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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賤人……”

    賈赦隨手從一旁的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根條凳來,這在船上沒那麼多講究,況且這邊的船艙原就是給下人準備的。好在他也不矯情,隨意坐下後,抬手虛點了點珍哥兒:“吵夠了就閉嘴。”

    這話一出,珍哥兒瞬間住了嘴。至于田氏,她倒是不想配合,可她從未見過賈赦此人,偏方才聽賈赦那番話,似乎是能面聖的,原就膽子不大的她只訕訕的住了嘴。

    “行了,那就聽我一言。這船起碼也要在江面上晃悠個十來日,哪怕再順風順水,十日是絕對少不了的。去掉昨個兒好了,那時間也有不少,足夠我好生教你重新做人了。”頓了頓,賈赦忽的想起了甚麼,又改口道,“對喲,其實你也未必想要重新做人罷?要不乾脆當鬼算了?”

    “不!!!!!”珍哥兒發生了一聲悽厲至極的慘叫聲,整個腦袋都重重的砸在了船板上,“赦大叔叔!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想死!”

    因著珍哥兒叫得實在是太悽厲了,饒是賈赦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也被嚇得不輕。然而,驚嚇之後卻是羞惱,賈赦猛地起身,喚過一旁候著的下人,當著珍哥兒的面吩咐道:“把他的雙手雙腳都綁了,然後掛在船舷外頭,本大爺要玩一把釣魚!”  

    ……

    小半刻鐘後,所有閒著沒事兒乾的人都出來看熱鬧了。而彼時,珍哥兒已經被掛到了外頭,倒是不曾泡在江水裡,畢竟如今還是冬日,真要泡水裡了,等再度撈上來時,估計就是一具凍僵了的屍體了。當然,即便並不曾泡在水裡,在這一覽無餘的江面上吹著冷風,也絕對不是一個值得開心的事兒。

    偏賈赦還衝著綁在外頭的珍哥兒喊著:“咋樣?這滋味不錯罷?就是不知曉能不能讓你腦子清醒一下,好忘卻了跟小情兒鬧騰的戲碼!”

    珍哥兒先前鬧得那一出,早就已聞名京城了。而跟隨賈赦的那群人裡頭,雖說先前一直在江南,可到底在京城裡待了十日,哪裡會不知曉這等風流韻事。尤其是,珍哥兒愛美人不要爹娘、爵位、家產的事兒,簡直就是天字頭一號傻貨。

    聽得賈赦這般喊話,甲板上笑作一團,還有人拿話激珍哥兒,問他的小情兒滋味如何?賈赦聽了也不制止,反而吩咐人在甲板上置辦起了宴請,冷是冷了點兒,可架不住風景真不錯,大不了多放倆炭盆子,再每人一個炭鍋子好了,當然也絕對少不了美酒,保准吃得舒坦痛快。

    上船頭一日,珍哥兒徹夜未眠。第二日,在船舷外頭掛了大半日,吃了一肚子的冷風。第三日,他就拉得整個人虛脫了,完全起不了身……  

    直到半個多月後,船靠岸了,珍哥兒覺得他大概是逃過了一劫,想著那到底是他的叔叔,哪怕只是堂叔那也是打小看著他長大的,果然不曾要他的性命。

    可現實總是那樣的殘忍,就在即將上船的那一刻,賈赦優哉游哉的走到他跟前,眯著眼睛滿臉的笑意。

    “說罷,想怎麼個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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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榮國府里正熱熱鬧鬧的給小哥兒賈璟辦滿月酒。

    小哥兒的名諱終究還是定了,是十二打著張家老太爺的名義,跟賈赦提了一句。因著沒有更好的提議,況且璟哥兒這個名字也沒甚麼大錯,賈赦本著不招張家老太爺嫌的想法,隨口應下了。然而,也是等辦滿月酒時,榮國府眾人才反應過來,這名字乍一聽倒是跟寧國府的賈敬差不離。

    差不離就差不離唄,左右榮國府的賈政和如今已經被逐出家門的賈珍,聽著這音兒也差不多。況且,賈敬和璟哥兒差了那麼多的年歲,更是無需在意那麼多。

    一場滿月酒,辦得熱鬧非凡,雖說當家的兩位老爺都不曾在場,可賈氏一族原就人丁興盛得很,賈敬作為賈氏一族的族長,又是璟哥兒的隔房大伯父,索性接了這差事,領著一群後輩替賈赦接待了賓客。而那些個在追討欠銀過程中,被賈赦狠狠開罪的人家,一家不落的……  

    全來了!

    甭管那些人是不是口不對心,至少該給的面子,人家總歸都是給了的。自然而然的,那一日賓客滿堂。

    然而,賓客滿堂並不稀罕,稀罕的是長青帝派了三皇子文親王殿下親自趕來賀喜。哪怕文親王只是個沒有實權且沒無即位可能的閒散王爺,可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又是長青帝喚他過來的,當即讓前頭沸騰了。

    文親王只在榮國府里待了小半刻鐘,放下賀禮後,便告辭離開了。饒是如此,這也是天大的殊榮了。

    王家這頭,王子勝、王子騰兄弟二人都來了,當然倆人的父母皆不在,畢竟只是個小輩兒的滿月酒,沒的勞師動眾的,有他倆在便夠了,哪怕是榮國府也沒有指摘的理由。不過,等親眼瞧見文親王過來慶賀後,王家兄弟二人卻皆變了臉色。

    “大哥,問您個事兒,先前大妹說的那事兒,你若是不同意的話,我可就上了!左右我也有閨女,配不了璉哥兒,不還有個琮哥兒?再不然,這個璟哥兒也好,左右我閨女也才兩歲。”

    ☆、第155章

    事實上,每個人都有其犯賤的一面,就好似搶著吃比較香的說法那般。甭管甚麼事兒,但凡有人爭著搶著絕對是一件難得的大好事兒,反之則就如同嚼蠟了。  

    擱在王子勝身上亦是如此。

    “你小子渾說甚麼呢?那事兒我早就同賈赦說好了,哪兒還有你插嘴的份兒?你給我邊兒去!”王子勝原就不是個有城府的人呢,一聽弟弟王子騰這話,就直接炸了毛,恨恨的咬牙道。

    王子騰聞言,當下一臉的愕然,審視般的上下打量著王子勝,半響後才用極度懷疑的口吻道:“甚麼時候就說好了?先前我怎麼聽大妹說,這事兒你說甚麼都不同意?”

