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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子頤有些發蒙,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說錯了。

    寶釵見狀,忙道,「和郡王殿下勿怪,這位雖也是我妹妹,卻是姓林的。她年紀小不懂事,還請見諒。」

    趙子頤這才自在了些,笑著打趣道,「你們家倒是有趣,這裡兄妹四個,倒有兩個不姓薛的。」他著重的看了一眼柏楊和黛玉,總覺得很難相信這兩個人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其實柏楊和黛玉並不像,只不過他們的長相是同一種風格,單薄纖細、弱柳扶風,且又都是一樣的出色,看上去就感覺相似了。

    景平長公主一見自家兒子這副樣子,不由心下一動。這幾年她不知道為趙子頤操了多少心,然而這兒子卻是個不開竅的木頭腦袋,姑娘們再美,看在眼裡同鮮花錦緞竟沒什麼分別,由不得她不著急。如今倒有些不同了。

    雖說薛家的門第,她並不十分滿意,但若是……

    這麼想著,她打量兩個姑娘便更為仔細了。都是絕色女子,一個雍容若牡丹,一個冷艷如白梅,看上去有些不分軒輊的意思,但在景平長公主心中,是更中意寶釵些的。

    這是純粹從合適的角度來考慮的。

    畢竟長公主府也好,將來的和郡王府也罷,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接觸到的,身為郡王妃,身上自然也承擔著莫大的責任,寶釵看上去更加端莊可親,處理起這些事情來,自然更得心應手一些。

    第86章 試探

    人的印象很有趣,一旦有了比較好的第一印象,之後往往越看越好,而一旦帶上了偏見,自然也就越看越不順眼。

    所以景平長公主在心裡看中了寶釵,之後再說起話來,就難免更仔細的觀察她,見她態度從容、神態大方,說話的間隙里還能照顧身邊的妹妹,心裡就更喜歡了。

    不過她也知道自家兒子的挑剔,所謂美人者,若徒有其形而無風骨姿儀,那也就僅值得他多看一眼罷了,並不會放在心上。當然,方才寶釵能猜出樓下那個燈謎,想來才華不下班蔡,不過還是要親自驗證一下才好。

    所以說了幾句話,她便笑道,「我平日裡也難得出門,還是今兒這樣的日子才出來走動,外頭的新鮮事,許多隻聽說過,倒沒親眼見過。今日看來,頗覺有趣。」說著話鋒一轉,「方才你們二人是在樓下比賽猜謎吧?結果如何?」

    「平分秋色。」寶釵笑道,「其實林妹妹高才,我再不能及的。不過運氣好罷了。」

    「姐姐是謙虛太過,我可不敢受。」黛玉嗔道。

    景平長公主笑道,「既然方才未能分出高下,此刻何不繼續?」

    此言一出,眾人都有些詫異,她卻渾然不覺,「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在我面前,總難免拘束,不過也都不是外人,正巧我在這裡,給你二人做個見證,分出輸贏,如何?」

    她雖然是詢問她們的意見,但身為上位者開了口,其實並沒有多少拒絕的餘地。畢竟拒絕了,就是下了景平長公主的臉面。

    所以寶釵只好笑道,「承蒙殿下不棄,我等自然遵命。」又道,「不過只我們姐妹二人,到底寡淡,不若大家都參加,更熱鬧些。」

    趙子頤也在一旁笑道,「正是,母親可別想撇開了我們。」

    景平長公主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這猴兒定是忍不住的,我就等著你開口呢!既是比賽,總有個輸贏,有個獎懲才好。你們覺得如何?」

