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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嬤嬤仔細思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喚個丫鬟去支會一聲,雖說這大冷天的,她也不希望那拉淑嫻多勞累,可大年初二回門一事可大可小,尤其張家對那拉淑嫻不薄,於情於理都應該走這一趟。

    ——真要是不去,回頭指不定張家老太爺會怎麼收拾賈赦呢。

    賈赦也是這般想的,因而在遲疑的將利害關係一一盤算清楚後,賈赦最終認命的帶上那拉淑嫻並璉哥兒一道兒去了張家,至於十二則被無情的拋棄了,好在同他一樣被拋棄的還有容嬤嬤。

    於是,容嬤嬤再度拉著十二開始談人生談理想談前世今生的感悟。總之等賈赦倆口子並璉哥兒從張家回來後,十二已經聽傻了,雖說他前世就與容嬤嬤極為熟絡,可再怎麼熟絡,容嬤嬤也是那拉淑嫻的奶娘,而非十二的奶娘。這疼愛自是有之,可像這般絮絮叨叨的說上一整日的話,卻是從未有過的。偏生,十二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只兩眼發直的看著容嬤嬤,直到暈睡過去。

    容嬤嬤心滿意足的將十二交給了奶娘,一面往那拉淑嫻那屋走去,一面暗道回頭還尋哥兒說話。

    而那拉淑嫻那頭,因著累了一天,倒是沒甚麼可多談的,只寬衣解帶很快就躺在床榻上睡過去了,倒是賈赦擺出了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情,嘆著氣坐在暖炕上,一杯一杯的灌著茶水。見容嬤嬤過來,賈赦壓低了聲音道:“嬤嬤,張家的人應該都是動口不動手的君子罷?”  

    “前頭半句對,後頭半句錯。”容嬤嬤撂下這話便繞過屏風去瞧那拉淑嫻,見後者已經睡下了,遂仔細的幫她掖了掖被角。

    賈赦茫然了半響,才終於領悟到了容嬤嬤話里的意思。這張家的人確實都是動口不動手的,然而很顯然,他們皆不是君子。用一句話就能表明張家人的秉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張家的人卻是素來就秉持有仇當場報了的。

    “唉……”沒活路了。

    “老爺可要歇下了?”容嬤嬤迴轉過來,皺著眉頭望著賈赦,她這話說的雖委婉,可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了。

    “你在轟我走?”賈赦垮著臉控訴道。

    “對。”

    “你……罷了,我去尋老太太,還有事兒同她說呢。”雖說往張家去了一趟,可事實上這會兒時辰並不算晚。賈赦再度哀嘆一聲,順從的離開了內室,往榮慶堂去。

    不曾想,容嬤嬤還真就跟了出來,到了外頭穿堂才忽的開口詢問起昨個兒事兒。儘管容嬤嬤有自個兒的消息渠道,甚至還暗中收買了賈母跟前的第一紅人珍珠,可有些事兒她還是希望從賈赦口中打聽到完整的事實。譬如說,玻璃真的是真兇嗎?玻璃的後頭真就沒人指使?還有便是,賈母那古怪的態度。  

    “如果嬤嬤想知曉當時動手的人,那的確是玻璃無疑。至於旁的,無可奉告。”賈赦垂著眼眸轉身快步離開。

    容嬤嬤立在穿堂的立柱旁,笑得一臉的殺氣騰騰。無可奉告有時候已經是最明顯的答案了,如果真的只是玻璃一個人的行為,賈赦是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的,而整個榮國府里,能夠讓賈赦忍氣吞聲自願替其隱瞞的,只怕也就剩下那唯一的一個人了。

