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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雖不曾限定年齡,可十二年歲太小了,若是他今年十歲,還可以說是絕世天才,可惜他才剛兩周歲……
這哪裡是天才,分明是妖孽啊!
“我讓珍大哥哥去,狀元不敢說,這個不確定性太大了。不過,我定會讓他平安度過鄉試、會試、殿試,保准讓他金榜題名!”
準確的說,要參加科舉的話,首先要通過童生試,不過珍哥兒到底是寧國府唯一的繼承人,將童生試免去是很容易的,而通常所說的連中三元,也是不包括童生試的。不過,讓那拉淑嫻納悶的是,即便珍哥兒能金榜題名,可跟賈母折騰人有甚麼關係?
這般想著,那拉淑嫻直接問了出來。
十二笑眯眯的道:“珍大哥哥那麼蠢又不用功上進的人都金榜題名了,政二老爺能有好?以他的性子怕是活都活不下去了。老太太母子連心呢,她的寶貝兒子活不了了,她能有好?其實老太太不是不能死,而是不能死在咱們手上。若是因著政二老爺不活了,間接逼死了老太太,那同咱們有甚麼關係?總不能說珍大哥哥金榜題名有錯罷?還有一點,我可以借著外祖父的名頭教導珍大哥哥,雖說東府如今看著沒甚麼用,可到底是賈氏宗族的長房,將來若是真攤上了事兒,有族長這一房幫襯,咱們能占不少便宜。”
這話倒是沒錯,就是彎子繞得有點兒大。那拉淑嫻思量了一下,倒也很快就想明白了。
到底如今不是上一輩子了,很多事情她和十二都不能做的太過了,甚至連賈赦都是束手束腳的。就拿賈母來說,其實那拉淑嫻若狠狠心,悄無聲息的將人弄死也不難,可接下來呢?這官府衙門查案需要罪證,自家人卻只需一個懷疑即可。賈母雖一直病著,卻從未威脅到性命,若乍然就沒了,賈赦能不懷疑?而懷疑的種子一旦播下,遲早有一日會生根發芽。
偏生,她是想和賈赦過一輩子的。
“這個法子也不錯,就算逼不死人,也能讓老太太明白,她的小兒子真不是甚麼好的,連珍哥兒都能金榜題名,政二老爺……對了,先前你爹聽說你坑了珍哥兒,還跟我說要尋個人來給珍哥兒作伴。他倒是沒具體說是誰,可他提了王家。”
“王家大老爺?”十二驚悚了,雖說有試題萬事不愁了,可王子勝太能耐了,能耐到……差不多就是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在這種情況下,真的沒法辦。
“不對,你爹最看不上王子勝了,不會提他。再說王子勝都三十好幾了,長子都十來歲了,不可能。”
“那就是他長子唄。”十來歲的話,正當是科舉的年歲,先參加童生試,考完之後參加鄉試,因著年歲小完全可以慢慢來,哪怕上了二十歲才參加會試也是一樁大喜事。
“王家的嫡長孫,我記得是喚作仁哥兒。聽說那孩子跟他爹一樣,都是酒囊飯袋,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那拉淑嫻若有所思的道,“倒不怕他不學好,就怕他太好。要不怎麼能顯出政二老爺的無用呢?”
十二狂點頭,順便提供了一個更餿的主意:“放一頭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索性把我家蠢爹也叫上罷!試想想,政二老爺讀了一輩子的書,都沒讀出個花來。我家蠢爹、東府珍大哥哥、王家的酒囊飯袋,齊刷刷的過了鄉試進了會試,嘿嘿嘿……”
那拉淑嫻不由的仰天長嘆,這樣真的會逼死人的。
☆、第114章
“你說甚麼?讓我去用功上進,考科舉走仕途?!”
正如那拉淑嫻所預料的那般,按照十二的想法做事,絕對會逼死人的。可有一點是連十二都沒有料到的,也許一切完事後的確可以在逼死賈政的同時順便氣死賈母,然而在此之前,第一個被逼死的人卻是賈赦。
當那拉淑嫻一臉期待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後,賈赦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面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萬萬沒有想到啊,他不過是往榮慶堂去了一趟的工夫,回來整個世界都變了。要知道,在方才回來的途中,他還琢磨著怎樣跟那拉淑嫻訴苦。因為賈母方才不單教訓了他一頓,還話里話外的都讓他趕緊抽空去一趟保齡侯府,一定要維繫好這份親戚情分。
“淑嫻,這大過年的,開甚麼玩笑不好,你怎麼能讓我去考科舉呢?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要是能考上科舉,豬都能上樹了!”
一瞬間,賈赦把偏心眼兒不著調的賈母拋到了腦後,也完全不記得在短時間內一波三折的保齡侯府,甚至他覺得這會兒讓他領兵作戰都沒問題了,至少他騎馬比寫大字溜多了。
“願賭服輸。”
那拉淑嫻沒說別的,只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足以讓賈赦崩潰了。就在數天前,當那拉淑嫻說保齡侯府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起復時,他完全嗤之以鼻,覺得即便保齡侯府有起復的機會,也不可能發生在十年之內的。他這個說法,也不可能說是錯的,畢竟誰也沒有料到長青帝會突然抽風原諒了太子。
三個月前剛被廢了的太子殿下啊!這還沒翻過年就立刻原諒了,那是不是等翻過年後,就要復立了?
仔細想想,連被廢黜的太子都有可能重新復立,區區一個保齡侯府就不算甚麼了,畢竟往年裡不降爵世襲的例子也有不少。旁的不說,賈赦之父榮國公賈代善不也是如此?
