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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了個通透,王夫人笑眯眯的看著王熙鳳,面上一片疼惜之情。
相對的,王熙鳳也露出了一個感動之餘略顯羞怯的神情,同時又柔聲撒嬌了幾句,之後才告辭離開。直到王熙鳳也離開了,王夫人這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道一般,整個人軟癱在了美人榻上。
是啊,她是可以利用王熙鳳讓那拉淑嫻答應幫她回到榮國府,同時也可以利用王熙鳳期待這門親事一事,逼著王熙鳳做出有利於她的選擇,甚至她還可以在王熙鳳嫁入榮國府後,姑侄倆聯手奪走一部分的管家權……
可她到底在圖甚麼?算計來算計去,夫君心不在她身上,兒女都被賈母奪走了,管家權就算能奪走一部分,那也僅僅只是一部分而已。甚至將來榮國府的爵位、祖宅、家產,這些全部都是大房的,她最終又得到了甚麼呢?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罷。
不然還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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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那拉淑嫻接到了王夫人的親筆信。
信是先送到容嬤嬤手中的,許是被害妄想症犯了,容嬤嬤固執的要檢查所有到達那拉淑嫻手中的東西。當然,這個在前世也是如此,也因此那拉淑嫻雖有些無奈,卻也由著她去了。
“主子!那王氏一定沒安好心!”
得了,甚麼事情都尚未說明,王夫人就已經被按上了沒安好心的罪名。不過,這也難怪,容嬤嬤素來反感除卻大房以外的所有人。
用容嬤嬤的話來說,賈母就是個愚蠢透頂又自作聰明不知曉走了甚麼狗屎運的糟老婆子;賈政就是一個蠢笨不堪又自以為是的迂腐書生;王夫人則是一看就是一肚子壞水的賤婢;甚至連珠哥兒和元姐兒在容嬤嬤這邊也沒好話,珠哥兒是脆弱的連娘們都不如,元姐兒是不愧為賈母養大的,一樣的假惺惺。
也因此,在王夫人誕下含玉而生的次子後,那拉淑嫻帶著一臉的好奇神情問過她的意見。
對此,容嬤嬤斷言,賈政和王夫人的種能有甚麼好的?就算勉強有那麼一絲絲的好,只要是賈母養大的,就絕對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簡而言之一句話,如今是看不出來有啥不好的,可時間一定能證明含玉而生的小哥兒不是個好東西!
說真的,對於容嬤嬤這種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行為,那拉淑嫻只能無奈的表示,習慣了就好。
“嬤嬤你先說說是何事罷。”那拉淑嫻選擇性的無視了容嬤嬤之前的話,只笑著提醒容嬤嬤說正事。言下之意便是,先說正事,回頭想怎麼說都成。
“不就是王氏打算拿王家那姐兒當由頭,想讓主子您替她想法子,讓她體面的回到榮國府嗎?”還真別說,即便容嬤嬤缺點千千萬萬,可她還是有點兒腦子的,當然不可能跟那些個宮斗行家相比,可看透王夫人字裡行間暗藏的意思卻是毫無問題的。
虧得王夫人還以為自己算計的很是妥當,卻不知曉她的那點兒小心思早就已經被人看了個通透。真要算起來,估計她也就只能忽悠一下王熙鳳了。
“王家的姐兒?鳳哥兒?”那拉淑嫻輕挑了挑眉,旋即卻是笑開了,“挺好的,我這兒也正愁萬一王家看鳳哥兒年歲大了,將她許配了旁人可怎生是好?你呀,也別管她有甚麼目的,這但凡不是聖人,哪裡可能毫無私心算計呢?”
私心也好,算計也罷,只要結果是好的,旁的一切那拉淑嫻都可以完全不計較。
——真要事事計較的話,做人也太累了。
“主子的意思是,由她算計著來?”容嬤嬤面上閃過意思猙獰的神情,語帶寒霜的道,“也行,左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是要在榮國府待一輩子的人,等親事成了定局,再慢慢收拾她也不遲!”
