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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派人去王家支會一聲嗎?
簡單!
至當日晚間,那拉淑嫻一等到賈赦歸來,張口就道:“老太太讓老爺您有空往王家去一趟,說甚麼……反正也不用多話,只管先讓二太太趕緊回府就成。”
賈赦一臉囧樣的看著那拉淑嫻,半響才帶著一股子不敢置信的語氣問道:“讓我去接王氏?老太太她是不是傻啊?”
這媳婦兒回娘家,要麼她自個兒老老實實的回婆家,要麼就由她的夫君親自去接,再不然若是有成年的兒子,也可以讓兒子代勞。可讓大伯子……
還真別說,這一點,連那拉淑嫻都不曾考慮到。不過,這也沒甚麼要緊的,在略思量了片刻後,那拉淑嫻便笑著道:“不就是讓老爺您親自過去一趟傳個話嗎?也沒非讓老爺您把二太太直接接來呢。原也不算甚麼,左右您只管將話給帶到了,這回不回,卻是二太太自個兒說了算的。”
“你這話……”賈赦初時還聽得有些雲裡霧裡的,可片刻後就立時醒悟了,“得了,這是老太太故意想要為難王氏,結果又怕失了面子,這才故意扯上咱們倆的罷?哼,旁的能耐沒有,這等小聰明倒是多得很!”
“老爺。”那拉淑嫻幽幽的開口提醒道,“那是老爺您的親娘。”
“知了知了。”賈赦很是敷衍的擺了擺手,沒好氣的道,“得虧她是我的親娘,我才懶得跟她計較。還真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其實她那點兒小算計,一早就被人看透了。嘖嘖。”
儘管賈赦並未再說過分的話,可他言下之意卻已經表露在外了。
那拉淑嫻只笑而不語,隨口提起了保齡侯府的帖子。這事兒,賈赦早已有所耳聞,這一方是他的表弟,另一方是他媳婦兒的娘家侄女,還真別說,這不算關係還好,一算關係就顯得格外的亂套。可誰讓京城裡沾親帶故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經沒法計較這所謂的輩分問題了,更別說從本質上而言,保齡侯府史家跟張家是並無直接的親戚關係的。
那就湊合成一對得了。
“該準備的東西,淑嫻你回頭再仔細合計合計,要是覺得拿不出手,只管去榮慶堂討要。我跟你說,老太太手裡頭的好東西那可真的是不老少,你要是不開口,指不定往後便宜了哪個混帳東西。還有啊,要是你真的開不了這個口,那也無妨,回頭把要的東西列成一個名錄,交予我就成了,大不了我去跟老太太要!”
“然後再將老太太氣上一回嗎?”那拉淑嫻一臉的憂傷。
這話……
還真在理!
賈赦明顯的被噎了一下,好在他沒旁的優點,唯一的優點就是臉皮厚如城牆,莫說那拉淑嫻只是不帶惡意的調侃,就算真的是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他,他也完全無所謂。
“那就換個人好了。咱們房裡,淑嫻你看哪個孩子最得老太太的心?仔細想想,回頭再認真的教導的一番,左右老太太那些私房遲早都是要予了人的,要是咱們不多動些心思,指不定往後全都被賈政那蠢貨搬到房裡去了。哼,那蠢貨!”
不提賈政還好,一提到賈政,賈赦就止不住的來氣。
儘管在之前,賈赦也一樣很是不待見賈政,可最起碼他還不至於到厭惡的地步。說到底,倆人是嫡親的兄弟,這兄弟之間哪怕再怎麼互相看不慣,卻也不至於鬧到生死大仇的份上。誰能想到,賈政竟能蠢到這地步,先不說誰對誰錯,單是當著一群皇子的面,對賈赦這個當大哥的揮拳相向,就足以證明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了。
“老爺,您還氣呢?這又是何必呢,政二老爺都多大了,您就算是他的哥哥,也沒的為他的一輩子負責的道理。在我看來,老爺您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有甚麼好事都想著他,他出了事兒也會拉拔一把,就算他上回打了您,您不也沒生氣嗎?”
“誰說本老爺沒生氣?老爺我可生氣了!我都快要被氣死了,那蠢貨!!”
準確的說,賈赦不是氣賈政出手打了他,而是氣賈政居然蠢到在這種地方不動腦子的直接老拳相向。這已經不單單是蠢了,這簡直就是蠢得令人髮指。
“老爺。”那拉淑嫻頗有些哭笑不得,賈赦這性子,有時候執拗起來,簡直比迎姐兒還幼稚,偏這位還是她決定今生共度一生的人,她除了試著發覺他的閃光點,還能如何?
不過還真別說,若是換個角度來說,賈赦的優點還是挺多的。
見那拉淑嫻兩眼放光的看著自己,賈赦誤以為那拉淑嫻這是在向他撒嬌,因而只無奈的搖頭回應道:“罷了罷了,不說這事兒了,每次一提起賈政那蠢貨我就來氣。左右廉親王已經同我通過氣了,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就這樣好了,我早就說過了,賈政那蠢貨就是欠教訓!”
那拉淑嫻默默的咽下了就要到嘴邊的話,如果不是考慮到賈赦的心情,她其實真的很想說,你們倆兄弟都蠻欠教訓的。
☆、第172章
這日,王夫人因著昨個兒夜裡並不曾休息好,故而有些起晚了。剛略略梳洗了一番後,就聽得外頭院子裡小丫鬟的問安聲,卻是王家的二太太來了。
王夫人的面上微微閃過一絲不自在。
身為已出嫁多女且早就生兒育女的婦人,終日裡留在娘家總歸有些不像話。尤其如今賈政身陷牢獄,身為妻子的她卻只躲在娘家,雖說並不曾真正的享清福,卻也難免會惹來非議。偏生,別說是娘家的嫂子了,就連她的親娘都不是甚麼好相與的。這也是為何她在被父兄接回娘家後,只留住在客院裡,而非往她出嫁前的院子裡去。
而今個兒,怕是她回娘家多日以來,她娘家嫂子頭一次過來探訪罷?