所以,他到底是有多想不開才跟那拉淑嫻打了個那個賭呢?!
甚至還因為太過於自信,他讓那拉淑嫻隨便開條件,反正輸的人絕對不可能是他。
“咱們可以商量一下嗎?”賈赦眼巴巴的瞅著那拉淑嫻,如果時間能回到十幾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拍死自己。事實上,他完全不明白當時的自己怎麼就會有那種迷之自信呢?
“男子漢大丈夫,願賭服輸。”那拉淑嫻認真的看著賈赦,一字一頓的吐出了這句話。
“真的沒別的選擇嗎?要不我跟妹夫一樣發誓這輩子不納妾?”賈赦覺得,也許還能搏一把。
說真的,一輩子不納妾這種承諾實在是太誘人了,即便是那拉淑嫻都有著一瞬間的遲疑。不過,遲疑過後她就淡定了,不納妾也可以收通房,即便不收通房也能置外室,或者乾脆去秦樓楚館尋樂子。這種事情是沒有絕對的,用誓言約束的意義不大,尤其因著一輩子的時間太長,不確定性太大,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當下,那拉淑嫻笑道:“老爺,往日裡弟妹總在我跟前說,縱然我是一品誥命夫人,可老爺您是萌祖蔭的,我這誥命夫人也不是老爺您替我掙來的,哪怕品階比政二老爺高,總歸……不如老爺您替我掙一個來?”
“誥命又不能重了,難道淑嫻你認為我還能給你掙來比一品誥命更高的封號嗎?”賈赦要瘋了,他是世襲的一等將軍,那拉淑嫻也是一等誥命夫人。當然,往上肯定還是有的,譬如賈母就是超品的國公夫人。而國公之上還有郡王妃,再往上是親王妃、皇妃、皇貴妃、皇后、太后……
後頭那些就不用說了,賈赦完全沒有謀反的意思,而非皇室宗族之人,最高也就是被賜封為郡王,像四王八公十二侯里的四王,指的就是四位郡王。
也就是說,賈赦要成為國公或者郡王,才能給那拉淑嫻掙到誥命,不然的話,即便掙來了誥命也會被原本的覆蓋,那就失去了意義。
賈赦其實很想說,媳婦兒你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然而,面對那拉淑嫻殷切的眼神,賈赦終究沒有說出口。憑良心說,自打老國公賈源和老國公夫人徐氏過世後,他就再不曾看到過殷切的目光。哪怕他的父親賈代善並不如賈母那般偏心,卻也仍打心眼裡瞧不上他,深覺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亦或是京城裡隨處可見的紈絝子弟、酒囊飯袋……
“好!那我就試試看!”賈赦咬著後槽牙惡狠狠的道。
虧得這會兒已經是晚間,房裡除了那拉淑嫻外並無其他人,要不然傳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了。不過,對於賈赦來說,他並不介意旁人嗤笑他,左右從小到大他也沒少被人笑話。事實上,他只在乎那拉淑嫻是怎麼看他的。
“我相信老爺。”那拉淑嫻嫣然一笑,仿若眼底里只容得下賈赦一人。
賈赦忽的有了勇氣,想著賜封郡王大概是挺不靠譜的,可因著有賈代善的先例在,不降爵世襲的難度倒是相對低了一點。雖說當年賈代善是因著赫赫戰功直接世襲的國公爺爵位,不過既有先例在,讓長青帝升自己一級,應該不算難罷?
這一刻,賈赦萬般感激他老子,若不是有一等將軍的爵位打底,他做夢都不敢想像自己能成為國公爺。不過,轉念一想,倘若自己並非一等將軍,那隨便升個官兒,不就能替那拉淑嫻掙來誥命了?君不見王夫人就是五品誥命。
真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
“我明天五更起來練大字做學問!”賈赦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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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幾日,整個榮國府都知曉他們的赦大老爺又抽風了。只是不同於以往一抽風就收通房,或者買了一堆的古董玉器,再不然就是上秦樓楚館惹是生非。然而這一次,賈赦抽風抽出了新的高度。
他說他要用功上進。
他說他要下場考試金榜題名。
他說他要成為榮國府第三代國公爺。
其實,賈赦是怎麼說的一點兒也不重要,反正沒人會當真。倒是賈母聽聞後氣憤不已,才剛讓他抽空去一趟保齡侯府,聯絡一下兩家的感情,結果他就要去做學問上進了?呵呵,賈赦若會上進,豬都能上樹了。
至少在某一方面,賈母和賈赦本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最最悲慘的是賈政,他之前摔斷了腿,好不容易養的差不多了,起碼正常起居作息是不受影響了,就聽聞太子被釋放的消息。驚嚇之餘,他開始思考要不要再把腿摔斷一次,以此繼續避禍。然而,不等他做出選擇,就傳來賈赦開始用功上進,還打算來年下場考試一事。這一次的驚嚇遠甚於聽聞太子被釋放,於是,賈政華麗麗的摔了個大馬趴,成功的讓原本已好得差不多的腿再度摔折了。
十二幽幽的看著來尋自家哥哥玩的珠哥兒,真誠問道:“二叔他是不是傻啊?”
珠哥兒思索良久,又瞧了瞧四下,重重的點了點頭:“是。”
平地走路都能摔個重傷,且還是一連兩次,別說外人了,珠哥兒甚至聽到他親娘王夫人對月長嘆,自家老爺怎就那麼不走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