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頁
這個醫生可能是太忙,忙得有點忘了,又或者病曆本上沒記錄兩人離異的數據。
「我記得你沒有做完全標記是吧?」醫生看他,「小年輕不要老覺得做完全標記就被綁定死了,尤其是你這個病,做了完全標記是有好處的,再說孩子都有了,還差這一個標記嗎?」
聽他說孩子,而且又不知道兩人離婚的情況。
段書昀的目光瞬間看向了俞赫奕。
俞赫奕沒弄懂他的意思,回了個無辜的眼神。
送走醫生之後,段書昀才問:「你把段俞敏帶來了?還是在我暈倒的時候帶過來的?那他見過我暈倒的樣子了?俞赫奕,你真是……」
「是你已經在病房裡被搶救完之後,」俞赫奕見他今天話都比往常多了許多,殷切道,「晚上我沒去接他放學,他問我去幹什麼了,保姆說漏嘴,他就非鬧著來。」
解釋完這一通後,他眼巴巴看著段書昀。
段書昀卡了下。
片刻後,他受不住俞赫奕的眼神,清咳:「嗯,知道了。」
他不自在地垂眸,蒼白的臉頰多了點血色,還有幾分羞赧的生動。
是因為誤會了俞赫奕?
這話一說出口,俞赫奕才真正能確定下來——他覺得段書昀的態度變了,不是錯覺。
是真的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段書昀的這種改變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血來潮的施捨,一不留神,他又會不會把這種施捨收回去。
但是他現在,還挺高興。
「我問了醫生,這周圍有家粥鋪特別好喝,給你點好了,現在差不多能入口,」俞赫奕問,「你要不要,吃點?」
段書昀道:「嗯。」
他點完頭後,俞赫奕就把粥和勺子遞了過來,陶瓷的,還帶著熱乎勁兒,拿在手上很有分量。
段書昀像是故意的——偏偏他又不是故意的,接過去時,手軟了一下。
特別像是那些愛撒嬌的小omega,在病中耍耍小心機要人呵護一樣。
他這麼想著,俞赫奕卻很緊張地把碗拿回去,皺著眉頭看著他的手,「護士扎針是不是扎太深了。」
這時候他還沒段書昀有經驗呢。
段書昀道:「手上的血管都扎差不多深。」
「那你手怎麼會沒力氣?是不是扎到神經了?」俞赫奕道,「那個護士技術肯定不行。」
段書昀:「……現在醫鬧要負責任。」
俞赫奕「嗯」了下,沒再繼續抬槓。
段書昀見他低下頭整理情緒,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雖說俞赫奕沒有他夢中那麼崩潰,可到底是受了刺激。
明明是段書昀生病受傷,醫生也沒查出什麼大毛病,反倒是俞赫奕,有點像ptsd了似的。
段書昀又產生了那種心被揪住的感覺。
他疼了一下,才裝作不經意道:「我手抬不起來,你的手是幹什麼的?」
這實在不像他的性格能說出來的話,段書昀說完有點後悔。
俞赫奕抬頭,整個人愣住。
迎著光,段書昀看清了他微紅的眼角,想反悔的話堵在喉嚨,沒說出來。
等俞赫奕開始不怎麼熟練地往他嘴裡餵粥時,段書昀也表現得十分溫順,除了眼神有些不自在,剩下簡直能當俞赫奕做夢素材的程度。
只有段書昀悄悄舔了舔被磕到的牙齒,心想:這技術還不如夢裡的十分之一。
*
段書昀不用住太久的院,醫生把他留下意思性的觀察了兩天,接著就讓他出院了。
出院的早晨,他趁著俞赫奕還沒來,去了醫生的辦公室。
這個醫生特別喜歡段俞敏,查房的時候總愛和段俞敏說話,後來不知道是不是看完了他的病歷,知道了兩人已經離婚,就再也沒提過標記的事情。
他還挺尷尬的。
現在社會上,敢離婚的omega不多,他作為一個beta,倒是不如一般的直A癌憤慨,甚至對段書昀的處境很理解。
剛送走一個病人,段書昀一進來,他就站了起來,帶笑道:「什麼事?」
「我是想來問問,關於腺體癌的事情。」段書昀道。
這個病對人很多人而言,都不算特別熟悉,因為患上的人不多,但是肯定也有所耳聞,因為它那個驚人的死亡率。
醫生問他為什麼想了解這個。
段書昀肯定不能如實告知真相,只說覺得腺體不舒服,加上有信息素紊亂症,所以擔心。
「其實信息素紊亂綜合症,和腺體癌,在大部分的臨床研究中,關聯性並不是很強,」醫生扶了扶眼鏡,「不過關聯性不強,不代表沒有關係,當你每次到發情期的時候急需alpha安撫,卻得不到相應的信息素,就是一次對腺體的刺激。」
「刺激久了會形成創傷,久治不愈後,會成為永久性創傷,我們都知道,一直好不了的傷口會破潰化膿,膿液里有細菌,腺體的神經管遍布全身,細菌在腺體上,也就能感染到全身。」
段書昀查過很多的資料,對於醫生說的這些術語並不陌生。
「但是——」醫生話一頓,「你還遠沒有到那個程度啊,信息素紊亂綜合症是因為通過完全標記來改善的,你還年輕,把紊亂症這件事改善了,有很大的可能不會換上這種病,沒必要自己嚇自己。」
段書昀知道他不是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