“二嫂。”
聽得門帘後頭的腳步聲,王夫人便已然起身,擺出了一副笑臉盈盈的模樣,面對著隨後進來的王家二太太。
這王家,原先是有兩位太太的,只是大太太在幾年前就過世了,大老爺王子勝至今都不曾續弦,倒是被傳為一段佳話。可熟悉王家的人都知曉,那不過是王子勝不願意再多個人管束他罷了,況且雖說沒了妻子,可他跟前的女人卻是從未少過。對此,王家老爺子和老太太都懶得理會他,一副隨他去的態度,畢竟王子勝有兒有女,即便不續弦問題也不大。
只是王夫人卻對此嗤之以鼻。
真以為妻子的作用只有床榻上的那點兒和生兒育女?呵呵,也就是王子勝那傻子會這麼想,換做旁人,哪個不知曉妻子最大的作用是管家理事?這要是家裡頭獨一個兒子,那麼問題確實不大,可想也知曉王家原就是二房勝過大房,若再少了一個當家太太,將來等王家二老百年之後,真能讓大房順利繼承家業?
別鬧了!
可惜的是,這些話王夫人雖然看得分明,卻也無法輕易的插手。其實,對於兩位兄長,她倒是沒啥偏頗的,可到底王子勝無用,王子騰前途似錦,想也知曉哪個能得罪哪個不能得罪了。更何況,王家這點子事情能瞞得過王家老爺子這個老狐狸?既是不可能的,那便是在他默認之下的。再聯想到王家的長孫王仁被寵溺得如同金玉疙瘩一般,活脫脫的就是王子勝的翻版,王夫人還有甚麼是不明白的?
在心底里微微嘆了一口氣,王夫人打起精神來應對王家二太太。
豈料,王夫人只喚了那麼一聲後,還來不及說旁的話,就被王家二太太握住了雙手,還被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饒是王夫人自認為近些年來城府深了不少,也被她唬得心裡頭直發顫。
半響,只聽王家二太太忽的綻放了滿面燦爛的笑容,朗聲道:“恭喜妹子,賀喜妹子,妹子可是大喜啊!”
歡喜的話誰不喜歡聽?尤其在賈政身陷牢獄之時,王夫人只道是賈政終於恢復了自由,今個兒趕早過來接她了。當下,王夫人心裡頭一松,笑著反問道:“哦?我又有何喜?”
“妹子又多添了個兒子,豈不是大喜?”王家二太太笑得見眉不見眼,仿佛真的如同喜從天降有些驚喜過頭了。
於是,王夫人面色一沉。
倘若王夫人是個男子,那麼她還能往別處想。可惜她是個女子,那麼王家二太太方才那話里的含義也就不言而喻。
“二嫂您真愛說笑。”王夫人雖一下子心情落到了谷底,卻也不至於跟個沒心眼兒的小姑娘似的,直接開口跟王家二太太對噴。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她如今完全沒有底氣。
王家二太太性子雖很有問題,卻不是一個會胡亂扯謊編排是非的人。簡而言之,她會落井下石,卻不會無中生有。如此說來,王家二太太方才所言全是事實,賈政不單有妾室了,居然還又添了個兒子?再聯想到之前自己回京時意外發覺有孕,至此便再不曾去過汝州,也就是那邊的小賤蹄子趁她不在,暗中使了手段?
哼!
有命生,還不知曉能不能養活呢!!
“我可不像妹子你那般閒,來娘家一住就月余時間。我忙著呢,沒工夫特地跑來這客院裡頭同你說笑。”王家二太太的性子確實有問題,準確的說應該是王家闔府女眷的性子都有問題。她們不是不會說話,相反每一個都格外的能說會道,特別能來事兒,然而前提卻是她們樂意。反之,若碰上她們不樂意的時候,只一句話,就能把你噎個半死。
“是嗎?”王夫人保持著笑容,心底里卻慪得要死。
誰叫她嫁人只嫁了國公府既不能襲爵又不能繼承家業的次子……
誰叫她的夫君折騰了好些年也不過混上了知州的位置……
誰叫她如今婆家那頭完全靠不住只能來娘家避難……
如今的王夫人,只能忍,忍得心口發疼也只能咬牙忍著。不然,還能如何呢?她已經失去了婆家的靠山,除非準備回婆家伏低做小,要不然就只能咬牙強忍著。
“可不是嗎?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啊!聽說因著妹子你不在榮國府里,小哥兒的洗三隻能簡辦。嘖嘖,你回去說說你那大嫂,她不是能耐嗎?既是能耐,怎的就不能幫你一把?還簡辦呢,要是我能有個兒子,我一準大辦特辦!”
“好的,我回去一準說她。”王夫人忍得牙根都要出血了,面上的笑容卻不減反增,心下卻暗道,活該你一輩子生不出兒子!
“如今也不算遲,妹子你趕緊讓人收拾收拾,要是趕得及的話,今個兒就回去。就算趕不及了,明個兒也無妨。”王家二太太眉飛色舞的說道,“這要是擱在我身上,我一準兒立刻跑去瞅瞅。那可是個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