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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左右我也沒吃甚麼虧,只要你老實按著聖旨來,我就原諒你了。”王子勝是不堪大用,可他又不是心腸歹毒的惡人,連絲毫的猶豫都不曾,他就痛快的原諒了王子騰。
其實應該這麼算,王子勝跟以往的賈赦是很像,可還是有著本質上的區別。賈赦是因著賈母的偏心,所以打小他就黑化了,以至于格外的厭煩賈政。可王子勝卻從來也不曾仇視過自家弟弟,相反,他打小就以有這麼個弟弟為榮。
——賈赦認為,家裡頭有賈政這麼蠢弟弟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王子勝卻覺得,真的是八輩子積德,他才會有這麼個值得他引以為傲的能幹弟弟。
如今,弟弟都給自己作揖賠禮道歉了,還有甚麼不能原諒的?這可是他打小疼愛的弟弟,是整個王家最大的榮耀。
這般想著,王子勝同時也將心裡想的一切都直接擺在臉上了。
見狀,王子騰怔怔的瞪了他足足半刻鐘,之後才羞愧至極的捂臉嘆息道:“大哥,你的胸襟氣魄,弟弟自愧不如。”
王子勝:“……你說啥玩意兒?!”
☆、第192章
王子勝是震驚的。
第一時間,王子勝覺得是自家弟弟在嘲諷他,可旋即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家弟弟從小到大都是這般的能耐,怎會無緣無故的做出嘲諷自己這種蠢事兒呢?哦不,一定不是嘲諷,那就是……
真的啦?
所以他真的是有能讓自家弟弟自愧不如的……胸襟氣魄?!
“二弟啊!”王子勝深吸了一口氣,“你果然有眼光!”
這話一出後,原本正一臉嚴肅的王子騰瞬間垮下臉來,心道他老子說的沒錯,這貨就是屬於絕對不能夸的典範。當下,王子騰呵呵道:“大哥您說的是,左右聖旨也到了,擇日不如撞日,乾脆就今個兒將家分一分罷。”
分家是註定的,只因王子騰這人是無法屈與人下的。當然,若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也可以選擇服從,可惜的是,王子勝是絕對沒有這個本事讓他屈服的。只是,若無這道聖旨,結局恐怕是王子騰勝任王家家主,而王子勝……隨緣罷。
如今,事情倒是反過來了,卻反而更容易了。
家主之位、祖宅、至少七成的家產由王子勝一人繼承,也就是說,王子騰只需帶走屬於他的三成家產就可以了。又因著王家這頭帳目清晰簡單,沒兩天工夫,王家就對外宣布已分家。
#和平分手系列#
甭管內里如何,起碼錶面上王家兄弟二人是和和氣氣的分開的。王子騰所帶走的三成家產裡頭,有兩座宅子是位於京城裡的。他揀了一座較小偏精緻的三進宅子,先搬進去後再命人歸整,忙活了三五日的,也總算是安頓了下來。
王家的事情,最初是鬧得轟轟烈烈,京城裡頭等著看好戲的人還真是不少,尤其多半人還是站在王子騰這一邊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方式落了幕。
好戲散場了,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罷。
也是到了這會兒,王子勝才從外頭聽到了前幾日早朝上發生的事情。當時,他就不好了。
賈赦幫他?賈赦那個坑死不償命的混帳東西居然會在早朝上替他說話?且不提旁的,按說賈赦就算要幫,不是也該幫襯同為長青帝心腹的王子騰嗎?更別提,王子騰跟王夫人的感情才是最好,就算本著幫襯親戚的份上,也不該站在他這一邊罷?
聯想到分家那一日,王子騰自愧不如他的胸襟氣魄,那麼是否可以證明,賈赦也一樣被她的胸襟氣魄所折服?哎喲,這可怎生是好?他以往怎麼都不知曉,原來自己竟有如此能耐!
一不小心,王子勝就想多了。
想多了以後,王子勝一個沒忍住就跑去尋了賈赦。當然,他並沒有大喇喇的衝到榮國府去找人,畢竟他身上還帶著重孝,貿貿然的上門,鐵定是會被人嫌棄的。就算賈赦被他的胸襟氣魄所折服,榮國府的其他人呢?就算王子勝猛然間自信心暴漲,也不認為全天下的人都有那麼好的眼光。
事實上,王子勝是跑到皇城根底下候著賈赦的,趕在賈赦放衙時,直接將人拖到了上好的酒樓里,且二話不說叫了一堆的酒菜,然後……
“你是打算請我吃酒?你自個兒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賈赦一臉的懵逼,對於王子勝他肯定沒啥好防備的,卻也沒有想到,那蠢貨竟會幹出這麼不著調的事情來。或者他應該慶幸,那蠢貨多少還帶了點兒腦子,要不然直接將他拖到花街柳巷去,事情才大條了。
“我為啥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吃?”王子勝比賈赦更懵,他點了一大桌子的酒菜啊!就算賈赦能吃好了,大不了回頭再叫唄,他王家有的是錢,就算沒錢也不至於請不起一頓酒罷?
賈赦瞭然的點了點頭,恍然道:“我懂了,你這是又犯蠢了。”趕在王子勝發飆之前,賈赦嗤笑的提醒道,“敢問勝大老爺可出孝了?”
王子勝:“……”對哦,他把這事兒給忘了。
都不用等待回答,賈赦只瞥了一眼就知曉這個蠢貨心裡在想甚麼。賈赦搖頭哀嘆著王湛王老爺子簡直太可憐了,這絕對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生出這麼個蠢貨來。不過,哀嘆歸哀嘆,該吃的還得吃,甚至還不忘慶幸的道:“多虧你趕在這個時候請我,往前一個月,我也在孝中呢。就是隔壁東府……寧國府那頭也出事了,你知曉罷?”
