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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嬪娘娘?
賈赦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他能說他還真就是忘了嗎?好在,賈赦沒別的優點,臉皮倒是厚實的可以,當下便道:“這我哪裡會忘呢?不過,賢嬪娘娘那是二弟家的,省親也是他的事兒。若是他沒錢沒地……咱們可以幫他一把。”
“您說甚麼?!”那拉淑嫻一臉的驚悚。
☆、第256章
無論怎樣的語言也無法描述出此時此刻那拉淑嫻心頭的震撼。
賈赦他方才說了甚麼?若是二房沒錢沒地,他願意幫一把?
那拉淑嫻抬眼望著頭頂的橫樑,榮禧堂本就極為雍容華貴,自打去年間由十二監督的改造修繕之後,就愈發的完美起來。然而……
“淑嫻你不捨得?”賈赦忽的道,“放心罷,咱們家不會幹那等子虧本的買賣,雖說是幫一把,可沒好處我憑甚麼幫他們?我是琢磨著,沒地,咱們可以借他們,沒錢……拿好東西來換呢!別以為本老爺不知曉,老太太都捨得將私房給咱們那些個孩子,還會不偷摸著留給寶玉?再說了,賈政那媳婦兒也是有家底的,她嫁給賈政那會兒,正是王家如日中天之時,沒錢?那就拿王老爺子當年的戰利品過來換!”
聽得這麼一番話,那拉淑嫻這才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老爺,您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方才,我還真的懷疑您怎麼的了,竟是如此的大方。”
這絕對不是誇讚,而是委婉的嘲諷。可惜的是,賈赦這人聽話都是挑自己喜歡聽的,或者是根據自己的理解來歪曲對方的意思。旁的不論,至少那拉淑嫻這話聽在他的耳中,那是滿滿的誇獎和讚美,喜得他笑得眉眼都眯成了一條fèng,連聲自謙道:“其實本老爺也沒那麼大方。”
那拉淑嫻:“……”您高興就好。
被自家媳婦兒誇讚了一通,賈赦只覺得通體舒暢,好生一頓吃喝後,又特地泡了個澡,這才美滋滋的歇下了。等次日一早,他還琢磨著,要不要主動約見一下賈政,商量商量這省親事宜。在賈赦看來,兄弟之間沒啥不能溝通的,要是不能的話,就拿一萬兩來,若還不能,就兩萬兩、三萬兩……乃至五萬十萬的。
反正,他倆是嫡親的兄弟二人,身上流的血是完全一樣的。
嗯,只要錢到位,其實賈赦也不是不可能喚賈政一聲哥。
不過,賈赦到底還是沒能約到賈政,倒不是他不想約,而是還沒來得及讓人帶個信兒,他就被喚到了泰安帝跟前,好一通怒噴。
……
賈赦是懵逼,他簡直不明白自個兒到底又做了甚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被泰安帝罵了個狗血淋頭。難道是十二欺負了雍華公主?這倒是有可能了,將心比心,要是他家胖丫頭才嫁到張家沒幾日,就被人給欺負了,他一定會豁出去打上門去的,就算張家有他最為懼怕的張老太爺,他也得給自家閨女做主呢!
同理可證,泰安帝一定是為了他家寶貝閨女。
“聖上您大可放心,回頭我一定狠狠的教訓我家那個小兔崽子,罵不行就直接上手打,赤手空拳不成的話,就拿杖子、板子、藤條狠狠的打,鐵定能打服了他,看他下回還敢不敢欺負公主殿下。”賈赦說的那叫一個慷概激昂,一副忠誠良將的模樣。
泰安帝狠狠的甩了他一個眼刀子。
“你長點兒心罷!雍華都嫁到你們家這些日子了,你居然啥都沒看透?嘖嘖,就她那德行,被人欺負?她別將自己的公主府,和隔壁你們家的榮寧侯府給掀了個底朝天,朕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不然你以為她為何直到十七歲才定親?哼,那是因為滿京城都沒人敢娶她!!”
