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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嬤嬤,你看看。”那拉淑嫻隨手將帖子予了容嬤嬤,自個兒則是拈了一塊點心有一口沒一口的嘗著。半響,見容嬤嬤擱下了帖子,她才道,“京城裡有尤家嗎?我怎的不記得了?”

    “京城那般大,甚么姓氏沒有?”容嬤嬤滿臉的笑意,只是仔細看去,卻更像是嗤笑,“太太不曾聽過倒也尋常,那位珍大爺的續弦是六品署正家的嫡長女。且老奴聽聞,那戶人家很不像樣子。”

    “此話怎講?”

    “尤家那老爺子,是六品署正沒錯,可那位尤老爺子卻也是早年失了原配的。這珍大爺的續弦就是原配所出的嫡長女。到了這兒自是不錯,可之後那位尤老爺子卻是娶了個寡婦為續弦。單若是寡婦也沒啥稀罕的,到底人家也是良家女子,只是運道不好失了夫君罷了。讓人詬病的是,那寡婦還帶了倆拖油瓶來,是倆姑娘。”

    容嬤嬤撇了撇,一臉的不削一顧。

    “民間都這般,畢竟這六品小官又是在京里的,除非原本家產頗豐,要不然只怕沒比尋常百姓好多少。”那拉淑嫻倒是淡然得很,畢竟徒家王朝的俸祿是真的低。  

    就說賈赦好了,他先前的一等將軍爵位倒是每年能領到幾百兩銀子和一些米糧,可他如今那御史台的位置,卻是一年到頭連五十兩銀子都拿不到。這要是靠賈赦的俸祿過日子,全家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風。

    “話是這麼說的,可這門親事也太差了罷?不過也是,珍大爺本身也不怎麼樣,對方差是差了,好賴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再一個,她老子如何還真怪不到她頭上。聽說啊,那尤家大姑娘是祖母養大的,只是她運氣是真不好,臨了到了說親的年歲,偏祖母沒了,這才一拖再拖,到如今卻是將年歲拖大了,只能白給珍大爺糟蹋。”

    容嬤嬤雖瞧不起尤家,卻也不至於牽連到無辜的尤家大姑娘身上,畢竟人家姑娘一點兒錯也沒有。這老子要娶何人為妻,她一個當人姑娘的,又能如何呢?況且,在民間寡婦再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兒,畢竟沒了頂樑柱,不再嫁靠甚麼過活?真要所有的寡婦都拿根繩子吊死嗎?

    只是寡婦再嫁實屬尋常,然而帶著倆閨女再嫁的卻是真的稀罕了。通常情況下,婆家那頭應當是不會任由兒媳婦帶著自家骨肉離開的。

    這般想著,那拉淑嫻也隨口問了出來。

    “這事兒老奴知曉。先前打聽尤家時聽了那麼一耳朵,仿佛是尤老婆子捨不得倆親生閨女,又知曉任由倆閨女留在前婆家,最終要麼餓死要麼就被賣。說起來,那尤老爺子也挺好心的,格外多出了一封銀子,權當是將倆小姑娘買回了家裡頭。”  

    ☆、第164章

    聽得容嬤嬤這番解釋,那拉淑嫻倒還真是由衷的感嘆了一聲。不過,感嘆之後就沒旁的了,左右禮物都是早早就備下來的,到時候交予隨行小廝一併拿過去便是了,又因著珍哥兒的輩分問題,那拉淑嫻又格外多備了幾份,算是家裡頭這些個小輩兒們都予了禮,連二房的珠哥兒、元姐兒的份她都給算進去了。

    其實聽起來好像蠻麻煩的,可事實上也不過是那拉淑嫻隨口吩咐一句罷了,榮國府的各色禮物都是有定額的,若是送到上頭的冰炭孝敬,那自然要無比仔細,斟酌再斟酌方可。可像珍哥兒續弦這種事情,給每個哥兒姐兒都尋一樣差不離的擺件就成了,左右就算禮物不合適,珍哥兒也不敢叫囂。

    ——敢叫囂就讓賈赦去揍他!

