賈赦親自上門給看診的待遇那都是有的。
祝清郁剛剛及冠尚未成親,倒不是那位皇后娘娘和祝招遠這當老子的不想為這位已經封了承恩侯爵位的兒子娶門媳婦,可因為他那身體之故,一直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那皇后祝氏本有心看中了幾個,只剛把人接到宮裡親自看了一眼,基本上就是三日內那姑娘家突然訂了親。這什麼意思,誰又能不知?
皇后被幾番打臉也就熄了這心思。
畢竟她疼惜弟弟,恨極了這幾家人,可將心比心之下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能被她看上的那是人品家世樣樣出眾,這樣的女兒家何嘗愁嫁?既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她哪怕是皇后,也不能強行給人做主。
至於那次一等的,不是那四角俱全的她又不樂意,再加上祝清郁的身體是一日壞過一日,她也生怕再被打一次臉,刺激了弟弟,倒也就這樣放了下來。
這祝清郁生得倒是比他那面如玉盤一張圓臉的兄長好看不少,只男生女貌再加上病態,一眼瞧上去這登台唱戲演那西子捧心,怕是白粉都不用擦。
他原本是昏著來的,待被治療儀治療了一段時間後悠悠然的醒來,一睜開眼睛還微微一愣,隨即有些駭然之色——
那頭上……白色的光是什麼?
賈赦聽得了動靜,不為所動,一口氣將剩下未畫完的符一揮而就後才道:“承恩侯醒了?”
那祝清郁這才看到了賈赦,待看到他的那一眼就低喃道:“賈天師……”
賈赦和他是同一輩分的,差的歲數稍微有點多,不過賈赦最風光無限的時候,他那身子骨還沒那麼差,也非大門都出不得半步,倒也是認識的。
賈赦含笑道:“可覺得好些了?”
祝清郁不敢再看頭上的那神秘的東西,只點了點頭:“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也不是沒半點力氣了,胸口也不悶疼了……”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不少,感覺再也不是之前那樣連說一句話都覺得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你這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這次治療好了之後也只能保證你身體健康,可以後若是疏於鍛鍊保養,怕還是會弱於常人,你再閉著眼睛歇會兒吧,回頭我會把剩下的交代你父親。”
所謂的後續交代,當然是他們去找太醫。
難道還指望他給一顆丹藥?
祝清郁倒也知道他家和賈家的齟齬,現在人家還肯給治病,心中很是愧疚道:“謝過天師,之前我父——”
“那些都和你無關。”賈赦打斷他道。
再怎麼也輪不到他這麼一個身為病秧子的家中次子來跟他道歉,有他老子呢。
他對他淡淡笑了下:“你只安心躺會,等這白光結束你這病就好了。我再去看個病人,你先躺著。”
待他再出去,就引來不少人側目,尤其是老七,他可覺得自己進去好長一段時間呢。
那祝招遠更是面色慘白,生怕兒子在他口中落得一個“治無可治”的下場。
賈赦對滿臉擔憂之色的祝招遠道:“今兒個因為開業的緣故,倒是耽誤了不少時間,他病情已經穩定,還要再等一會才好。“
祝招遠那心頓時一松,額上一頭冷汗。
賈赦才出門對南安郡王道:“郡王身上無礙,這是……”
南安郡王已經站了許久了,不過他也不怪賈赦的規矩,比起老娘的怪病來,這能算得了什麼呢?
接著就有人將南安太妃抬了進來,有王妃尾隨。那太妃和太妃都是頭戴錐帽,賈赦指了指左側道:“送到那間去。”
這太妃病的位置有些尷尬,他清咳了一聲對南安郡王道:“你們且跟我一起過來。”
南安郡王連忙聽從,連忙和王妃一起跟了進去。
尷尬之處在於這太妃是胸口長了惡瘤,雖然同樣都是被治療儀一照,若是不認識的憑著他的威嚴一句話也就行了,可到了太妃這裡,既是長輩,又是胸口,還是簡單地跟南安郡王夫婦交代了下病情,這才取出了一個治療儀給太妃治療。
“這不到兩月前老太太還好好的,可沒想到……白院判只說藥石無效,可這樣的消息也沒敢直接告訴老太太,本想求上門去,就碰巧趕上您開了這濟世堂……”郡王妃說著還擦了擦臉上的淚,心裡不禁感慨這太妃的命好。
可不是命好嗎?兒子孝順,又和賈母是多少年的交情了,這樣的病遇到賈赦這樣的天師還能妙手回春!
南安郡王一個男人也是虎目含淚,感動地對賈赦道:“恩侯,今日之事謝過了!咱不說別的,若是有什麼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儘管說!”
哪怕兩家子是世交,這恩情那也是用一點少一點,此時不報,下次再求可就是真的要舍了臉面了!
賈赦只拍了拍他的肩,又寬慰了他幾句。
他看了太妃一會,又讓小廝給郡王夫妻倒了茶讓他們歇歇腿,這才去看了祝清郁。
等祝清郁治療完畢,橫著進去豎著出來的時候,哪怕知道裡面有皇帝之前大喘氣都不敢的民眾紛紛驚呼出聲,那祝招遠也是老淚縱橫!要是知道賈赦早有這能耐,他何必犯賤,當初直接求到賈家不就好了?就不該狗眼看人低,落井下石……
他只差沒給自己一巴掌了,只讓祝清郁跟賈赦道謝,自己從袖子裡取了一打銀票,三十萬兩。
賈赦聽了看似不為所動,耳邊都是晉江“嗷嗷嗷嗷嗷”的得意之聲:“五十萬兩了啊啊啊,五十萬啊,你花錢容易來錢也快啊,現在我再也不心疼之前你拍賣會送人的那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