那拉淑嫻:“……嬤嬤,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王氏到底哪裡招惹你了?”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嚴肅認真的問題,概因在那拉淑嫻的記憶里,都是容嬤嬤主動去招惹王夫人,且每一次最後倒霉的人都是王夫人。在這種情況下,那拉淑嫻是真的想不通,為何容嬤嬤對王夫人的感觀竟會差到這個地步。
就好像明明只是個逗趣解悶的小寵物,不喜歡就丟到一旁唄,跟這種東西較勁兒有啥意義呢?尤其是,這種感覺很容易讓那拉淑嫻想起前世的失敗,哪怕她最終被廢跟那隻鳥並無任何關係,可不得不說,那樣的經歷儼然已經成為了她的黑歷史。
跟一隻市井來的鳥較勁兒,簡直太丟份了,偏偏她當時也不知曉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怎的了,放著東西六宮無數的嬪妃不去理會,一門心思的跟那隻鳥較勁兒……
不用說了,當時的她一定是鬼上身!!
“因為老奴看她不順眼!”
在那拉淑嫻回顧黑歷史的同時,容嬤嬤也乾脆利索的得出了結論。只是,這樣的結論卻讓那拉淑嫻愈發的啼笑皆非,也愈發的覺得再這麼較勁下去既有可能又是一段抹不去的黑歷史。
當下,那拉淑嫻制止了容嬤嬤,略思量了片刻後,才開口道:“聽我的,別跟王氏過不去了。真要是看不順眼,那就別看。至於二房的事情,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旁的不論,將來若是鳳哥兒進了門,你也依舊跟王氏鬧得雞飛狗跳?”
容嬤嬤端著一副認真嚴肅的神情聽著,直到那拉淑嫻說完了,她才重重的點頭道:“好,老奴聽主子的,不去理會王氏那東西!不為旁的,就為了宜……王家姐兒!”
“那就趕緊想想法子,先逼著老太太把王氏接回來罷。讓我想想,政二老爺如今並不在府上,最好的法子是讓珠兒去王家接人。可珠兒被老太太看得死死的……”那拉淑嫻眉頭緊鎖,忽的像是想起了甚麼一般,輕鬆的笑道,“讓趙姨娘鬧出點兒事情來,別鬧大,就是那種一天十幾次的小打小鬧,我倒是要看看老太太要如何收場!”
倘若梨香院各種小意外不斷,賈母是必然會被驚動的。但以賈母如今的身子骨,是絕對沒有餘力去管束梨香院的。到時候,賈母也就只能求助於那拉淑嫻。只不過早已有所準備的那拉淑嫻自會以萬全之策來應對,絕對不會接手這個苦差事。屆時,賈母唯一的法子便是給王夫人一個體面的台階來下。
而之所以讓梨香院先鬧起來,自然是為了消耗賈母的好感和耐心。
好感也好,耐心也罷,其實都是很虛無縹緲的事情。尤其梨香院裡的所有人中,沒有哪個是真正被賈母放在眼裡的,哪怕是之前讓賈母歡喜了好幾日的庶出哥兒,估摸著也就這麼一回事兒。
因此,若是梨香院裡頭,大事小事接連不斷,鬧個幾日後,恐怕賈母就要煩操了。偏整個院子裡除卻孕婦就是坐月子的,再不然就是影子般無法讓人怪罪的周姨娘,以及負責挑事可隱藏得很好的趙姨娘……
試問,賈母能不上火嗎?能不厭棄那幫子人嗎?