    那拉淑嫻也就是對於迎姐兒揍蓉兒非常惱火,可若是這加害者和被害者換成了賈赦和珍哥兒,那就沒關係了,莫說並非發生在眼前,就算賈赦真的在她跟前狠揍珍哥兒,她也一定會見死不救的。

    對了,珍哥兒的親事定在了正月十五。

    元宵節這樣的好日子,倒是不用碰了忌諱,可同樣的也能看出寧國府對這門親事的不走心。估計也是想著趕緊將事情給搞定了,隨口挑了個不會出差錯的日子。或者也有可能是因為續弦之事不宜大操大辦,又不願意顯得太過於冷清,故而特地選個喜慶的日子,用節日來掩蓋當日的冷清。  

    甭管寧國府那頭究竟是何思何想,總之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當日,珍哥兒還是順利的娶到了填房繼室。

    親事就是在寧國府辦的,可惜卻是另行辟了一個院子出來,並不曾回到珍哥兒原本的院子。說起來,珍哥兒之前所住的院子,便是寧國府的東院,他是賈敬唯一的兒子,且賈敬身體康健,因而東院才算是他該呆的地兒。然而,饒是有敬大太太從中說合,還是沒能讓珍哥兒回到他原本的院子。

    好在寧國府旁的不多,這空置的院落是最多的。隨便挑了個離偏門較近的院子,命丫鬟婆子稍稍布置了一番,便將珍哥兒給嫁……咳咳,總之就是將親事給糊弄過去了。

    也就僅此而已。

    這門親事的聘禮是賈敬命人歸整的,很普通很微薄的一份。送到尤家後,倒是並不曾被貪墨了,而是併到了尤家大姑娘的嫁妝里。只是尤家家境並不豐,給嫡出大姑娘準備的嫁妝也不過是最尋常的幾樣東西,幾樣不合時宜的家具,並一些金銀首飾、衣裳錦帛,當然也將已故的尤家原配嫁妝盡數給了尤家大姑娘,再加上寧國府先前給的聘禮……

    怎麼說呢?好賴也有些樣子了,只是即便將這些全部都算在一起,所有的家當也不過千餘兩銀子罷了。  

    成親第二日,也就是正月十六,賈敬再度用了老法子,將珍哥兒和他剛過門的媳婦兒,連帶家具、嫁奩等等,一併轟出了家門。

    還真別說,珍哥兒樂翻了!

    “赦、赦大叔叔,赦大老爺,賈將軍!您是我的祖宗喲!幫幫我,求求您再幫我一回。先前您替我賃下的小院落,我蠻喜歡的,之前是因著手頭沒錢,如今好賴有些結餘了,能不能求您幫我把院子買下來?三間的四合院,我出的起錢!”

    賈赦無比嫌棄的看著大清早就跑到他府里的珍哥兒,頗有些狐疑的道:“我記得你今個兒是被轟出來的罷?所以你究竟在樂呵個甚麼勁兒呢?”

    “我逃出生天了,還不許我樂呵?”珍哥兒興奮的手舞足蹈,“敬大老爺說了,之前的聘禮也好,我媳婦兒的嫁妝也罷,連之前借給成親的家具,並賓客們送來的賀禮等等,都可以送予我。您想啊,我非但沒把自個兒的小命交待在這兒,還白得了這般多的東西,還有一個媳婦兒!”

    “呃……你不是不行了嗎?”賈赦誠實的問道。

   

    這話一出,珍哥兒瞬間蔫吧了,愣是好半天都沒能尋到話頭。

    早在去年間,賈赦為了永絕後患,就偷偷的命人給珍哥兒下了某種密不可言的藥,當然不是讓珍哥兒完完全全的當了公公,不過那藥性重,兩劑下去後,基本上就杜絕了珍哥兒再有子嗣的希望,且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房中事。這也是為何田氏就立時發覺不對勁兒的原因,當然她沒想到自己會死於嘴賤就是了。

    “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話。不過大夫也說了,你這個可以慢慢養,說不定過些日子就好了呢?”賈赦格外敷衍的勸慰了幾句,又說了方才之事,“你說你要買下之前那個院落?行啊,就這麼個小院子,有啥不行的。要是錢財不湊手,我買了予你也成啊!”