    一轉身,容嬤嬤便喚了個心腹小丫鬟去榮慶堂給珍珠傳個話,且在夜深之後,悄悄的同珍珠見了一面。次日,一切照舊。再後兩日,一個大消息在榮國府上下傳開了。

    珍珠被賈母賜予了賈政為通房,並命丫鬟婆子喚其趙姨娘。

    消息一傳到榮禧堂,那拉淑嫻便挑眉看向容嬤嬤,探尋的意味不言而喻。

    “主子真的認為玻璃一人能做下那些事兒?就算她只是一時衝動,可這也太湊巧了罷?就算一切真的僅僅是巧合,單看事後老太太的反應,就知曉這裡頭另有文章。哼,甚麼擔心榮國府的名聲,真要是這般在意,直接暗中弄死,假借風寒病逝不就結了?一個賣了身的丫鬟,連家生女兒都不是,還怕她家人尋上門來不成?這裡頭要是沒鬼,我跟她姓!”  

    “哦?那裡頭到底有甚麼鬼呢?”那拉淑嫻到底還是存了一份善心的,只因她覺得,就算賈母再怎麼心狠手辣,都不會對身懷六甲的她出手。也許,賈母會不在意兒媳婦兒,可親孫兒能不在意嗎?當時那種情況,一旦弄個不好,一屍兩命是完全有可能的。

    除非……

    容嬤嬤偷眼四下掃視,刻意壓低了聲音,湊到那拉淑嫻耳畔,神秘兮兮的道:“史家出事了。”

    ☆、第082章

    史家出事了?!

    那拉淑嫻極快的從回憶里找出關於史家的點點滴滴。其實說起來,那拉淑嫻並沒有真正同史家的人打過交道,當然史家派來送節禮的管事嬤嬤不算,單說真正的史家人,至今為止,那拉淑嫻接觸的也只有賈母一人。

    卻說這史家,當年也是跟著太祖打天下的,在徒家王朝開創後,更是被太祖賜封為保齡侯,是最初的四王八公十二侯之一。別看侯爺並不算甚麼,可史家也算是有真材實料的,且子孫各個無比出眾。像榮國府傳承至今,賈赦不過襲了個一等將軍的爵位,而寧國府那頭更欠一等。可史家,直到今日仍頂著保齡侯的爵位,非但從未降爵,甚至每一代都手握重兵,位高權重。  

    可如今,容嬤嬤竟是說史家出事了?

    “是哪個?”到底跟自己並無直接關係,那拉淑嫻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自是保齡侯爺,那位的嫡親弟弟。”容嬤嬤向著那拉淑嫻擠了擠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嘲諷至極的笑容來,“也是該她的,做了這般多的孽事,如今竟是報應在了她娘家弟弟身上。”

    “別胡說,爺們的事兒同後宅婦人有何關係?雖說是嫡親的姐弟,可老太太都出嫁那麼多年了,史侯爺更是在早些年就放了外任,除了年年三節兩壽派管事送的節禮外,何嘗就曾見過面了?再說了,咱們府上那位老太太雖行事乖張,素日裡總是那般的自以為是,可再怎麼著,她也鬧不到外頭去。”

    那拉淑嫻深知容嬤嬤對賈母怨念頗深,可這事兒她卻不認為同賈母有關。莫說賈母不會害自己的嫡親弟弟,就算她真的要折騰,也沒這個能耐呢。更別說,賈母已經好些年沒見到史侯爺了。

    “主子,老奴不是這個意思。”

    容嬤嬤仔細想了想,略整理了一下語言,索性將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了那拉淑嫻。卻說那史侯爺,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他是世襲的爵位,可本人也是極有本事的,如若不然他也保不住保齡侯之位,畢竟這區區侯爵又不是世襲罔替的。可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史侯爺固然是有真本事的,問題是這真本事既能立功也能闖禍,且在通常情況下,本事越大闖下的禍事也越難以收場。  

    史侯爺便是如此,他選擇了一條通天之路,跟他的先祖一般無二。

    “甚麼?”那拉淑嫻不由得驚呼出聲,旋即面色一變,不敢置信的望著容嬤嬤,“這種事情,嬤嬤是如何打聽出來的?難不成這事兒竟已經人盡皆知了嗎?”

