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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是從那一刻起,他就將這人當成了自己最期待的兄長……
不是總是像賈代善一樣雖會寵他縱他,但動輒也會教訓他的賈敬那樣的,而是一個會教他,會護他,會讓他嚮往成為他那樣一個人的……兄長。
賈赦靜靜地看著,直到那小人兒這樣被握著小手寫了一頁,自己去臨摹,他才回了神,看向男人的眼。
他看到了他原以為消磨已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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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林之孝就在賈赦的門口罰站。
倒不是他想,實在是府里的那位老太太催的急促,也不知怎麼回事兒就讓大老爺立刻過去。
可再催促他也沒膽子去主動叩這門——
他家大老爺今時不同往日,身上的能耐大著呢,誰知道這門上有沒什麼玄機?上次七八個人都沒有將門撞開的事兒可是讓他長足了記性!
他在門口守著不動如山,那東大院外面等著回話的朱雀心裡就著了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成功地將賈赦請去了榮禧堂的緣故讓賈母覺得她是個能請動這兒子的,今天又將她遣來。
雖知道就算是沒將這大老爺請動也沒什麼,她家老太太是個憐貧惜弱的,對她們這些身邊人也很是體恤。可朱雀不甘因為這樣的小事就影響了自己的體面……
她年紀不小了,這婚姻大事不由人,將來是個什麼前程全在賈母一念之間,她還要跪在地上叩謝老太太的恩德。
如今這整個院子的人誰都知道賈赦不好請,她還是仗著自己有幾分臉面,且也帶了倆小丫鬟,幾次催促,卻是一下就讓林之孝的媳婦兒有些不耐煩了。
自打她家大老爺變成了國公爺,變成了這府里真正的主子,整個東院的下人也是水漲船高,身份比當初那是大不同了!
不信也看看,那二房身邊的人以往那樣囂張,如今呢?
就是那王氏還管著這府里的中饋,可稍微有點門路的,誰不巴結上來找關係?就是那璉哥兒未來小廝的位置如今都有一群人在爭來搶去的。
這林之孝的媳婦兒既能和林之孝並稱天聾地啞,也是一個知道本分且好脾氣的。可這人的好脾氣那也是有限的!
她道:“我也知道朱雀姑娘是著急給老太太回話,只是大老爺有過吩咐,他不出來並不許我們吵鬧他。我們這些當下人的都應體諒彼此的難處,這主子的吩咐,我們是斷然不敢違逆的。我家的已經親自在大老爺的門前等著了,若大老爺出來,這老太太有請的事兒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要告知大老爺的。只是這大老爺不出來,好叫朱雀姑娘體諒我等,實在是沒人敢去打擾。”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大老爺雖從不拿我們這些下人撒氣,可他一身神力又劍術非凡,早似那天上的神仙一樣,若是有那麼一丁點的不滿,我們這些人便要惶恐不安。”
這話里話外的,竟是將朱雀給堵得無話可說也就罷了,還搶白了一通,言下之意便是得罪了這大老爺,你倒也就罷了是老太太身邊的,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可我們這些人呢是要一直在大老爺跟前伺候的,已經為你在大老爺門口守著了,你莫要不知好歹!
朱雀無話可說地冷下了臉。
她身邊的一個小姑娘看著只有六歲的模樣,是朱雀的親妹妹,此時笑道:“好叫嫂子知道這老太太這是擔心老爺昨兒個沒有吃好,惦念著呢。朱雀姐姐也是擔心老太太那邊一直等著大老爺過去用早膳,故而這才著急了些。”
林之孝家的看了這丫頭一眼,便似想到什麼一樣,笑道:“這就是鴛鴦姑娘吧?這金家的姑娘生得都好看,將來我要是有個女兒能有你十分之一我就心滿意足了。”
十分之一的能說會道和這察言觀色!
這林之孝家的一直都覺得自己和當家的都是嘴拙才沒有在主子面前被重用,生怕將來自己的兒女也是這般,心裡那愁啊,此時見了這鴛鴦才如此羨慕。
朱雀見自己的妹妹給自己台階,便也笑道:“正是如此,老太太還沒用早膳呢,昨兒個在老太太跟前的時候還聽說大老爺早晨會練劍,原以為會見到老爺和姑爺說的劍舞,沒想到竟是沒那福氣看到。”
林之孝家的淡笑道:“大老爺這劍法可不是一天練成的。”
朱雀和鴛鴦以及另外一個小丫鬟白鴿聽地不禁心中一驚,敢情這也是以前就知道的!想來大老爺是當真有這能耐,只是平日裡瞞得緊,並不為人所知罷了。
這朱雀對賈赦這位大老爺頓時又多了幾分敬畏,畢竟這樣大的事兒能瞞得住老太太,這大老爺也真心是好本事!
