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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麼會是我想太多了呢?琮兒還那么小,你就把他一個人丟在張家那頭,萬一他受委屈想找爹娘哭訴怎麼辦?”賈赦是真的急了,且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不過,他也擔心那拉淑嫻會因此誤會,忙又添了一句,“我不是怕張家欺負他,可琮兒太小了。對了,我小時候還是養在祖父母跟前的,就算他們再寵著我,我也仍然惦記著老太爺和老太太。”

    “璉兒,餓了罷?娘讓人備下了你最喜歡吃的糖糕,來,娘領你去房裡慢慢吃。”那拉淑嫻決定不跟賈赦掰扯了,起身拉上璉哥兒走了出去,只將賈赦一人留在房裡。

    賈赦一臉被遺棄的模樣,怨念的看著那拉淑嫻的背影,他就不明白了,為何尋常人家都疼小兒子,那拉淑嫻偏就只疼璉哥兒那個混帳臭小子呢?明明小兒子那麼軟萌可愛。

    末了,賈赦只狠狠的道:“真沒眼光!”

    ……

    究竟誰沒眼光,也就沒必要深究了,左右那拉淑嫻堅定的認為,璉哥兒才是需要小心呵護的那一個。至於十二,哪兒涼快待哪兒去罷,還受委屈呢,他別給人家委屈受就已經很不錯了,況且先前那拉淑嫻已經從璉哥兒口中得知,十二在張家大殺四方,天天將人家往死里逼。這裡頭的“人家”,指的不單單是璉哥兒和張家那兩位哥兒,還包括張家二老爺、三老爺,這兩位活了小半輩子,臨了卻被自家親外甥各種刺激,據悉他二人已經被逼的挑燈夜戰,只為了不在十二跟前太過掉鏈子。  

    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包括賈赦那個特大號的熊孩子!

    因著那拉淑嫻拒絕準備重禮,更拒絕親自陪同賈赦回娘家,賈赦只得整日裡耷拉著腦袋,向那拉淑嫻哭訴自個兒有多想念十二。可惜,甭管有多想念,賈赦仍然不敢獨自前往張家,唯恐被張家父子四人聯手恁死。

    無計可施之下,賈赦開始折騰起了璉哥兒,卻被那拉淑嫻一句話給頂了回去。

    “老爺,您該去抄寫律法了,三皇子還在青雲書庫等著您呢。”

    賈赦欲哭無淚。

    擺平了賈赦,那拉淑嫻心情很好的查了下帳本,又時不時的去探望一下尚在病中的賈敏。賈敏的病情其實並不算嚴重,畢竟她年輕,體質雖較旁人略羸弱了些,可總的來說,只要別胡思亂想,問題就不大。許是因著那拉淑嫻給予的承諾讓賈敏徹底放下了心來,之後幾次探望,賈敏的病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了起來,待五月底,除了仍有些消瘦外,旁的都已經恢復如初了。

    賈敏院子裡的事兒,自是瞞不過賈母。事實上,賈敏之所以病倒,除了心病外,多少跟她天生體質虛弱有些關係,可賈母就不同了,原就身體康健得很,若不是因著擔心三個兒女,她才不會有事兒。可如今,賈赦被放回了府里,賈政雖遠在揚州,卻是帶了很多手下去的,絕對安全無虞。至於賈敏,更是有人一日匯報好幾次。  

    待五月的最後一日,那拉淑嫻例行請安之後,賈母留下她說話。

    雖是例行請安,可其實那拉淑嫻來榮慶堂的次數並不多,甚至還沒有她去賈敏院子裡的次數多。一方面是因著她原就不甚在意賈母,另一方面則是賈母也懶得同她打交道,這在兒媳婦兒跟前擺架子是個享受,可如今這種情況,賈母是萬萬不願意在那拉淑嫻跟前伏低做小的,連稍稍低個頭她都滿心滿眼的不樂意。