    “不用不用,我手頭上還有錢的。”聽賈赦這麼一說,珍哥兒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卻還是選擇了婉拒。

    珍哥兒也不是完全傻的,他很清楚這回一離開,除非敬大太太真的離世了,那他還有可能過來磕個頭,不然的話,可能再也沒機會進入寧國府了。而賈氏一族從來不缺踩低逢高的缺德貨,他自是要留著賈赦的人情,也好在將來真的遇到事情時再用。

    簡而言之,用在買小院子這種事情上,簡直太浪費了。  

    好在賈赦也不是那種非要將好處塞給人家的人,見珍哥兒連番推辭,且看著也不像是在客套。當下,賈赦便喚來了小廝吩咐了幾句,待打發走了小廝,又向珍哥兒道:“既然來了,那索性進去給老太太請個安,順便也能瞧上一眼蓉兒。對了,萬一老太太回頭訓你了,你也老實受著,誰讓她是長輩呢。”

    “是,您說的是。”珍哥兒跟個孫子似的點頭哈腰的連聲應是。

    正如賈赦先前所預料的那般,賈母見到了珍哥兒後,第一反應可不是心疼之類的情緒,而是皺著眉頭給出了所謂的“敦敦教誨”。正所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不得不說,賈母那番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且還是站在道德的最高點,只可惜在開口之前完全就不曾思量過對方是否願意聽這些教誨罷了。

    萬幸的是,珍哥兒不是賈赦,甭管心裡頭是怎麼想的,起碼明面上是半點兒不露,只老老實實的袖手立著,用賈赦的話來說,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孫子樣兒。

    ——從輩分上來算,珍哥兒的確是賈母的侄孫。

    好不容易,如同懶婆娘的裹腳布一般的教誨終於結束了,珍哥兒倒是見著了蓉兒,可惜時隔一年有餘,蓉兒完全忘了他親爹是誰。幸而珍哥兒也不生氣,原就對這個兒子沒啥期待,同樣的也不至於會失望罷了。再說了,就珍哥兒如今這狀態,帶上蓉兒只會更糟,還不如任由蓉兒在榮國府裡頭混吃騙喝的……  

    然後珍哥兒就看到迎姐兒一巴掌把蓉兒扇倒在地,緊接著蓉兒從地上一躍而起,整個人撲到了迎姐兒身上,倆孩子就這麼滾在地上互掐起來。

    三觀都裂了!!

    關鍵時刻,賈赦急急的上前,將倆孩子強行分開,怒斥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迎姐兒仰著無辜的笑臉:“玩兒呀!”

    “這是玩?你逗我?”賈赦一副崩潰至極的神情,他總算是理解了之前那拉淑嫻為何會那般無奈了。這聽說是一回事兒,眼見又是另外一回事兒。話說回來,就算他小時候再怎麼熊,也沒跟賈政掐成這樣呢!登時,賈赦沒好氣的道,“不准玩了,你倆給我分開!二丫頭你去榮禧堂待著!”

    見賈赦真的生氣了,迎姐兒忙把腦袋一縮,腳底抹油哧溜一聲就竄得無影無蹤。被留下來的蓉兒左看看右瞧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半響才緩過來,蹦跳著往裡頭去了,且至始至終都不曾往賈赦和珍哥兒這處看過來。

    賈赦被氣了個倒仰。

    還是賈母更看得開些,之前她倒是沒吭聲,見倆孩子都跑了,才優哉游哉的道:“小孩子吵吵鬧鬧是常事兒,再說也沒傷到哪個,至於這般火急火燎的嗎?赦兒呀,你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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