她這一等,就是足足半個多時辰,就連那賈璉都用過了早膳,賈赦這邊還沒動靜。
朱雀無法,只得原路坐車回去,待見到賈母就將事情說了一遍。
這賈母今日一起來就覺得自己容光煥發,足像是年輕了好幾歲,那給她梳頭的丫鬟還驚訝地說她本來有幾根白髮,今日竟未瞧見!
她知這是丫頭說的婉轉,哪裡只是幾根?她為了這榮國府,為了這個家那是操碎了心,也早早白了頭!
第37章
一夜之間居然有如此的造化!賈史氏這心裡就別提多心疼了!這對賈赦的分配方式的不滿也就有些壓抑不住, 大清早地就讓朱雀去請了賈赦過來。
她一定要念叨念叨他才好出氣!雖然這樣的好事兒怕也只一次,之後萬萬沒有,可讓他長個心眼還是必須的!就他大方!
等朱雀一走,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早膳, 一門心思惦記著一件事——
若是這神獸能早個幾年出現,賈代善指不定也不會那樣快的去了……
她和賈代善是少年夫妻, 雖然這大男人少不了三妻四妾,只她手段高明, 雖然有幾個庶女被養大了, 庶出的小子卻沒個在她眼前礙眼的。這日子長久了, 又沒了婆婆這層大山,她和賈代善兩個人還是頗為恩愛的。
在賈代善死後,有那麼一個孝字壓著, 賈赦對她也沒什麼不恭敬的地方,倒也讓她成了這府里最尊貴的人,日子過的也是舒坦。可這感情上吧,她如今五十未滿, 還是有些需要慰藉的。
她這邊感懷了一通賈代善,等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讓朱雀去請賈赦,賈而遲遲未到, 這賈史氏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她這兒子又作妖呢!
這有一次算一次的,她連身邊的丫鬟都沒提過,也沒抱怨過什麼,只是賈赦這屢次要請不來, 已經在她心中扎了根——
這小子,這是想幹什麼?一點都沒將她這個娘放在眼裡啊!
思來想去她還是有些不知賈赦這到底是想做什麼,畢竟不來也就罷了,來的時候對她也算恭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她讓人去傳了賴大過來。
這賴大身為榮國府的管家,又是她陪房的兒子,自然是她的心腹,這有些她不便於做的事兒,一些人手,都是讓賴大和他媳婦兒兩個人去管的。
“大老爺那院子裡有沒說過他這些天平常都是在做什麼?”
賴大回道:“回老太太的話,大老爺這些天神秘的緊,和之前回稟您的一模一樣的,都是在書房裡呆著,這一整天有的時候都沒個讓人添茶倒水的時候,就昨天到今天,人都沒出來。”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瞧著大老爺像是在閉關呢。”
賈母被他這一句給說得有點發懵,閉關?
“這是什麼話,難道他還修煉了什麼法術不成?”
“其實這話我在心裡放了許久了,也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讓您受到驚嚇,只是這不說吧又覺得不妥當。大老爺他是有真能耐的,不但是二老爺和姑爺看到了,其實我家的那個也看到了,跟我信誓旦旦的!這在東院的人跟我說起來大老爺的時候也莫不是恭恭敬敬地,有人甚至說大老爺的劍氣驚人,仿若劍神!”
這賴大聽他媳婦一說其實就多了一個心眼,之前他還懷疑賈赦拍碎石桌的時候是對那石桌懂了手腳,可他親自去了一趟東院後就放下了這些疑心。
這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都是一個德行,大家誰也不說誰,這對主子發自骨子裡的敬畏,甚至是他們在東院的人對賈赦都如神明一樣,這不就直接出來了嘛!
賈母聽得有些個恍惚,她原本地其實不大樂意去相信老大有這能耐,如果她這兒子真有如此之能,自己怎麼從沒有聽賈代善說過?他為什麼居然一點都不顯露出來?
這賈赦要是個沒本事的,如今又不想娶妻,就賈璉這麼一個才三歲的兒子,如是個立不住……將來政兒那一房也不是沒個機會。
只是這樣有些誅心的話她連王氏都不能說。
現在老大這要是個真有能耐的,像姑爺夸的劍仙,賴大誇的劍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