    可今個兒,卻是真的沒了法子。

    “淑嫻,有個事兒還得你來做。”賈母滿臉的為難,遲疑了許久之後,才狠下心來道,“就是王氏……我知曉你和赦兒定然恨王家,可王氏到底已經嫁到了咱們府里,偏如今政兒也不在家,等他回來發覺王氏又回了娘家,萬一王家還像上回那樣不依不饒的……”

    賈母簡直憋屈死了,擱在幾年前,她是萬萬不會想到,自己竟有一日會向自己的兒媳婦兒低頭。以她侯府千金的出身,同輩的姑娘家裡,除卻宮裡的公主和王府的郡主外,哪個能比得上她的?甚至就連公主、郡主,雖出身是比她強了些,可嫁的卻沒有她好。尤其頭些年,番邦塞外皆亂得很,為了平息叛亂,長青帝折了好幾個公主出去,這麼一算,賈母的人生可算是真正的一帆風順了。  

    只除了兒女這處。

    想起那句“未嫁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賈母就忍不住胸口一陣翻騰。兒子不爭氣有甚麼法子,偏她還得為兒女之事處處壓抑,處處陪笑臉。

    “老太太,若是您說的是我家老爺和王家大老爺這事兒,那就沒甚麼好說的了。”那拉淑嫻輕飄飄的蹦出一句話,旋即見賈母登時露出緊張不安的神情來,當下瞭然,便笑道,“老太太不用擔心,我的意思是,這事兒兩邊都有錯,何苦怪罪在王家大老爺頭上?我家老爺已經決定修身養性,每日讀書做學問。至於王家那頭,自然也有王老爺子做主。”

    “那王氏呢?”賈母皺著眉頭,對於那拉淑嫻方才所說的,賈赦和王子勝皆有錯這句話,她極為不贊同。好在,她的理智尚在,清楚的記得自己是為了平息雙方的矛盾,而非故意挑起矛盾來的。因而,賈母只將心頭的不悅強按了下來,只提了王夫人。

    “跟弟妹就更沒有關係了,沒聽說娘家兄長做了錯事兒,還要禍及出嫁多年的妹子。”那拉淑嫻笑得異常開懷,“只可惜政二老爺不在府上,珠哥兒又實在是太小了,我家老爺也不方便。如今,卻是不知曉該由誰來將弟妹從娘家接回來了。”  

    賈母登時一噎。

    說來說去,問題就在此處。倘若今個兒是榮國府占了理,或者是榮國府權勢依舊,那賈母絕對有底氣等王夫人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從娘家回來。可正如那拉淑嫻所言,甭管是哪家的道理,也沒有將娘家哥哥的過錯歸咎到早已出嫁多年的妹子頭上的,況且這事兒明擺著就是賈赦和王子勝鬧出來的,但凡沒傻沒瞎的人,都知曉錯不在王夫人。

    既不占理,權勢也不如王家,那該如何收手?

    “這事兒鬧的……”賈母愁死了,不止擔心王家老太太再度鬧上門來,她還擔心賈政回來後會跟她鬧脾氣。想也知曉,要是賈政知道賈赦和王子勝在風月場合幹了一架,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王夫人頭上……

    這事兒絕對沒完!

    “要不,我讓娘家老太爺想想法子,也讓王家大老爺回家去抄寫?這懲罰一事,乃是聖上下的命令,又由三皇子負責監督,免去懲罰是萬萬不可能的。唯一的法子,也就只能像我家老爺那般了。”那拉淑嫻一臉無奈的嘆息道。

    “這個法子好,就這麼辦!”賈母大喜。  

    雖說賈赦不方便親自去王家接人,可這並不妨礙他去青雲書庫向三皇子求情。沒錯,就是賈赦直接向三皇子求的情,壓根就沒通過張家老太爺。而三皇子也是乾脆,走就走唄,頂多就是將抄寫一千遍增加到兩千遍,無妨。

    於是,等賈赦從青雲書庫回到府里時,是難得的笑容滿面。

    能不高興嗎?他本人是五月初五被放回來的,從一千遍抄寫變成了兩千遍。可王子勝卻是六月初一才被放出來的,然而利息完全一致。更讓賈赦打從心底里高興的是,王子勝在聽聞三皇子告知的“喜訊”後,臉色瞬間變了好幾次,先是由正常轉為了通紅,旋即變成了青紫,最後凝固成了鍋底般的漆黑色。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王子勝你也有今天!該!”