“嗯。”王子勝悲悲切切的望著滿桌的酒菜,認真的思考自己為啥會那麼蠢。
“我去年間還在感概敬大老爺有福氣,老蚌生珠多大的喜事兒呢,甭管這胎是小子還是姑娘,都是喜事一樁。結果呢?唉,敬大太太走了,我前些日子看著敬大老爺,整個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來歲似的,面上都透著灰敗了,知不知曉他往後該如何過。”
“能如何過呢?死了婆娘還不過日子了?”王子勝終於緩過來了,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道,“這要是旁人,一準就勸著續弦了。其實我覺得罷,續弦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你想想,嫡妻是甚麼人,續弦的又是啥?吃飽了撐著去尋一個處處不如嫡妻的女子,來後院管著自己?哼,我才不傻。”
“是啊,你真的不傻。”賈赦嗤笑一聲,“你只是蠢透了。”
“說啥大實話呢!!”王子勝沒好氣的瞪眼道。
“不蠢嗎?你自己想想,府里沒了人,誰給你管後宅?別說你打算自己動手管,就你這能耐,我很確定你連管家都不如。”
妻子的責任有很多,生兒育女只是其中之一。像王子勝已經有了長成的嫡子嫡女,所以他本能的認為續弦的意義不大。可他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管家理事。事實上,自打他的嫡妻過世以後,最初那幾年是由王家老太太管著後宅的,再往後則是王家二太太,同時他閨女王熙鳳也開始幫著做事了。可如今,王家老太太沒了,二房一家子也走了,偌大的王家只剩下了父子三人。
王子勝忽的茫然了,半響後才道:“我讓鳳丫頭幫著管,成嗎?”
“你自己的家,你問我?”賈赦一臉的“你是不是傻”的神情看著王子勝,“自個兒決定!”
“鳳丫頭很聰明呢,從她娘沒了以後,她就掌著院子裡的大小事情,也就是老太太的話,她還能聽得進去,連二太太那頭,她都不理會……”王子勝認真的想了想,覺得自家閨女還是挺能耐的,登時放下心來,“那就先讓鳳丫頭管著,等回頭出了孝,我趕緊給仁兒挑一門好親事。這樣一來,就算鳳丫頭嫁出去了,也有仁兒媳婦兒幫著管家。”
“也就是說,你是打定了主意不續弦?”賈赦放下酒盅,奇道。
按說,這年頭有寡婦立志絕不再嫁的,卻很少會有鰥夫立志不續弦的。當然,窮到娶不起婆娘的另當別論。可顯然,王子勝縱然有再說的缺點,以王家的情況,娶個繼室肯定不成問題的,頂多就是續弦本身條件差一點兒罷了。
“這……”說真的,王子勝有些猶豫,他是腦子一根筋,卻也不至於蠢到甚麼話都會往外說。尤其對面坐著的並不單純是他的髮小,更是他未來的親家公。
所以,要不要說實話?
賈赦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旋即伸手拿過茶壺,替王子勝斟了一杯茶,勸道:“雖說在孝期裡頭是不能喝酒,不過喝茶卻是無妨的。來來,我喝酒你喝茶,我以酒代茶!”
王子勝一臉的便秘:“好想打你一頓!”說歸說,茶盞倒還是端了起來,且先干為敬。
說真的,王子勝並不是那種對原配妻子感情深厚以至於不願意續弦的人。事實上,他不是不想續弦,而是不敢。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著多年前,原配妻子徒然離世,他目睹親生女兒王熙鳳以鐵血手段壓制了全院的人,並下令將他的所有通房小妾盡數杖責至死。
也許當時還有幾個帶著氣罷,可王子勝記得清清楚楚,王熙鳳完全沒有喚大夫的意圖,只讓人將一群美人兒丟在院子裡。而當時天寒地凍,就算身體康健的人,凍上一晚也鐵定沒活路了。
太狠了。
哪怕王子勝也認為原配妻子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徒然離世,甚至於他也覺得這事兒跟房裡的那些美人兒脫不了關係,可若是讓他來出手,卻是萬萬做不到如此狠戾的。最多,打罵一頓後再發賣出去唄,再不然就是故意讓人賣到那些個腌臢地方去。總之,以王子勝的心性是絕對不可能下令直接將人打死的。
可王熙鳳就這麼做了。
當然,她還是個六歲的孩子。
“……這件事情知曉的人並不多,我是從頭到尾陪在她身邊的,仁兒當時被我弄到前院靈堂去了,也許他聽說了,但不曾親眼看到。除了我家這三人外,還有就是我大妹了。”王子勝的大妹,也就是賈政之妻王夫人,其實嚴格來說,王夫人只是看到了最後的結束部分,她並不曾全程關注。
饒是如此,王夫人還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王夫人也知曉家醜不得外揚的道理,這些年來,從不曾跟任何人說這件事情。
賈赦怔怔的看著王子勝,半響後,他才伸手端起酒盅,連著灌了好幾杯,這才開口道:“其他人呢?既然鳳丫頭只是下令責打,那動手的人呢?”
“當然被我打發走了。”王子勝沒好氣的瞪眼道,“不然我還能留她們下來詆毀我閨女?不單動手的人,連當時在場的丫鬟婆子,包括我那些通房跟前伺候的人,全部都被我打發走了。放心,我就算再蠢,做這些事情時還是很小心的。再說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擔保這事兒不會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