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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兒子得到鍛鍊,長青帝壓根就沒留下心腹報訊。因而無意中聽說了這事兒後,長青帝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一定是兒子誇讚他這些年英明神武的。也有新帝母妃猜測,這該是立她為皇太后的旨意。再有,就是原本的廉親王妃,也跟著猜測是不是立她為皇后的旨意。
結果——
“奉天城皇帝詔曰,特賜封一等將軍賈赦為正一品殿閣大學士……”
☆、第196章
誰也不會料到廉親王……哦不,新帝會對賈赦愛得如此深沉。就連當事人賈赦也完全不曾預料到,事實上他整個人都已經靈魂出竅了。
這是新帝繼位後的頭一道聖旨,自然意義格外的不同。因此,傳旨公公也並非慣常的那一位,而是之前跟了新帝數十年的萬公公。
萬公公當然不是真正的傳旨公公,他是新帝跟前的第一心腹,也是如今宮裡的太監總管。
能勞煩到這位,賈赦也是有真本事。或者應該這麼說,新帝對他的看重遠超於旁人的想像。只可惜,甭管意義再怎麼重大,賈赦依然不覺絲毫的感動。
“任命賈赦為正一品殿閣大學士?”在萬公公宣讀完聖旨後,賈赦面無表情的問出了這個問題,見對方頷首示意他接旨時,賈赦卻忽的開懷大笑,“賈赦喲!賈赦……誰叫賈赦?哪個是賈赦?你們自個兒說罷,誰才是賈赦?”
“賈將軍您就別再垂死掙扎了。”萬公公笑得一臉狡詐,“您這樣有意義嗎?”
作為跟隨了新帝數十年的心腹手下,萬公公自然跟賈赦熟稔得很,也知曉他最不喜歡旁人稱呼官職了。不過不要緊,不稱呼官職也可以稱呼爵位,事實上原本廉親王府的人,皆是喚他為賈將軍的。當然,稱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趕緊讓賈赦接了聖旨。
真要是有那麼容易,新帝就不會讓萬公公特地跑一趟了。
“呵呵……萬公公,許久不見了,您還是這般的紅光滿面。”賈赦好似剛看到萬公公一般,笑著同他打了招呼,這才擺出一臉無辜的神情,道,“您來這兒是尋人罷?哦,對了,方才的聖旨我也聽到了,您是來尋一位名喚賈赦的人,是不是?好好,沒問題,我這就幫您去尋。你們哪個叫賈赦?!”
最後一句話,是賈赦刻意提高了聲音,轉過身子向著後頭喊的。只是話音剛落,他就接收到了齊刷刷的一溜兒白眼。
#做人不能那麼無恥!#
可惜,賈赦就是這般無恥之人。雖說被迫收到了無數枚白眼,可他依然淡定自若。非但如此,他還特地走到了人群前頭,挨個兒的詢問起來:“你叫賈赦?不是?那就是你了,你一定是叫賈赦……”
萬公公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間的汗水,如今已是六月中旬,這天氣熱得喲,才這麼一會兒工夫,他額頭就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來。也怪他先前把事情想得太過於容易了,想著不過是替主子傳道旨意,想來應該是很容易的,畢竟這年頭敢於抗旨不尊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更別提,今個兒這道聖旨說的是好事兒呢!
擱在旁人家裡,至少能賞給他千八百兩紅封的大好事兒。結果呢?紅封他就別奢望了,這檔口,他只求賈赦別再折騰他這把老骨頭了,頭一次出來傳旨就攤上這種事情,他容易嗎?
“賈將軍……”萬公公試圖說服賈赦別再垂死掙扎了,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賈赦急急的打斷了。
“萬公公,我方才問過了,我府上並沒有一個名喚賈赦之人。您看,您是不是走錯門了?”賈赦笑得一臉諂媚,搓著手心道,“要不您去別家瞅瞅?這滿京城的,姓賈的人可不少。”
“這滿京城姓賈的人確實不少,可像賈將軍您這樣的人,卻是這世上僅有的一個。”萬公公總算看明白了,賈赦這是打定了主意不願意接旨了,當下便嘆息著道,“既然您說您不是洒家要尋的人,那麼敢問一句,您貴姓?喚何名?”
本以為這麼一問,賈赦鐵定要漏了馬腳,可哪裡想到,賈赦卻一臉嘚瑟的揚了揚頭,顯擺般的道:“我?哼,本老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賈,單名一個‘敢’字!因為這世上沒有本老爺不敢的事情,故而人稱敢大老爺!”
萬公公:“……”
憑良心說,這一次賈赦真沒說謊。早在三月初那會兒,他不是怒氣上頭,非要以身示範改名嗎?便是在那時,他就已然將自己的名諱改成了賈敢。這還不單單只是改名,為了以表正式,他特地跑到隔壁東府,逼著賈敬開了祠堂改了族譜,甚至以所謂賞罰分明的由頭,逼著榮國府上下全改了稱呼。
所謂的賞罰分明是,叫對了有賞,叫錯了直接喚人牙子給發賣了。
還真別說,在這般嚴(hu)苛(nao)的情況下,硬生生的就在不到一個月之內,將府上所有人的稱呼都給擰了過來。畢竟,賈赦的威信已經建立,旁的不說,至少下人們是完全不敢硬槓他的。
有道是,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賈赦倒未必進不要命了,看他能要了你的命。
如今,三個月時間過去了,莫說榮國府的下人了,連賈母都已經敗退了。能怎樣?生出了這麼一個操蛋的兒子,她還能怎樣?真的想要看著兒子拖著全族人一起去死嗎?老話說的好,要麼忍要麼狠要麼滾。對於賈母來說,她只有唯一的一個選項……
忍著罷。
再看萬公公,已經是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了。好在他這幾十年來,也算是跟著新帝出生入死了,再加上他跟賈赦認識也有七八年了,雖然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可他還是咬牙熬過來了。
半響,萬公公才長出了一口氣,用近乎生無可戀的語氣向賈赦道:“賈將軍……您真是太能耐了。那麼敢問一句,您這位弟弟又是如何稱呼的?”
