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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鬧心不鬧心!!
結果,泰安帝覺得這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大大方方的賜下了賞賜。
賈赦深以為,得罪誰也不要得罪泰安帝,他還道當年泰安帝已經留手了,卻不想居然在這兒等著。這要是將來寶玉“嫁”過去了,王子騰之女很快誕下兒子,那問題還不大。等過上個七八年,王家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可但凡王子騰之女要是跟她娘似的,這簡直就是經久不衰的笑話。
這個時候,賈赦並不知曉,其實他繼承了賈母的“烏鴉嘴”。或者應該這麼說,賈母那不叫烏鴉嘴,只能算是真相帝,僅僅是因著每次說中的真相都略不好,這才被人誤解了。
然而,甭管是哪種說法,賈赦都真相了……
而那頭,王家接到了泰安帝的賞賜,王子騰簡直羞憤欲死。可親事已然說定,再說這個時候要是反悔了,且不論名聲如何,他閨女才叫真的嫁不出去了。
等泰安六年臘月時,迎姐兒已出嫁,寶玉緊隨其後。
外人暗道寶玉嫁得太快了,畢竟這年頭十五六歲出嫁才是正理,十七八歲嫁出去的也是常事。像迎姐兒這種被耽誤的當然不算,可甭管怎麼說,寶玉才十二呢,這就嫁出去了?也真是夠猴急的。
於是,也不知哪個混帳起的頭,王子騰很快就得了個“猴急岳父”的美稱,氣得他直接在年關里稱病,拒絕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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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鬧成怎樣,對於榮寧侯府來說都不算甚麼。然而,賈母卻有些不好了。
說起來,賈母這身子骨原就稱不上有多好,這些年來被氣到暈厥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莫說她年歲不小了,就算再年輕個十來年,長此以往也受不住。當然,最讓賈母受不住的是泰安帝對她的懲罰,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狀告賈赦不孝,為何到頭來受到懲罰的人卻是她呢?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人嘛,哪怕重病在身,若是心態好的話,多熬個幾年也沒問題。要不怎麼會有人逢喜事精神慡的說法呢?反過來說,若是心態極差,那麼導致病情惡化也並非不可能。
賈母病倒了,這回卻並不單單是病倒,而是整個人的精氣神被抽空了。
偏生,寶玉出嫁這般大的事情,又不可能瞞著賈母。原本就病重的賈母,在聽到消息後就有些不好了。就連給寶玉的添妝都是鴛鴦幫著收拾的,只是當鴛鴦詢問是否要遵照約定將餘下的私房都給寶玉時,賈母斷然拒絕。
給寶玉作甚?讓他帶到王家去?
莫說寶玉只是賈母的孫子,就算是親兒子,也沒的這麼幹的。尤其對方還是極讓賈母厭惡的王氏女。一想到自己在王氏女身上不止栽了一次跟頭,賈母就不願意便宜了王家。可若是不將私房留給寶玉,她又還能便宜誰呢?
這般拖拖拉拉的,直到寶玉真的嫁出去了,賈母也沒能做出決定來。倒是太醫頻頻來訪,試圖讓賈母拖過今年的年關。
還真別說,賈母的身子骨是不好,可她到底心裡存著事兒,哪怕幾度暈迷,最後仍咬牙挺了過來。
賈赦先前擔心了好幾回,後來見賈母還真一次次的挺了過來,索性不管她了。還是那拉淑嫻,讓璟哥兒帶著惜春時不時的去探望一下賈母。不管怎麼說,賈母終究是他們的祖母。再一個,賈母就算做了很多錯事,卻並未對不起他們。
如此這般,泰安七年悄然來臨。
☆、第265章
新年總是伴隨著新氣象,哪怕在過去的一年裡有喜有悲,可新的開始總會讓人覺得神清氣慡。
正月初一,賈赦照常媳婦兒孩子熱炕頭,等著幾個大的孩子過來給他請安。他如今可算是牛氣了,便是上頭有個老太太也不懼。正所謂天地君親師,這君可是在親之前的,他家這位老太太是奉了君令入庵堂為亡夫榮公賈代善祈福的,甭管是否裝模作樣,起碼明面上省心了不少。
然而,賈母是不折騰了,事實上她如今也實在是折騰不起來了,可泰安帝卻並未因此放過賈赦。
泰安帝的原話就是:朕替你擺平老麻煩,你替朕擺平小麻煩。
呵呵,所謂的小麻煩——五皇子殿下錦成。
整個京城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五皇子是個一言難盡之人,這已經是很委婉的說法了,其實那丫的就腦子有病。偏生,人家出身高貴,雖說生母份位不顯,可到底也是泰安帝唯二的兩個兒子之一,且模樣也不賴,在不犯病的時候就是個乖巧可愛的少年郎。
然而……
基本上,五皇子就沒有不犯病的時候。
賈赦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年近五旬都當了祖父的人了,還能攤上帶孩子這種事兒。這要真是他親生的,甭管是打還是罵,哪怕是寵著也無妨,左右賈家也算是家大業大,多養個紈絝子弟真心不算啥。可五皇子不是他生的,人家那是皇家正統的皇子殿下。
才剛正月里,五皇子就入住榮寧侯府了,他住的是先前十二住的那院子,也就是跟璟哥兒一道兒,往侯府西面後頭連排庭院裡住著。因著另有小門出入,加上離前頭也有段距離,看著倒是不怎麼影響侯府的正常生活,可事實上……
有這麼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禍害在自己府上,哪個能安心?
