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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那拉淑嫻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她本人就是個繼後,而乾隆的元後也留有一個女兒。可每一次,在面對固倫和敬公主時,那拉淑嫻都是小心翼翼的。這也沒法子,人家出身比她高出那麼多,娘家更是人才輩出,加上死者已矣,她是真的不想跟一個死人計較那麼多。

    ——關鍵是,真要計較起來,輸的人只會是她好嗎?!

    “日子肯定是能過下去的,我都想好了。”

    小鈴鐺很是樂觀,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暢談起未來時,眼底里滿是光輝:“榆兒如今都五歲了,雖說他剛出生那會兒身子骨很是不好,不過到了如今都已經養好了。我已經跟父親好生談過去了,從下個月起,就讓榆兒去前頭跟祖父一道兒做學問。彬兒、棟兒已經都長大了,聽說二叔三叔都有意讓他們明年考國子監,若是通過了考核,直接讓他們去國子監念書,一月回來一次的那種。到時候,祖父就可以專心教導榆兒了,我再陪他兩年,等他習慣了,就讓他跟著祖父過。”

    那拉淑嫻看著滿臉放光的小鈴鐺,忽的心底里酸澀得很,想開口安慰,卻又不知曉該從何說起。

    “對了,小姑姑,我同您說,您千萬不要誤會二嬸三嬸,她們壓根就沒想過要搶管家權,是我父親拜託了二叔三叔,之後她們才跟太太較起勁來的。二嬸也就罷了,三嬸她好可憐,原就不擅長做這些事兒,為此還特地跑回娘家,搶了她娘家母親跟前一位老嬤嬤,這才勉強撐住了。”生怕那拉淑嫻因著自己的話誤會了張家二太太和三太太,小鈴鐺忙不迭的解釋著。  

    然而,其實那拉淑嫻壓根就不會誤會,實在是在這之前二房三房都不曾染指管家權,也就是在張家大太太徒然過世,張家老太太又病倒後,才幫著接管了一段時間。不過,即便那拉淑嫻跟另兩位嫂子並不算極為熟稔,可對方的品性如何,她卻仍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其實,小鈴鐺你可以讓你二嬸幫著照顧榆兒。”相對於略顯木訥的張家三太太,那拉淑嫻顯然更信任張家二太太,便提議道。

    哪知曉,聽得這話,小鈴鐺只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成呢,父親說過了,甭管裡頭如何,可明面上我和榆兒還有父親、太太才是一家子,若真的將榆兒交給二嬸教養了,這成甚麼事兒了?再說了,那樣對榆兒來說也不大好,倒是顯得沒人要他似的。”

    “姐姐!”張昀榆猛地抓住了小鈴鐺的胳膊,仰著頭眼淚汪汪的看著她。

    小鈴鐺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順手還把他的頭髮弄得一團糟,笑著安撫道:“乖啊乖啊,姐姐最喜歡我們榆兒了。”

    “嗯。”張昀榆小不點兒終於放心了,還向著正好看過來的那拉淑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那拉淑嫻也笑著望向他,心下愈發堅定了回府收拾十二的決定。哼,說這孩子驕縱任性對罷?她倒是覺得她家十二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同小鈴鐺聊了好一會兒,不過那拉淑嫻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提保齡侯府的事兒。畢竟,以小鈴鐺的性子,若是真的遇到了麻煩,一定會向她求助的。當然,也許這孩子只是因著羞澀而不願意提及,可若是那樣的話,很顯然即便談了也不會得到旁的消息的。

    在別過了小鈴鐺姐弟後,那拉淑嫻又陸續前往了二房和三房。

    在二房那頭,那拉淑嫻得到了更為確切的消息,同時也得到了好些直截了當的評價。這裡頭的評價指的當然是關於小潘氏的。

    顯然易見,無論從哪方面而言,張家二太太都不會對小潘氏產生好感的。尤其小潘氏進門後,每每不分場合的在她跟前擺大嫂的譜兒,嘔得她只恨不得將人遠遠的推開算了。在張家二太太口中,小潘氏就是個十足十的蠢貨,偏對方還認為自己異常的聰慧。

    “淑嫻,在此之前我都從未想過,人還能蠢到這個地步!難道她看不出來大家都厭煩她嗎?居然還好意思跟老太太說,我和弟妹搶了她的管家權!開甚麼玩笑,要不是我家老爺再三拜託,當我樂得管閒事兒嗎?還有,你都想像不到,她上回還去老太太跟前告狀,說大老爺他在外頭養了外室!”  

    對此,那拉淑嫻只能半張著嘴巴表示驚愕。

    張家大老爺的性子,可以說是他們三兄弟中最俏似張家老太爺的,迂腐古板又極為嚴於律己。倘若小潘氏控訴張家大老爺惦記已逝的原配髮妻,那倒是沒甚麼問題,可說他養外室……

    這人腦子裡裝的都是啥呢?

    “真的是說出去不怕笑掉大牙,簡直沒腦子!那一次可把老太太氣得夠嗆,偏她還一副得了理的模樣,不依不饒的非要徹查。結果,一問才知曉,那幾次大老爺夜不歸宿,是宿在了前院書房裡頭。”張家二太太簡直要拍手叫好了,這分明就是被厭煩了還不自知,偏整日裡上躥下跳的沒個消停。

    那拉淑嫻無言以對,半響之後才遲疑得問起了保齡侯府的事兒。

    “史家大爺?這個我可不知曉,聽說是潘家幫著牽線搭橋的,老太爺和老太太都瞧過的。怎的?有甚麼問題嗎?我倒是從未跟保齡侯府打過交道,連上回老侯爺夫人過來時,我也恰巧回了娘家,給錯開了。”

    談到保齡侯府的事兒,張家二太太一臉的茫然,只表示潘家那頭和張家老太爺、老太太是不會害小鈴鐺的。  

    可光這些有甚麼用?!

