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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在場的,大都是些旁支,尖酸刻薄的那股勁兒怎麼都掩蓋不住,他們的聲音不算太大,但也絕對不小,足夠段書昀聽見。
這時,段俞敏朝著有人說話的方向抬頭。
明明只是個五歲的孩子,面無表情地直勾勾盯著人時,也有幾分唬人的意味,那些人訕訕的閉上嘴。
段書昀面前坐著個女人,靜靜聽著,和他一樣,沒怎麼說過。
不過和他不一樣的是,那個女人臉上充滿著不屑,不是對親戚的,而是對他的。
她是俞赫奕的妹妹,叫俞理萌,當初兩人成婚,她一直不看好,如今兩人結婚已有五年,她也從未給過段書昀好臉色。
段書昀移開視線,他摸了摸兒子的臉,並未受任何影響,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淡:「吃飽沒有?」
段俞敏搖了搖頭。
段書昀垂眸瞥了眼手錶,道:「你還有半個小時上床休息,不要吃太飽。」
就算是生日,他也不允許段俞敏太放縱。
他和俞赫奕結婚五年,五年來,除了他生孩子的時候,其餘時間俞赫奕對段俞敏都是放養狀態,大都是段書昀管孩子。
俞赫奕的原話是「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
段書昀大多數時間都不是很想聽俞赫奕講話。
有時甚至會幹脆讓他閉嘴,耳不聽為淨。
又過去片刻,旁邊親戚的話題已經由「小俞總究竟還來不來」,轉變到了「當初就說兩人不會長久,小俞總果然膩了吧」。
在一眾似有似無好奇的目光中,段書昀拿出手機,翻了下兩人的聊天記錄。
早晨俞赫奕到公司的時候,還給他發了條消息。
那條消息的內容是:今天領帶怎麼沒給我夾領帶夾?
挑刺也是俞赫奕的老藝能了。
所以段書昀沒回。
再往上翻,還能看見許多類似的記錄,「我的花你沒給我澆」、「為什麼中午不是你來公司送飯」、「你是不是偷吃我放冰箱裡的麵包了?」
前邊段書昀保持住了緘默,麵包那一條實在沒忍住。
他回:你的麵包鑲黃金了?
俞赫奕回:麵包里怎麼能鑲黃金?你味覺是不是出了毛病?
片刻後:已經把王醫生叫家裡去了,讓他給你看看。
這次段書昀整整三天沒理他。
對著好幾條沒回的消息,段書昀直接忽略到了上面的問題,打字:你人呢?
不過消息還沒發出去,門口就傳來陣喧鬧,段書昀抬眸,幾個傭人從門口湧入,開門的開門,拿衣服的拿衣服,井然有序的安靜中透著股隆重。
雖說還被叫作小俞總,但實際上,俞赫奕已經手握實權多年。
俞家旁支酸段書昀,說到底是酸他們夫夫兩人手中的權利,他們不敢明著表現出對俞赫奕的眼紅,便拿看起來無害的段書昀開刀。
此時俞赫奕還未進門,他們已經齊齊閉嘴。
在眾人的注視中,一道穩健的腳步聲緩緩接近,隨即一隻穿著皮鞋的腳踏了進來,向上是板正筆挺的西裝褲,和一雙修長的手。
西裝外套被傭人抱著,他的身上是白色襯衣,那雙修長的手在進門前扯了扯領帶——確實沒有領帶夾。
段書昀的頭往後仰,手微微放鬆。
俞赫奕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隨著他的走進,眾人得以看清他的臉,近些年俞赫奕威名在外,更多是誇讚他年輕有為,鮮少有提及他英俊的相貌。
當他和段書昀站在一起,仿佛兩顆明珠相遇,發出璀璨的光輝。
任誰都要說一聲般配。
這讓段書昀想起第一次見他時的場景。
當時他處在發情期,對於發情期,他一向是嚴防死守,他的發情期和別人的不太一樣。一旦發作起來,並不是打個抑制劑那麼簡單。
不過,萬萬沒想到撞上了俞赫奕。
俞赫奕紋絲不動,段書昀卻滑到了地上,對方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你有沒有事?」
旁邊是一家酒店,剛剛他參加晚宴,身上穿著西裝,並不是多舒服。俞赫奕似乎也是從裡面出來的,衣著很正式。
俞赫奕很冷靜,問他:「你的抑制劑呢?」
很遺憾的是沒有抑制劑。
段書昀的信息素是一種花香,平時安靜蟄伏,一旦到了發情期,就會變得濃郁惑人,omega發情期的時候,方圓幾里的alpha都能聞到,非常恐怖。
俞赫奕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微微伸手。
段書昀不知道他是要幫自己還是害自己,omega對alpha的吸引是天生的,肯在omega的發情期規矩的alpha鳳毛麟角,不鬧出社會事故就是好事。
他往後縮,捂住了後頸的腺體。
可惜這樣也不能讓信息素的味道削弱半分。
周圍已經有人要湊過來,段書昀睜開迷濛的眼,似乎聽見有人在說:「怎麼有玫瑰的味道?」
他的信息素就是玫瑰味。
俞赫奕蹲了下來,注視著段書昀的眼睛。段書昀的唇微微張開,紅潤中帶一點點光澤,恍惚道:「我對抑制劑過敏。」
當時俞赫奕的表情是非常難以言喻的,段書昀把這歸結為為難和不情願——儘管後來他們還是結婚了。
接下來的事情,他的記憶出現了大斷層,能想起來的部分,只剩下肢體糾纏時粗重的喘息,和噴灑在耳邊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