賈赦瞥了旁邊一眼,旋即用充滿驕傲的語氣道:“這位?我弟弟,賈敖!”頓了頓,他又道,“其實呀,我本來想讓他叫賈敗的,他不就是個敗家子嗎?可我家老太太沒啥學問,說甚麼也不同意。我就想著,不如叫賈敖罷,左右他這些年來,熬日子也蠻辛苦的。”
一旁,賈政捂著臉一副羞愧到沒臉見人的模樣。賈敖甚麼的,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整個府里,除卻賈赦之外,但凡有旁人膽敢喚他一聲敖二老爺,他就能豁出去跟對方拼了!當然,若是賈赦想叫,那就沒轍兒,這貨還真是啥事兒都幹得出來。
萬公公的目光在賈赦、賈政倆兄弟面上游移著,似乎在分辨哪個比較慘。不過旋即,他就回過神來了,哪個更慘?他最慘!好端端的來傳個聖旨,他怎麼就落到這個地步了呢?!
“賈將軍,洒家再問您一句,您究竟接不接聖旨?”萬公公語帶沉重的道。
“不接!本老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榮國府賈敢,敢大老爺是也!您要是不相信,就出去順拐,隔壁寧國府就有家譜在,您仔細的愁一愁,看看我賈氏一族有沒有叫賈赦的。賈赦……哎喲,一聽這個名字就知曉那一定是個蠢貨!”
沒法聊了,天已經被聊死了。
不得已,萬公公捧著聖旨帶著人馬原路返還。不然還能怎樣?這要是削官罷職的聖旨,倒是反而好辦多了,甚至於抄家滅族也比這個容易。讓一個空有爵位沒有官職的一等將軍直接晉升為正一品殿閣大學士……
怎麼就那麼難喲!!
眼見萬公公敗退了,賈赦別提有多嘚瑟了:“跟我敢大老爺斗!哈哈哈哈……”
然而好景不長,一個時辰後,萬公公又來了,且除了之前的那道聖旨外,還額外多帶了一道新的。也就是說,新帝繼位後的第一道、第二道聖旨全是下給榮國府的,準確的說,就是給賈赦這個蠢貨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特賜榮國府一等將軍賈!敢!改名為賈赦,欽此。”萬公公笑得一臉喜慶,就仿佛他老來得子一般,“哎喲誒,賈將軍?赦大老爺?嘖嘖,接旨嘍!”
賈赦一臉懵逼。
薑還是老的辣,這話真的是一點兒也沒錯。儘管新帝不過只比賈赦大了倆月,可若是牟足了勁兒跟賈赦硬槓的話,顯然賈赦還太嫩了。遠在宮中的新帝一臉的佞笑,嚇得來質問蠢兒子為啥不下旨誇誇他的太上皇一個沒忍住轉身就跑了。
——蠢兒子變成瘋兒子了,看來朕退位真的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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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里,賈赦在被迫接下兩道聖旨之後,頂著自家蠢弟弟羨慕妒忌恨的目光,生無可戀的回到榮禧堂,直接趴在了炕上。
片刻後,那拉淑嫻帶著一溜兒小蘿蔔頭回了房裡,先是掀開帘子瞅了賈赦一眼,旋即思量了一下,讓璉哥兒帶著弟妹進去哄賈赦。
對此,璉哥兒是拒絕的:“我爹那麼能耐都鬥不過廉……聖上,我有啥用?”至少你有自知之明。
十二倒是很樂意進去勸上一勸,事實上他也的確進去了,只是才剛走到炕邊上,他就雙手插著腰,梗著脖子仰著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喲!”被賈赦一腳踹出去老遠。
接下來就輪到迎姐兒了,可憐的胖丫頭哪裡會哄人了?好在有十二的例子在前,起碼她沒有直接跑去一通大笑。想了想,迎姐兒索性將璟哥兒攔腰抱起,直接摁在了賈赦身上:“爹!”
賈赦快被壓得吐了,天知曉璟哥兒有多重。
“走走,你們都走!你們全都給老子滾蛋,有多遠滾多遠!”賈赦無比的憂傷,削官罷職怎麼就那麼難呢?他費勁了千辛萬苦,終於成功的脫離了官場,結果這才慡了三個月,一朝又被打回原形。
不對,比打回原形更慘的是,他居然還晉升了!!
須臾之間,賈赦想起了多年前,他剛通過科舉入仕之初,長青帝對他的殷切期許。那話是怎麼說的?現在翰林院庶吉士的位置上待個三年磨礪一下,再往御史檯曆練三年,之後是去內閣當個侍讀學士,再來個內閣學士,直到最終成為正一品的殿閣大學士!
行了,太上皇您贏了,小的自愧不如。
“淑嫻!你說我怎麼那麼可憐呢!”眼見討人厭的小孩崽子們都跑了,賈赦這才攬住那拉淑嫻的腰,哭喪著臉訴起哭來,“對,太上皇對我有著殷切的期待,可我記得老太太不是也對二弟有殷切期望嗎?淑嫻,你還記不記得那事兒?”
還真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