賈赦驚呆了。
並非驚訝於雍華公主的能耐,而是不敢相信泰安帝居然這麼編排自家親閨女。話說,雍華公主那應該是親生的罷?賈赦隱隱約約的感到自己可能猜到了甚麼天大的秘密。
也許是因為賈赦面上的神情太讓人泰安帝牙疼了,泰安帝捂著腮幫子磨牙道:“怎麼,你還不信?哼,左右她已經嫁出去了,朕也不瞞你了。”
當下,泰安帝吐槽一般的將雍華公主這些年來幹過的兇殘事兒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了賈赦。直把後者聽得目瞪口呆,卻隱隱還是有種格外熟悉的感覺。
半晌,賈赦猛地撫掌大叫一聲,驚得在一旁伺候的萬公公整個人原地跳得老高,然後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賈赦才不管那老貨如何,只大叫道:“敢情雍華公主就是我家胖閨女和我家璉兒媳婦兒加一道兒的性子喲,不對,也許還要再加一點兒,有點兒像是我媳婦兒娘家那侄女,就是保齡侯夫人。”
“你想說甚麼?”泰安帝努力崩著冰山臉,儘可能的不讓賈赦看出來,他方才被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感覺魂魄都要挪位了。嗯,絕對不能說,這般丟臉的事情他寧願爛在肚子裡也絕對不說。
“就是公主殿下這性子也沒啥大不了的,她之前嫁不出去一定是因著聖上您太實誠了。”
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這雍華公主可不單單是皇帝的女兒,還是唯一在世的女兒,說一句受盡萬千寵愛真的是一點兒也不過分。畢竟,甭管在哪個家裡,兒子總歸是要嚴厲教養的,女兒卻是可以放心的嬌養著。亦如賈赦他們家,即便他最寵愛的孩子是十二,可他對十二還是有著很高的要求,唯獨只有迎姐兒,她只需要享受,並不需要承受太大的壓力。
這般想著,賈赦又冷不丁的撫掌道:“聖上!您今個兒喚我過來只是單純的想罵我一通嗎?還是說,另有旁的軍機要事?……聖上?”
泰安帝依舊崩著他那標誌性的冰山面癱臉,連個眼神都沒有給賈赦,只逕自道:“當初商議宮妃省親時,你是不是忘了算自己家?哼,你可知曉,你那好弟弟、弟媳婦兒已經將主意打到了雍華的公主府上。當然,朕知曉雍華必不會受委屈,可賈政夫妻二人……大膽!!”
“嗯,聖上您說得對……該打!!”
賈赦說的那叫一個咬牙切齒,一時間弄的泰安帝還道是自己方才說的太含糊了?也不對,若是旁人也就罷了,賈赦他是個混帳東西啊!
當下,泰安帝又要開口,卻不想再度被賈赦搶了先機。
“聖上您大可放心,就算我家老太太有再多的不捨得,回頭我還是會狠狠的揍賈政一頓的。至於他媳婦兒,我就沒法子了,不過想也知曉,就賈政那個蠢樣兒,在我這兒吃了虧受了罪,回頭一準兒會拿他媳婦兒撒氣的,您就放心罷!”
說著,賈赦便要往御書房外,竟是一副打算立刻去尋賈政麻煩的模樣。
泰安帝趕緊出聲攔阻了他,略一運氣,才帶著萬分無奈道:“你先等等……朕不擔心雍華會吃虧,只是問問你,打算將賢嬪如何?賈政一家除了那賈珠還算湊合,其他就沒一個好的。莫說他們本就沒能耐建重宇別院,縱是建好了,朕也不打算讓賢嬪省親。”
“這是為何?”賈赦奇了。
為何?泰安帝只想冷笑幾聲,旁人也罷,他身為天子,怎麼可能不知曉後宮裡發生的事兒呢?先前還打量著賢嬪是個好的,畢竟是榮公的嫡長孫女,雖說不是長房的,可那會兒榮國府尚未分家,說她是嫡長孫女一點兒也不為過。之後,他也看在賈赦的面子上,略給了幾分薄面,縱是後來流了孩子,也不曾苛責於她,畢竟身為宮妃是絕對不可能去害自己的腹中骨肉。
可結果呢?