    站隊這種事情,就算不可能做到嚴守秘密,可也不至於到處傳揚。當然,若是所擁護的主子最終獲得了勝利那自然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可惜,那拉淑嫻也清楚,聖上雖年歲大了,然而身子骨卻是康健得很,更沒有退位讓賢的打算。

    “唉,主子以為是咱們以前那位?”容嬤嬤說的隱晦,那拉淑嫻卻是明白她說的是誰,“聽說,上頭這位爺,早早的就立下了太子。主子莫不是忘了,張家老太爺曾任太子太傅,聽說還是太子的啟蒙恩師呢。”

    那拉淑嫻面色煞白。

    比如一般的站隊,這由聖上親口所賜的恩賞卻是連推拒的可能性都被強行剝奪了。這榮國府也好,史家也罷,尚有退讓的餘地,張家卻是早已被迫站隊,且若是事成並無太大功績,畢竟張家不是主動投靠,反過來說一旦失敗,張家鐵定會被牽連在內,雖讓他們是被聖上親自打上了太子黨的烙印呢?  

    “老太太那頭原是甚麼打算?”那拉淑嫻極快的回想著所知的一切線索,並強自鎮定下來,先詢問賈母原先的打算。

    “哼,那老虔婆……”容嬤嬤咬著後槽牙,惡狠狠的將賈母的打算說了出來。待聽完了容嬤嬤所說之後,那拉淑嫻才明白容嬤嬤為何會恨得那般咬牙切齒。

    不得不說,賈母的打算很有意思,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釜底抽薪。

    史家出事已成事實,賈母吃不准上頭會怎麼做,她只是儘可能的將消息壓下來。恰好,上頭也是那般打算的,儘管年前就已事發,可顯然,上頭沒打算立刻處置,也因此給了賈母轉圜的餘地。偏生,賈母是個極有想法之人,在弄不清楚具體情況時,她既不敢輕舉妄動,又擔心甚麼都不做到到時會來不及。因此,賈母做出了一個在旁人看來極為奇葩的選擇。

    弄死那拉淑嫻。

    其實,若非擔心時間來不及,賈母原本是打算在那拉淑嫻平安產子之後再動手的。畢竟,女子生產原就是兇險萬分的,就算孩子平安出生,可若是緊接著大出血之類的,那絕對是神仙難救。可惜,時間上對不上,賈母被迫提前動手,畢竟在她看來,比起整個榮國府以及她親生的兒女們並可愛的孫子孫女們,區區一個尚在娘胎中的嬰兒就不是那般重要了。  

    所謂的釜底抽薪,就是讓那拉淑嫻去死,賈赦身為夫君要守妻孝一年,璉哥兒身為嫡子則是守孝三年,至於旁的人,例如賈政、王夫人並兩個孩子,則是隨著賈赦守孝一年,唯一不用守孝的賈母也可以藉由此事假裝傷心病重,從而跟史家之事徹底撇清關係。

    當然,興許還包括張家。

    “太子那頭是怎麼回事兒?”那拉淑嫻好半響才喃喃的開了口,面上的神情變換莫測。

    “聽說是當了三十年的太子,不耐煩了唄。具體的情況老奴也不大清楚,只是聽說在年前,太子被聖上勒令閉門讀書。”說到這裡,容嬤嬤撇了撇嘴滿臉的不屑。想也是,太子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這個年歲的人,除非是窮酸秀才還妄想通過科舉走仕途之路,但凡是出身在富貴人家的,也早就拋開了經史子集,開始干實事了。像太子,哪怕是讓他去下頭隨便哪個地方歷練,也好過於閉門讀死書。

    也就是說,太子絕對是真的出事了,只是不知曉聖上具體是個甚麼想法。至於原本親太子一脈的人,保齡侯府算一支,張家也算是其中之一,旁的肯定還有很多,畢竟那是太子,象徵著正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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