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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仿佛是從他嘴邊擠出來的一樣,聽著有些艱難,答案也沒有出乎段書昀的意料。
舊問題還沒解決完,他又被新出現的問題迎頭一擊,看起來甚至有點不知所措,仿佛被面前的困境給難倒了,幾乎要應付不過來。
段書昀和他生活過幾年,加上夢中那幾十年的記憶,也鮮少見他這樣過。
他把離婚協議往前遞了遞,「家裡那邊我可以解決。」
但俞赫奕依舊沒接。
段書昀乾脆放在了車頭上。
他比較慶幸,這次俞赫奕難得沒用那種哄omega的方式來哄他。
尤其是送花點蠟燭,本來他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想好了應對措施。然而一切風平浪靜,也讓他多了幾分耐心。
不過不如意才是人生的常態。
俞赫奕面沉如水,「你怎麼解決?跳舞哄老爺子和我父親開心?」
段書昀眉頭輕皺。
這句話有些過分了,俞赫奕說完之後,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妥,立刻住了嘴。他撩起袖子,微微解開領口,拳頭握緊後又鬆開。
「對……」俞赫奕薄唇緊抿,「氣還沒撒完?」
「對不起」這三個字,對他而言還是太過陌生,光是從嘴裡吐出來,就是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
段書昀也從未聽過他的道歉。
他心中升起一點久違的無奈,然而——下一秒,俞赫奕拿出車的遙控鑰匙,摁下後備箱的開關。
千簇萬簇花朵,從段書昀的面前出現。
車的後備箱內,一股熟悉的花香順著花心流淌在段書昀的鼻尖,段書昀抬眸,恰好與俞赫奕的目光錯開,兩人的視線不在同一個方向。
俞赫奕聲音比方才要輕:「段書昀,跟我回家。」
*
當晚十點,梁思玉再次接到了俞赫奕的電話,這次的地方換成了酒店,還是貴賓房。
他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以為俞赫奕哄好了人出來享受,已經準備好了一肚子挖苦他的話。
進門後,卻發現並非如此。
房間裡只有俞赫奕一個人,靜的如同要鬧鬼,他一隻腳踏進去,已經想逃了。
俞赫奕突然從房間裡出來,頭髮上水分還沒吹乾,他穿了整套的睡衣,整個人不見頹廢,只是心情也沒多好。
梁思玉摸不准,問:「嫂子……解決了?」
俞赫奕倒了杯開水,喝了口,「沒。」
梁思玉看出他不太想說話。
「那你一個人開房幹什麼?」他清咳,「叫我來鬥地主?人也不夠啊。」
因為家裡還殘留著段書昀的信息素,俞赫奕不想上樓,乾脆就出來租了酒店,他看上去還算鎮定,喝完水後坐下,用一種平靜到詭異的聲音道:「他還是想離婚。」
「都說了是白費功夫,」梁思玉道,「我也經歷過那種情況,人家已經心有所屬,你又何必挽留?大家尊重彼此,好聚好散,這才是好伴侶該做的事情。」
俞赫奕:「他是我老婆,不是你那些鶯鶯燕燕,要是阮秦元和你離婚,你能坐得住?」
阮秦元就是梁思玉的現任老婆。
「是你老婆和你離婚,你提我老婆做什麼?」梁思玉悻悻然,「再說了,我和我老婆是自由戀愛,有感情基礎,他是我大浪淘沙掏出來的金子,你和段……嫂子,奉子成婚,也沒什麼感情,離就離了唄。」
這句話說完之後,他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然而已經晚了。
他抬起頭時,就看見俞赫奕平靜的表情慢慢下沉,幾乎是有些難看。
「梁思玉,你今天喝多了來的?」
梁思玉滲出一腦門兒冷汗,忙補救,「有感情有感情,結婚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沒感情?我今天是喝大了,你就當我放屁。」
他左顧右盼,看見了玻璃櫃的酒,拿過來倒上。
「我自罰三杯。」
俞赫奕沒再說話。
梁思玉一口氣幹了三杯,給俞赫奕滿上,「要不今天不醉不歸?」
「除去應酬,我不喝酒,謝謝。」俞赫奕面色漸緩,「你醉了就歸吧。」
梁思玉:「……」
媽的。
活該你老婆不要你。
*
段書昀難得過了幾天清靜日子。
這幾天,他專心練歌,喻偉也請了新的舞蹈老師來和他一起復健,因為生過孩子,他的身體素質不如以前,筋都拉不好了。
想他之前為了舞蹈吃過的苦頭,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
好在老師嘴抹了蜜似的,如果說聲樂的俞理萌採取挑刺兒式教育,這個舞蹈老師就是鼓勵式教育。
說不上誰好誰不好,都挺一言難盡。
尤其是段書昀每拉一次筋。
那個老師就在旁邊鼓掌,「哇,我們昀哥好棒!離一位又近了一步呢!」
段書昀:「……」
喻偉幾次憋笑到把大腿掐紅。
那天的離婚協議書,他扔到俞赫奕的車頭上就再沒管過,等俞赫奕走後,他從那周圍看了下,沒發現有紙的蹤跡,估計是被拿走了。
至於那車花去了哪裡,他也沒過問,已經當成兩人離婚了一樣,態度冷淡而疏離。
只是俞赫奕一直在堅持給他發消息。
不知是不是離婚協議在手的緣故,他說話也收斂許多——雖然大多話依舊沒什麼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