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賈母說到這裡那眼淚簌簌地落,她其實生怕那門推開之後是……是……
賈敬原本聽兒子擔憂地說自己的赦叔已經兩三天沒露面時,並未擔心。被賈母急吼吼地請來的時候,也沒擔心。她這樣老眼含淚,聲帶顫抖地一說,他也跟著擔心了起來。
不過他面上卻依然鎮定道:“老太太不用擔心,定不能是你想的那樣。赦兒又不是練得邪門歪道的功夫。”
賈母卻面帶猶豫,主動走到賈敬跟前。
賈敬會意地低頭,這老太太就附耳道:“你說早也沒什麼事兒,怎麼就在太上皇和皇上過來一趟就……這還沒過一天呢,你說是不是……”
太上皇和皇帝兩個人過來的事兒,賈敬是知道的。要說那兩位能怎麼賈赦,他能信?
正當他要琢磨著怎麼安撫這老太太的時候,賴大急匆匆地跑來稟告,御駕駕臨,他們要接駕!
第49章
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 說的就是太上皇和皇帝這兩父子吧?
就連賈政這個時候都是這樣想的。
要說在他們府里沒安插耳目,誰信啊!
這就是大家對這二帝登門的消息傳來之後,唯一的想法。
賈政那眉頭緊皺成川字, 看上去添加了幾分威嚴, 實則這心裡對太上皇和皇帝很有一番怨念——你們這時候來幹嘛啊,添亂啊?我們這一大架子愁的要死, 居然還要再去迎你們,跪你們!
這怨念充斥滿心, 可也只能隱忍著看向賈敬。
敬老爺這邊也沒什麼表情, 因為他素來就是那麼一張冷冷淡淡的世外高人臉, 只對賈母道:“老太太不如還是避一避,我和存周過去接駕。”
這倒也沒什麼可說的,要是只來了皇帝也就算了, 可這不是還有個太上皇麼?雖一堆人在,不過賈母避一避也不為錯。
賈母深以為然地懷揣著對賈赦滿腹的擔心,帶著王氏一起避開。
前幾天這二帝來榮國府的時候她還挺高興的,今兒個就不同了, 她和賈政一樣也覺得這事情蹊蹺,不然怎麼著剛送了皇帝沒多久賈赦就閉關了。
不但閉關了,還一反常態地三天三夜都沒出門?
她兒子只是會功夫又不是能辟穀, 這三天三夜,不餓死也要餓出個好歹來了!
她這滿心的擔心,倒是王氏的雖緊跟著她一直攙扶著,心裡倒是別有想法。
只她也看出了賈母對賈赦的不同之處, 倒是沒半分顯露出來。
畢竟,這事情還沒成定局呢。
說是去接駕,其實太上皇和皇帝根本就沒等著賈敬、賈政走到門口就在半道上遇到了。也不等他們倆跪下,那太上皇就急吼吼地喝問:“恩侯人呢?”
賈政心道,您不都是知道了麼!還問什麼問!
賈敬道:“回稟太上皇,恩侯他閉關已有三日,三日都未曾出來,這之前也沒有跟家人說一聲,故而我們都很擔心。”
居然還沒出來?聞聽此言這天家父子倆的臉色也是為之一變。
太上皇是將賈赦當個寶,如今多的是地方要依仗著他呢,除了他也沒人能聯繫上那位神仙啊。
胤禛沒這麼功利,他只是擔憂賈赦是不是出了什麼好歹!
他聽到消息的時候就在心裡惱怒不已——這蠢貨這麼能折騰,還不如沒這奇遇呢!他就算是沒這些能耐,他也能讓他一世榮安,也要給他想法子當個國公……
這懊惱了一路,再聽說人還沒出來,能有好臉兒?簡直就是冷氣全開,換個膽小的偷瞄一眼他這臉色估計就嚇個半死了。
他問道:“他什麼都沒說?之前練功的時候也沒鬧出過這麼大的動靜?”
“倒是一貫吩咐過下人,練功的時候不許打擾。就是因為這吩咐,我等也沒敢推門而入,如今正躊躇著不知如何是好。”
胤禛和太上皇對視一眼,兩人面上都帶出了無奈來。
顯而易見地,這到底是破門而入,還是耐心靜等的選擇就落到了他們倆的身上。
胤禛心裡有點發愁,因為上次來的時候在賈家用了一頓午膳,賈赦也沒少吃啊!顯然並未辟穀,這樣一來,不入的話,再過上兩三日……
太上皇與他想到了一起去,沉聲道:“他以前閉關的時候最長是多久?”