“我覺得,這回王氏都好好謝謝我。”儘管回府後便是面對一幫子懷孕的姨娘和大胖庶子,可這些又不是那拉淑嫻造的孽,她完全沒有任何負罪的感覺。尤其是因著交情加深後,那拉淑嫻愈發覺得王家的做派可以學上一學。
想辦事,先談好處。好處夠了事情鐵定能成,反之則是……
——不好意思,最近忙的都腳不沾地了。
——這事兒不大妥當,我恐怕幫不了你的忙。
——唉,我沒用啊,此事還要另尋高人指點一二。
“主子,您讓王氏準備一份重禮,要保證能得王家姐兒歡心的那種!”容嬤嬤給那拉淑嫻出主意,事實上,哪怕答應了那拉淑嫻不去主動招惹王夫人,容嬤嬤依然逮著機會就出手坑王夫人。
這麼想想,王夫人其實也蠻可憐的,畢竟被容嬤嬤惦記上的人,哪怕結局最好的那隻鳥和那朵花,在過程中也吃了不少的苦頭。
事情就這般吩咐下去了,不過那拉淑嫻卻沒時間琢磨王夫人的事情,因為史家大爺的親事近在眼前。
趕在成親的日子前,那拉淑嫻趕著回了一趟娘家。不同的是,這回她帶上以往從未帶去過張家的迎姐兒。最遠只去過隔壁東府的迎姐兒,面對著難得的出門機會,歡喜的好幾天都睡不著覺,且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所有的人。這旁人也就罷了,哪怕是賈母對此都沒啥感覺,唯獨先前被那拉淑嫻接過來養在榮禧堂里的蓉兒,在得了消息後,最初還一個勁兒的傻樂,直到迎姐兒真的跟那拉淑嫻走了,他才如夢初醒一般的嚎啕大哭起來。
馬車駛出了寧榮街,迎姐兒側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還時不時的傳來最新消息。
“聽,蓉兒還在哭!”
“哈哈哈哈,好大聲好大聲喲!”
“要不是這回去的是小哥哥最歡喜的外祖父家裡,二丫頭一定留下來看蓉兒哭!”
“唉,聽不到了,好可惜喲。不知曉蓉兒啥時候還能哭得那麼慘。”
“二丫頭好想好想看蓉兒哭……”
那拉淑嫻沉默了半響,最終在迎姐兒失望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二丫頭可以去尋你小哥哥或者你爹幫忙,他們一定有法子把蓉兒弄哭。”
☆、第173章
有時候那拉淑嫻也真的很懷疑,自家軟萌可愛的小胖丫頭到底是甚麼時候徹底變了性子?
仔細回想了一番,那拉淑嫻還是沒法子將責任推到賈赦身上。原因在於,賈赦雖對迎姐兒也算是不錯了,可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事實上賈赦最初的真愛是十二,這一年來則是璟哥兒,迎姐兒在大房的地位也就僅僅比璉哥兒高了那麼一丁點兒而已,沒遭遇冷落卻也完全談不上受寵。
可要是撇開了賈赦不提,迎姐兒這丫頭的性子還能像了誰呢?
答案很明顯,只是那拉淑嫻不願意承認罷了,畢竟比起旁的人,她這個當娘的跟迎姐兒相處的時間顯然要多得多。別說前幾年了,就連最近這兩年迎姐兒名義上是養在賈母跟前,可事實上還是一天三趟的往她跟前跑。
唉,承認自己的夫君是個坑貨真的很簡單,可承認自己……
那拉淑嫻覺得,她大概需要好好靜一靜。
冷靜期間,張家到了。雖說小鈴鐺的婚期近在眼前了,可相較於娶妻的保齡侯府,張家這頭顯然要冷清了不少。當然不是因為張家不在意小鈴鐺,而是作為嫁女的這一方,本身就只需稍稍布置一番,完全沒必要大張旗鼓罷了。
熟門熟路的去了張家後宅,那拉淑嫻倒是淡定得很,哪怕在來時的路上想到了一些不怎麼美好的事情,不過待進了張家二門裡,她就徹底恢復了過來。左右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承認不承認問題都不大,更別提還有個賈赦擋在跟前,這旁人也就罷了,賈母一定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賈赦身上,這都習慣成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