    柏楊微笑道,「糙民量淺,若是罰酒,還請殿下手下留情。」

    其實他自己量淺不淺且兩說,但寶釵和黛玉兩個姑娘家,在家裡也就罷了,外頭是絕不能喝醉的。尤其在長公主面前失了儀態,說不準會淪為整個京城的笑話。

    何況黛玉身體不好,亦不能多飲。

    寶釵聞言也醒悟過來,忙笑道,「我這妹妹自幼體弱,如今才將養得好些,怕也不能多飲。倘若她受罰時,民女願代而受之。」

    「寶姐姐這話,可是說我定會輸?」黛玉便道,「縱使輸了,殿下想來是體諒的,決不至於牽連寶姐姐,你還是操心你自個兒吧。」

    這你一言我一語的,看似打趣自己,卻是逼得景平長公主不得不手下留情了。畢竟真把人灌醉了,也沒什麼好處。不過她並不生氣,兄妹和睦、互相扶持,這很好。

    於是商量著,便定下了規矩,長公主為令官,其餘人等聽令。令官出謎面,余者猜謎底,猜不上來者罰酒,或說一個謎面讓其餘人猜,若有人猜不上來,便代飲此杯,若都能猜出,那罰酒就要加倍。

    解說畢,長公主略略沉吟,便道,「謎面是:退席。猜一句論語。」

    因為是所有人都要猜的,所以魏太監很快就準備了紙筆過來,讓他們書寫。寫畢擱筆,令官再宣布謎底。

    這一個謎面並不十分難,所以眾人都猜出來了,是「不在其位」這一句。於是令官繼續出題。這一回她取了個巧,謎底是頭上花簪,薛蟠、柏楊和趙子頤都未猜出,薛柏二人乾脆的領了罰酒,畢竟他們並不擅長這樣的文字遊戲,看得寶釵和黛玉抿唇直笑。

    尤其是黛玉,她自從見到柏楊以來,但覺這位哥哥處處行事都萬分妥帖,再沒有一件事是他不能為的,就是她這從不肯下於人的性子,也不免生出欽佩之意,將之視如嫡親兄長和可依靠信賴的長輩。

    如今見柏楊竟也有這般侷促的時候,也有辦不到的事,心裡反倒覺得十分歡喜,好似如此一來,就同柏楊更加親近了。

    倒是趙子頤不肯認輸,出了謎面:「細雨如絲正當時。猜一個稱呼。」

    其實這謎面不可謂不巧,但是因為稱呼總共只有那些,只要細細思量過,不難猜到答案,於是不多時,眾人寫畢,趙子頤公布謎底,果然是自稱的「在下」,就連薛蟠都猜出來了。

    ——他是不擅長這些遊戲,但耳濡目染,總能學到幾分,況且這幾年越發進益,場面上應付諸人,少不得要學一些的。

    於是趙子頤只好摸著鼻子,飲了兩杯酒。

    雖然自家兒子頻頻被灌酒,但景平長公主卻絲毫不擔心,反而顯得十分高興。因為通過這一番互動和觀察,她對寶釵越發滿意,已經認可了這個人。而且從趙子頤的反應上來看,景平長公主覺得他並非毫無所動,否則也不會表現得比平日更興奮。她是年輕過的,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遊戲之中的時間總過得很快,不過如今是夜裡,倒不方便在外頭留到很晚。所以景平長公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後,便道,「時辰也不早了,今兒是出來看花燈的,倒讓你們陪我在這裡悶坐。接下來再猜最後一次,就散了吧。你們年輕人自去消遣,莫拘束了。」

    說完想了想,方道,「不在梅邊在柳邊。打一物。」

    柏楊無端的覺得這一句十分熟悉,但又說不清楚究竟是在何處見過,低頭想了一回,也沒想明白是什麼,只得罷了。哪知道等揭曉了謎底,卻竟只有他一個人未曾猜著,乃是團扇。

    柏楊恍然,梅借指冬日,柳借指夏日,團扇自然是夏日才用的。

    這時候的人,就算不讀書,也習慣了手裡拿著把扇子,就算不用,看上去也風雅之極。就連薛蟠這樣的「粗人」,亦未能免俗,所以這樣類似大眾常識的謎語,柏楊竟未猜著,所有人都十分驚訝。