這次倒是賈政回答的,他之前已經厲聲問過林之孝了,回道:“兄長之前最長閉關也不過一日一夜,鮮少會超過。”
太上皇面色更沉,這次也沒看胤禛,高聲道:“且讓人去問過你母親一聲,問她可同意破門。”
他雖然是一國之君的過去式,仍能主掌萬萬人生死,可這決定一個不好就要落下埋怨,理當問過賈母一聲。
賈政和堂兄對視一眼,滿心悲憤。
可不管這兩位來不來,他們早晚也會做決定的,倒也只能領旨,賈政步履蹣跚而去。
見他如此,不管是太上皇還是胤禛,兩個人心中都不好受。
幾日之前還見賈赦鮮鮮活活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哪成想他們一離開就——
唉!
賈政到了榮慶堂的時候,賈母更是連忙站起來道:“怎麼了,你怎的過來了?”
賈政便將事情照實了說一遍,賈母當即愣在當場,低喃道:“這不能吧?”
依著她的意思,還是再拖延個一二日才好,畢竟她讓賴大家的已經打聽過了,餓三天還是餓不死人的,可要是進去驚擾到了老大……
她正要拒絕,王氏便道:“太上皇和皇帝也是惦記著大哥,這才會如此著急吧,不如咱家先去請了白太醫,也好有個準備?”
話剛說完,就被賈政罵道:“你這愚婦,這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
王氏被他急頭白臉的一通罵自己也是懵地,她想問賈政你是不是傻啊?還是腦子進水了!
她還沒來得及申辯,賈母也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罵道:“你趕緊給我閉嘴,我且告訴你,你那心思給我快收起來,若非為了我那珠兒和元春,今日我饒不了你!”
王氏萬萬沒想到不但自己的夫君賈政不和自己一條心,但他素來是個腦子裡面缺根筋的,也就罷了。可賈母又是怎麼回事兒?之前這賈母分明是處處偏心賈政,這怎麼一下子就改成了賈赦了?
她卻是沒想到賈赦再怎麼不討賈母的喜歡,這賈赦也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對她也沒什麼不恭。就算是之前嫌棄他給家裡招災攬禍,也沒有狠心到要毒死這個兒子讓賈政襲爵啊。
她要是真有這樣的心哪裡還用等到現在?
所以說她也不過只是單純意義上的有點偏心小兒子的老太太罷了。像她這樣的民間少說有個幾十萬,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
再說這賈赦也不是當初的賈赦了,那是扛起他們榮國府家業的男人!這賈政的仕途還要他幫扶,眼看他們兩兄弟兄友弟恭的也沒了之前的“不快”,賈母這心裡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又怎麼會重提舊事?
前兩天這太上皇和皇帝一同駕臨他們榮國府後,她就已經琢磨著要怎麼和賈赦修復關係了!
所以說王氏算錯了一切,就讓賈母和賈政兩個人一下子將全部火氣全傾瀉到了她身上。就算她說得極為隱晦,這兩人也沒給她留下丁點的臉面,算是將她所有的顏面都給撕扯了下來。
她一時恨不得整個人暈過去!可就正想暈的時候賈母就冷颼颼地看來一眼,倒是讓她一下沒了心氣兒,只用帕子捂住哭道:“老太太,你怎麼這樣看兒媳呢,我……我……”
她素來不是一個口舌伶俐地,當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賈母卻是冷笑了一聲,不願再看這個蠢貨,對賈政道:“走,帶我去見太上皇,我有話要和他老人家說。”
她琢磨著這太上皇和皇帝也是為了她家老大好,只是雙方的出發點是不一樣的,對方是當斷則斷,可她這個當親娘的卻斷不起來,畢竟那可是她榮國府當家人命!
人走茶涼這四個字再沒人比她更明白是什麼滋味,這榮國府,如何也不能斷送在她的手裡!
她還沒有到榮禧堂,胤禛思來想去,覺得賈赦怎麼也不是俗人,不能用看一般人的眼光來看他,他連陣法都有,指不定就不需要吃東西呢。
而且瞧他前段時間那麼能吃,飯桶之名聲名遠播,幾乎是整個京城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不是也有些緣故呢?
“父皇,兒臣覺得不如我們還是等上一等,也莫要太著急。父皇您想想看,那陣法……”
賈赦畫好的餅子還沒給他們送到宮裡去呢!
要說他們那天走的時候可沒帶走那些“板磚”,只等賈赦入宮去幫他們把陣法布置上,順便再肅清整個皇宮中的魑魅魍魎……可這等了又等,賈赦都沒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