    從二房出來後,那拉淑嫻直奔相隔不遠的三房那頭,不過她已經不抱甚麼希望了,只因張家三太太是出了名的木訥,尤其對於外界消息方面,更是一問三不知。

    出乎意料的是,張家三太太聽了那拉淑嫻的問話後,只略遲疑了片刻,就猶猶豫豫的開口道:“我倒是聽說過史家大爺,仿佛是前些年跟老侯爺在外頭時,曾受過重傷。不過,這些年過去了,應當是養好了罷?”

    “重傷?甚麼傷?”那拉淑嫻滿臉的訝異,就連賈赦這個當表哥的,都只知曉史家大爺身子骨不大好,具體的情況卻完全不清楚,沒曾想張家三太太卻是有所耳聞。

    “具體怎麼回事兒,我是真的不知曉了。不過我娘家有個侄兒,仿佛同史家大爺有些交情。對了,有一點也奇怪,史家大爺並不曾習武,他是學文的。”

    武將世家由武轉文原不算甚麼稀罕的事兒,像賈政便是打小做學問的,就連賈敏的夫君林海祖上也是功勳出身。不過,聽張家三太太特地提起這事兒,那拉淑嫻還是多了個心眼子。

    再往下追問著,張家三太太卻是真的不清楚了。事實上,她並不曾跟史家的人見過面,一次都沒有,她所知曉的一切都是回娘家時無意間聽聞的,甚至仔細回想起來,聽誰說的都有些拿不準了。  

    告別了張家三太太后,那拉淑嫻再度回到了福瑞齋中,又同張家老太太說了會兒話,這才藉由天色不早了,起身離開了。

    待了上了馬車,那拉淑嫻平靜的望著不時隨風擺動的窗戶幔子,深深的思索起來。

    “主子!您就不問問老奴打聽到了甚麼消息?”見那拉淑嫻這般安穩,容嬤嬤卻是忍不住了。事實上,她原就是肚子裡藏不住話的人,在說出了這句話後,她都不等那拉淑嫻開口,便徑直說了下去,“您是不是覺得張家大房那繼室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不不,老奴倒是覺得她還不至於太蠢,沒見幾個小的都著了道兒嗎?”

    “這話怎麼說?”那拉淑嫻詫異的回頭,忽的心中一動,“嬤嬤說的是十二?”

    “小哥兒那頭反而沒甚麼關係,他的性子穩妥,輕易不會對旁人說實話。再說了,小哥兒是榮國府的人,原也不能代表張家,即便說了問題也不大。”容嬤嬤狡詐的一笑,“可要是張家那兩位哥兒呢?”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拉淑嫻再度陷入了深思之中,半響後才道,“十二說過,那些消息是彬兒說的?還是棟兒?”  

    甭管究竟是哪個說的,卻已經代表了張家。或者更確切一些,是代表了張家的二房和三房。試想想,張家素來就有父母在不分家的習慣,只要張家老太爺和老太太還在,想來即便是等底下的小哥兒都成親生子了,依然不會分家。可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再從二房三房的長子口中說出了關於大房姐弟倆的壞話……

    輕者,說是小輩兒中的堂兄弟不合。

    重者,恐怕會聯繫到長輩們身上了,萬一引得闔府內亂,恐怕到時候就大事不妙了。

    有時候,來自於外界的壓力,完全比不上內里的混亂。君不見廉親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不曾討到一文錢,可自打賈赦倒戈相向後,討債的事情就變得容易太多了。這當然不是因為賈赦能耐有多高,而是他是屬於這些欠銀的“內部人”。

    再強大的團體,一旦內部出現了嫌隙,瓦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記得,二房的棟兒跟璉兒一般大小,今年該是十一歲了。彬兒比璉兒還要大上兩歲半,算起來也有十三歲多了。”那拉淑嫻面色微沉,這倆孩子說小也不算小了,若是小鈴鐺所言屬實,只怕最遲到明年他們就要入國子監求學了,且還是住宿的那種……  

    在回去的馬車上,那拉淑嫻想了很多很多,待一回到榮國府內,她甚至顧不得尋十二的麻煩,只將人喚到跟前,言簡意賅的將在張家打聽到的事情,包括容嬤嬤的話,一併告訴了十二。

    十二目瞪口呆。

    說真的,即便十二歷經兩世,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並不曾真正的歷經過陰謀詭計。

    最早時,他跟在那拉淑嫻身邊,可那會兒那拉淑嫻已是一國之後,且在她跟乾隆鬧翻之前,她在東西六宮還是極有地位和權利的,唯一能壓制她的皇太后又是個一心向佛之人,以那拉淑嫻的能耐,自能將皇太后哄得服服帖帖的。等長大後,十二先是去了阿哥所,那會兒阿哥所並不算熱鬧,因為大的已經出宮開府了,小的則還跟在各自母妃身旁,而年歲相近的多半又沒能活下來,因此十二的日子過得舒舒坦坦的。

    哪怕那拉淑嫻身亡後,十二也只是被變相的拘禁在了府邸里,以乾隆的心性,是絕對不會在吃喝用度方面,苛待他的,頂多就是處處防著他。可即便是防備,在接連好幾年不間斷的監視後,乾隆也放棄了。因為真的沒啥好防備的,十二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爭奪皇位,他的人生規劃里,只有吃吃喝喝玩玩。

    至於這一世……

    簡直舒坦到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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