    “我跟賈赦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我告訴你,我跟他一塊兒上秦樓楚館頑時,你還穿著開襠褲呢!”王子勝惡狠狠的撂了話,“反正這事兒老早就已經定下來了,這裡頭壓根就沒你插手的份兒!就算你著急上火的要將你閨女嫁出去,那也往別家去尋罷!聽著,我警告你,不准打榮國府哥兒的主意!”

    這王子勝之所以撂下這番話,也是有緣故的。

    雖說從來沒有明文規定過同一家的兩位姑娘不能嫁到同一戶人家,不過這種情況的確是少之又少的,並非完全沒有,可在通常情況下,只要姐姐嫁了,妹妹就會避嫌的嫁給另一戶。當然,凡事皆有例外,像皇家就不忌諱這些。原因很簡單,對於旁的人家來說,兒女姻親是最好的聯絡手段,可惜對於皇家來說,他們完全不用在意聯姻。自然,國與國的聯姻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說的好像真的一樣。”王子騰不滿的嘀咕著。

    儘管先前王子勝說的言之鑿鑿,可介於他往日裡素來不靠譜,扯謊更是家常便飯。因此,王子騰並不大相信這話,只將這事兒暗暗記了下來,想著回頭給身在汝州的王夫人去一封信,探探實際的情況,再另行做打算。

    “真的!當然是真的!我甚麼時候騙過你了?”眼見自家弟弟這副將信將疑的模樣,可是把王子勝給急壞了。可問題是,他越是這般,越是容易讓人起疑。索性王子勝也沒有蠢到家,在又辯解了幾句後,到底還是老老實實的住了嘴,心下只暗自悔恨著,先前怎就沒跟賈赦把這事兒給定下來。其實,撇開賈赦這個總是坑他的損友外,榮國府確實沒旁的不好的。想也是,若是榮國府靠不住,當年王老爺子也不會想著將嫡長女嫁過來了。

    且不提王子勝的暗中後悔,單說王子騰,在這日的滿月酒結束後,一回到府中,就立刻給王夫人去了信。當然,他也沒將事情挑明,一來兩家的孩子都還小,二來萬一這事兒不成,他生的是個閨女,卻是丟不起這個人的。

    從京城到汝州,若是慢悠悠晃過去的話,這時間可沒個準頭。不過,王子騰自有門路,通過官家的驛站,快馬加鞭的將信函送了過去,前後只畫了不到五日工夫。  

    卻說身在汝州的賈政,這一日忽的有門人遞上信函,說是從京城過來的加急信,當下卻是將他唬了一大跳。還真別說,甭管賈政這人有千萬個缺點,起碼他對於賈母是真的孝順。驚嚇之餘,他只忙忙的將信函接過,結果一瞅外頭的信封,登時沒了好氣。

    “去將這信送到二門口,給太太。”賈政隨口喚了個婆子去送信,心下卻是暗暗腹誹著,這王家人也是有夠閒的,無緣無故的送了這加急信來。不過,腹誹之後,賈政卻也暗中納罕著,這信上的落款是王子騰,照他看來,王家最胡來的是王子勝才是,莫非……王家真出了甚麼事兒?

    當下,賈政也急了起來,忙丟下前頭的事兒不管,心急火燎的往後頭追去。

    二門裡,王夫人剛接了信函,這還沒拆呢,就見著賈政板著個臉往院子裡頭走來,登時有些愣神,下意識的問道:“出甚麼事兒了?老爺竟是連公事兒都不辦了?”

    “瞧瞧王家那頭可有甚麼事兒。”賈政眉頭緊皺,一副古板嚴肅的模樣。

    王夫人愈發的詫異了,卻並未反駁他的話,只將信拆了,取了裡頭的信紙先粗粗一掃,旋即索□□予了賈政,一臉狐疑的道:“只是一些瑣事兒和問候罷了,老爺您是聽了甚麼信兒嗎?”  

    賈政接過一看,還真是零零碎碎的家常瑣事,登時沒了好氣:“我原還道你娘家也就你大哥不怎麼靠譜,沒曾想連你二哥都是。這可是加急信件,走的官途!這、這這……罷了,老爺我還忙著呢!”撂下這句話,賈政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

    “……能走加急幹嘛要慢吞吞的來的?”王夫人無語的望著賈政的背影快速消失在眼前,只愈發的無奈了,索性低頭開始細細的看了起來。

    許是女人特有的直覺,又或者是王夫人足夠了解她娘家二哥。在通讀了整封信後,她很快就抓到了重中之重。

    其一,關於頭兩年榮國府關於璉哥兒親事的戲言,如今可還算數否。

    其二,前不久王子騰參加了榮國府長房四子的滿月酒,並詳細的誇讚了這孩子。

    “璉兒那件事情,不是大哥他不樂意嗎?”王夫人顰眉思索著,“倒是沒想到大嫂這回生的又是個哥兒,長得很好?可一個剛滿月的孩子,長得能有多好?”

    思忖再三後,王夫人忽的心頭一動,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別是他也動了跟榮國府結親的念頭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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