這一天天的,不忙著修生養心,卻是滿腦子都是爭寵奪權。皇后是無用,可泰安帝並不會責怪於她,畢竟當年他們的嫡長子夭折一事,實實在在的要了她半條命。時至今日,皇后等於就是靠著一股氣撐著,指望她將後宮掌管得滴水不漏,那根本就是不實際的。更別說,他的皇后原就不是比著皇后的要求選的。
當年,長青帝所有的皇子之中,真正出身高門大戶,且本身有著不若於公主氣質能耐的,唯獨只有前太子妃一人而已。可惜,那位是個沒福的,很早就沒了。不過也好,若是她還在人世,便是要受幾十年的活罪,還不如死了來得乾脆痛快。
且不說他們的事兒,單說賢嬪,泰安帝對她也是攢了一肚子的怨氣。
甭管外頭人是如何看待三宮六院的嬪妃,至少泰安帝對她們只有一個定位,懷孕生子。
泰安帝的想法當然是有些枉顧宮妃意願的,可想也知曉了,你都入宮了,還講究自己的意願?若真想一輩子自由自在的過日子,入宮做甚麼?!
誠然,本朝有明文規定,三品文官、二品武將以上者,其嫡女皆要參加大選,不可私自聘嫁。可到底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旁的且不論,人家榮公賈代善的嫡女賈敏不就沒參加大選嗎?還有張淄潼張老爺子的嫡女張氏淑嫻,一樣都沒參加。像這種雖說並不多,可也不算罕見了,每年大選總有那麼三五人上摺子求情,讓聖上允了他們自行聘嫁。
說真的,已故的長青帝也好,如今的泰安帝也罷,對於這些事兒壓根就不在乎。
這公主愁嫁那是怕她嫁得不好,毀了一輩子。皇子還能娶不上媳婦兒?若沒好,那就多來幾個,拿嫡妃當擺件玩意兒供著,再寵幸幾個可心的,不就成了?再說了,女子一輩子都是圍繞著後院的,若是所嫁非人,那可真是毀了。可男子呢?哪怕妻妾都不合心意,倒是一心一意的為他辦差呢,說真的,泰安帝一點兒也沒關心過他兒子娶妻後會如何,他只擔心他閨女被人欺負受了委屈。
——就算事實上並未受委屈,該是的賈政倆口子居然將主意打到了雍華的公主府上,就已經是罪該萬死了!
賈政和王夫人決計不會想到,他倆啥都還沒來得及做呢,就已經被泰安帝記恨上了。更難得的是,這回還真就同賈赦全然無關。不過,即便如此,等之後若出了事兒,賈政倆口子還是依舊會將這筆帳記在賈赦身上的。誰讓他案底多呢?
泰安帝本人極為疼惜這唯一的閨女,所以他無法理解那些既要賣女求榮又口口聲聲念叨著父母子女親情的人。當然,他同樣無法理解,明明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給賣了,偏幾十年如一日的認定父母是為了自己好。
傻了罷?
還真別說,賢嬪旁的也罷,腦子真心不管用。不是說素日裡為人處世有問題,而是她一心認定了父母對她是滿腔的疼愛憐惜。你同她說,要是父母真的心疼你就不會讓你入宮了,她會尋出一大堆有理有據的證據來,驗證出她父母對她有多麼的疼惜。甚至在知曉了賈政和王夫人謀劃著名讓雍華公主借出宅邸來讓她省親時,她還不由的落下了淚,只呼沒能在父母跟前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