沒幾日,璟哥兒先被逼瘋了,他也狠,沒往府里其他閒置的院子去,只徑直跑去了蓉兒那頭,美其名曰自家幫著養惜春了,那蓉兒就得養他這個當叔叔的。也虧得蓉兒對榮寧侯府這邊的人一向寬容,得了這話後也不惱,直接命人收拾了院子讓璟哥兒暫住下。當然,他也沒忘派人去榮寧侯府報信。
也是接到了蓉兒派人送來的口信,賈赦才知曉了璟哥兒逃家的事。不過他心大,只愣了片刻後,就將此事徹底拋到了腦後,左右以璟哥兒的德行,誰吃虧都不會輪到他。
可旋即沒多久,璉哥兒也期期艾艾的來尋他。
“爹,您給個明確的說法唄,那五皇子到底要在咱們家待多久?”璉哥兒愁死了,他不是賈赦,一來沒賈赦這般作天作地的能耐,二來臉皮子不夠厚實膽量也小的要命,這十二尚公主也就罷了,左右一年到頭也就見那麼一兩次,完全沒壓力,可眼瞅著家裡住著個皇子殿下,還是一天到晚瞎晃悠的那種。
“他又幹甚麼了?”賈赦忽的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其實也還好,就是覺得自己是個花匠。”璉哥兒呲著牙豁子,一臉的無可奈何,“這兩日他覺得自己是被咱們府上僱傭的長工,專門負責養花的花匠。前幾日卻是覺得自己是個賣了身的小廝,還有啊,上回他蹲在花園子裡整整一天,也不吃也不喝,等四妹妹過去時,冷不丁的跳出來說自己是顆蘑菇……”
賈赦:“……”
他知道五皇子有病,可他不知道這病情會有那麼嚴重!!
“他會傷人不?”這個才是最重要的,賈赦正了正臉色,要是五皇子真的那麼危險,他豁出去也要將人給送回去,總不能等到真的出事了,再來後悔罷?
“不,他倒是不傷人,還總是被人給傷到。”璉哥兒長嘆一口氣,他算是明白為啥璟哥兒二話不說直接開溜,就連十二也不再往家裡來,哪怕有事要尋他,也都是直接將他喚到隔壁府上說話。
“怎麼說?”
璉哥兒糾結了半晌,才舉出了幾個一聽就格外缺心眼兒的例子。
自打正月里搬到了榮寧侯府後,五皇子就如同整日裡踩在雲霄上一般,自個兒天天折騰,居然活得格外的精彩。先是將整個侯府用腳丈量了十來遍,連尚在家廟裡有一日過一日的賈母都親自過去瞧了瞧,好懸沒直接將賈母給嚇死。之後,包括榮禧堂在內的所有院子他都好奇的轉悠了一遍,同時跟每一個看到的人打招呼,其中就有他的寶貝鑫兒。再往後,各種幻想各種假裝,因著賈赦多半精力都花在朝堂上,那拉淑嫻也不愛管事,侯府里大小事情其實都是壓在璉哥兒倆口子身上的,也因此他們活得格外的艱辛的。
“他天天晃悠,好不容易安靜兩天罷,天知曉腦子裡是不是蹦進了老鼠,各種瞎折騰。偏他也不去折騰旁人,只一個勁兒的玩自個兒。就說上回他將四妹妹嚇了個半死,回頭四妹妹直接把他揍了一頓……”
一提到這事兒,璉哥兒只覺得渾身上下所有的骨頭都是疼的。
他怎麼會知曉為啥自家的妹妹一個比一個彪悍呢?四丫頭惜春今年才九歲呢,擱在旁人家裡,這就是個軟綿綿俏生生的小姑娘。結果自家的畫風格外的不同,哥兒們還好,也就是模樣出挑點兒,姐兒們就跟養壞了一樣,各比各的能折騰不說,關鍵是還特別能打。
五皇子把惜春嚇了一大跳,結果惜春回過神來後,一個掃蕩腿直接將人踹翻在地,還特地上前狠狠的踹了兩腳。虧得這丫頭沒啥壞心眼,踹的也是腰腹,要不然……
“爹,求求您給想個法子罷。雖說二妹妹是嫁出去了,可咱們家還有四妹妹,還有我的鑫兒,倆姑娘家家的待在府上,再來這麼個外男。如今是沒人嚼舌根,可一旦回頭有人起了引子,叫倆姑娘的顏面往哪兒擱呢?我看,要不這樣好了,索性將五皇子送到隔壁去?”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璉哥兒不愧是賈赦的親生兒子,將這話的真諦發揮得那叫一個淋漓盡致。旁的不說,坑隔壁家的這種事情,賈赦可真是沒少干!
問題是,以往的隔壁家是蓉兒一家子,如今的隔壁家卻是十二和雍華了。
賈赦沉默了。
見狀,璉哥兒再接再厲:“左右隔壁府上還沒有孩子,也不怕啥。況且,五皇子是雍華公主的親弟弟呢,原也不用忌諱甚麼,而且隔壁家大啊!!”
其實,並非隔壁府上有多大,而是人丁少。榮寧侯府這頭光是主子就有十來個,這還是二房和十二都搬出去後的結果。可隔壁的公主府,統共倆主子,除了主院之外,其他都空著。最最重要的是,璉哥兒無師自通了賈赦的天賦技能——坑隔壁家的。
“不准!琮兒他還小呢,萬一被嚇到怎麼辦……”說著說著,賈赦自個兒也覺得這話不對味兒,只抬眼望天,完全不去看璉哥兒,“反正,五皇子也待不了多久的。”
“這話怎講?”璉哥兒一臉的驚奇,可惜賈赦完全不理他了,追問了半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沒隔幾日,五皇子就搬離了榮寧侯府。
——他去了四皇子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