    當天夜裡,賈赦心情舒暢的喝了個酩酊大醉,被那拉淑嫻命人丟到了書房裡,並於次日就讓人買來了數量頗為壯觀的筆墨紙硯。

    而那廂,王子勝也回到了多日未歸的家中,他本人倒是沒甚麼,倒是把王家老太太給激動的涕淚橫流。又因著王子勝忍不住當著所有人的面痛罵了賈赦一通,讓在場之人都知曉了他之所以平安歸來,全拜賈赦所賜。故而次日一早,王夫人便帶著歡快的心情回到了榮國府。  

    很難說明賈赦和王子勝誰的心情更為悲哀一些,不過因著王夫人的歸來,賈母的心情倒是格外開懷。

    問題解決了,就不怕賈政回來鬧脾氣了。賈母笑臉盈盈的關懷了王夫人,唬得王夫人面色大變,連元姐兒都沒看一眼,就火速的離開了榮慶堂,轉個身兒就去了榮禧堂尋那拉淑嫻。

    雖說王子勝能平安歸來是托賈赦的福,可王夫人並不感謝賈赦,她認為若非有人逼著賈赦這麼幹,以賈赦那德行,才不會那麼好心。至於是誰逼賈赦這麼幹,不是明擺著的嗎?

    因此,在見到了那拉淑嫻後,王夫人誠心誠意的行禮道謝:“大嫂,多謝大嫂寬容大量,往後若有甚麼事兒,只管告訴我。”

    那拉淑嫻很想將實情告訴王夫人,可話在嘴邊打了個轉而,終究還是咽了回去,只笑著道:“妯娌之間何需這般多禮?況且,王家大老爺也不是沒得著懲罰,他跟我家老爺一樣,都被罰抄寫本朝律法。”

    “那也是活該!”王夫人恨恨的道,旋即才想起她這話裡頭還把賈赦扯了進來,忙急急的解釋道,“我說的是我娘家大哥,他那人,打小就不老實,我娘家老太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先前發狠心將他丟到了兵營里,卻因著我娘家老太太心軟,到底還是放他回來了。不過,我卻是沒想到,還能罰抄寫。這個懲罰真妙呀,若有可能,我真希望罰他一輩子都抄著!”  

    其實,倒不是王夫人先前沒想到,而是這事兒得看誰來懲罰。跟榮國府不同,王家老太太是最疼惜長子的,那可真的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又怕化了,就算之前王夫人提出罰抄,恐怕只需王子勝鬧騰一番,這事兒也就了結了。可如今卻是不同了,即便三皇子本身是沒甚麼威信,可他到底是皇子,還是奉了長青帝的命令行事的。王家老太太縱是有心偏幫,攤上這事兒也無可奈何了。

    “弟妹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若能藉此約束了他二人,倒也是一件幸事。”那拉淑嫻笑著道。

    聞言,王夫人略附和了兩句,卻也沒有多說,只問了榮國府近些日子可發生了事兒。那拉淑嫻仔細想了想,便將賈敏先前病重一事說了說,又提到如今倒是轉危為安了,還順口說了保齡侯爺怕是時日無多了,末了,才猛地想起一事。

    “瞧我這腦子,說了一大通的閒話,倒是將那事兒給忘卻了。”那拉淑嫻將茶盞擱在了一旁,起身整了整衣衫,笑道,“還不曾恭喜弟妹,又添了個閨女。”

    王夫人有點兒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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