    柏楊也有些訕訕,不過被不熟悉的古代常識虐了什麼的,還是讓他覺得很囧,念頭一轉,便道,「這一回不罰酒,我也出一個謎語與你們猜。六出飛花落翠苔,也打一物。」

    眾人凝神苦思,皆不能得。畢竟六出乃是雪花,這大家都知道。可翠苔就費人疑猜了。且謎底還是一物,卻是想不出來。

    柏楊見所有人都被難住,這才哈哈一笑,道,「謎底是雪碧。」

    「何為雪碧?」趙子頤好奇追問。

    「雪碧啊……」也許是因為喝了酒,雖然柏楊覺得自己喝得不多,但微醺總有的。這時候,人總容易收不住自己的思緒,思維發散開去,想到一些平時根本不可能會去想、去觸碰的東西。

    想到他來的地方。

    這別人都不懂的兩個字,便是他最深刻的思鄉之情了。柏楊微微一笑,道,「是一種酒。」

    「卻是未曾聽聞。」趙子頤說著看了看其他人。

    其實大家都沒聽過,但薛蟠自然不能揭柏楊的短,見他低頭含笑,只是不說話,已是心癢得不得了,便隨口敷衍道,「此乃楊哥兒自釀的酒,郡王自然未曾聽聞過。」

    「雖然是第一次聽聞,但既然是柏世兄所釀美酒,又有這般風雅的一個名字,想來滋味極好。何時得了空,我登門叨擾,還望兩位不要吝惜美酒才是。」趙子頤道。

    薛蟠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胡扯,「是從前在金陵時釀的,此次上京卻是並未帶來。恐怕要讓郡王失望了。」

    趙子頤也不失望,又道,「無妨,與兩位世兄同飲,不管是什麼樣的酒,想來都能一醉。」

    薛蟠只好答應以後會在家裡招待他。

    然後景平長公主才笑道,「我看大家都有些醉意了,不如就滿飲這最後一杯罰酒,然後散了吧。」

    從酒樓里出來,因為都有些醉了,而且時間著實不早。他們出來的時候又是知會過薛姨媽的,這會兒不知在家裡怎麼著急,所以便決定直接回去了。

    路上寶釵和黛玉同車,自然免不了私底下說說今日見到的景平長公主,都覺得她端莊大氣、威而不嚴,讓人見之嘆服,而不是震懾於她的身份,可堪為女子表率。也難怪太上皇這麼多女兒之中,唯她一人最得寵愛了。

    至於和郡王趙子頤,雖然兩人都不可能沒有注意到,但男女有別,所以都默契的沒有提起。

    這頭薛蟠和柏楊上了車,柏楊就立刻倒在了薛蟠懷中。他本來覺得自己沒有喝醉,但是說了那一番話之後,卻忽然覺得有了醉意。只是在外人面前,努力掩飾罷了。現在沒人了,自然也就不必偽裝,徹底放鬆下來。

    這麼一放鬆,更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懶洋洋的像是提不起任何力氣。

    薛蟠見狀,低頭在他唇上偷親了一下。

    柏楊睜眼看了他一下,復又重新閉上,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他難得有這樣乖巧溫順的時刻,薛蟠心中一瞬間滋生出許多的念頭,蠢蠢欲動。

    「楊哥兒……」他壓著嗓子叫了一聲。

    第87章 將來

    「別鬧。」柏楊的聲音輕輕的,在薛蟠聽來,不像斥責,倒像是縱容。

    他於是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柏楊能夠在自己懷裡躺得更舒適,同時自己也更方便自己的動作。但做完之後,他沒有立刻繼續,而是就這麼盯著柏楊看。

    其實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外面雖張燈結彩,但車廂里除了馬車奔馳時偶爾從被掀起的車簾fèng隙之中透進來的燈光,幾乎沒有任何光明,他理應看不清楚柏楊,但不知為何,就著這個姿勢,兩人心裡竟都生出了幾分面紅耳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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