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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殺手的生活。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假期、不懂情、體會不到溫暖……有的只有殘酷的競爭和無休止的任務……直到未來的有某一天,結束在一個對手的刀下……
而對於錢淑榆這樣一個世界級的頂尖殺手來說,她沒有一刻放鬆過,總是緊張地防備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只有在冰冷的水洗禮著一身的污濁之時,才能除掉層層防備,幻想自己仍然是一個平凡的人,關上蓬頭,甩掉身上的水珠,錢淑榆抱著冰冷的身體蜷成一團,縮在酒店客廳里的地板上休息。
她從來不願意在床上睡覺,怕一沾上軟軟的床墊和被子就會忘了防備,沉淪下去。
半晌,她覺得休息得夠久了便起身,坐在化妝檯前偽裝自己。
她把一張畫得無懈可擊的“人皮而具”套在臉上,頓時,鏡子裡出現了一個美麗的陌生人。接著,她用粉底將臉上的那層“人皮面具”和脖子上的皮膚混成一色。換上一襲恬靜的淑女裙,帶上一頭大波浪的長捲髮。
偽裝後的她看起來像個沒有生氣卻又惹人憐愛的漂亮天使娃娃。
作為職業殺手,她從不輕易讓自己的真實而貌展露。不管是執行任務時或是外出,只要是能接觸到人群的地方,她都會帶上這張假而具,偽裝成一個與自己的性格、外貌都截然不同的人。
鏡子中的另一個人是那麼天真、那麼可愛、那麼與世無爭……鏡子裡的那個人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一輩子都得不到的。
雖然現實使她無法擁有這些,可是她可以把自己的外貌改變成為理想中的樣子。天真、可愛、與世無爭、無邪……像個天使……而撕下面具後的自己卻是一個來自地獄、讓人畏懼的魔鬼……
這樣的夜晚,她想應該想個地方坐一坐、喝一杯,然後搭乘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台灣的總部復命。
想著、想著,她走出機場酒店的房間。乘電梯下了樓,走到酒店的咖啡廳點了一杯鮮榨的橙汁,靜靜地等待著天明。冷眼看著周圍形形色色的人,心情隨著悠揚的薩克斯起伏,婉言謝絕前來與她搭訕的那些男子。她知道他們看到的全部都是她的假相,他們與她搭訕只不過是看上她這幅偽造的“皮相”罷了,不值得多加理會。
“可愛的小姐,我可以坐在你的對面看著可愛的你用餐嗎?”不高不低、像清水一般濕潤的詢問聲在錢淑榆耳畔響起。
正當她抬起頭想要跟這位發出聲音的無聊的男子笑著說“對不起”的時候,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不由地,在兩人的心中頓時產生出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奇妙感覺。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燦爛的笑容,這男子的笑容可以感染周圍的每一個人。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樑,抿著嘴微笑的性感薄唇,白亮的牙齒,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作用,讓柔軟的頭髮散發出流光溢彩的金色……是不是她眼花了,竟然看見有兩隻白色的巨大羽毛翅膀在這個男人的身後擺動,天使嗎?
是她夢想中的守護天使嗎?淑榆呆坐在椅子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是定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男子,展少昂也細細地打量著她。
自從廣季和夜明珠相戀後,在展少昂的心中會不時地浮現出對愛情的疑惑,他希望廣季得到幸福,並不贊同廣季去等一個永遠都回不到他身邊的女人於是,他把心中的疑問告訴廣季,想從他那裡要個說法。但廣季每次回答他的都是一句他無法理解的話:“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是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的,這就是幸福!”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少昂的腦海里,他想自己如果沒有體驗過愛情,大概永遠都不可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所以他包攬了“狼窟”今年的所有任務,目的是想要認識更多的人,談場戀愛,找到“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的人。也許在他理解了廣季的那句話之後,能夠改變廣季的想法,讓他接受一段新的戀情也說不定。
可以時間都已經過了大半年了,他始終未曾遇上一個讓自己心動的女子,直到他準備從紐約回台灣“狼窟”的前一夜,在機場酒店的咖啡廳里看到一個有趣的女子便立即上前與其攀談,在那女子抬起頭看他的一剎那,少昂的心“砰咚”跳了一下。她的眼睛居然和廣季的一樣寒冷、一樣孤獨、一樣無助,幽幽的就像紫湖裡的水,神秘且引人入勝。她明明是東方人的而孔,卻為何有一雙這樣奇妙的紫眸?想必她的真而目一定比這幅“人皮面具”更加吸引人吧!戴在她臉上的面具雖沒有什麼瑕疵,但和她的眼睛一點都不相襯。
無法控制的雙手伸了出去,他好想,真的好想把她的面具摘下,看看面具下的她是否擁有一張和廣季一樣俊美的臉。
正當少昂的手快要觸及到淑榆的臉的時候,長久以來的警覺性讓淑榆立刻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她出聲制止了少昂的下一步舉動。
“先生,請問你究竟想幹什麼?”
“哦!”少昂經淑榆的提醒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尷尬地繼續伸著手,微笑著說:“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和可愛的小姐握手呢;”
看到少昂臉上的誠意、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淑榆破天荒地把右手遞給少昂。
沒想到少昂在握住淑榆的手以後竟然緊緊拉住不放了,還耍賴地將淑榆的手放在鼻尖下用力地嗅了嗅,隨即露出“畜牲”似無害的笑容。“你的手散發出一種讓人難忘的味道!”
淑榆聽後臉色大變,生氣抽回有手,沉聲惡狠狠地問道:“什麼味道?”她通常都是用右手取人性命的,全身上下接觸死亡最多的部位就是這隻右手。
“嘩!可愛的小姐怎麼可以突然變得那麼凶呀!”
少昂誇張地拍拍胸口,順其自然地坐在淑榆對面,理所當然地抬起淑榆喝過的澄汁輕啜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當然是香味嘍!是生長在雪山崖邊的一種叫不出名字的小花的香味。冷冷、甜甜的,散發清香,像美酒一樣令人上癮的味道。”
得到答案的淑榆很顯然鬆了口氣,她很怕從少昂嘴裡說出來的是“鮮血的腥臭”,如果少昂這麼說了,她一定會在瞬間把他殺死。
“你怎麼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坐在我對面?”
而且還喝我的澄汁。看到少昂微笑著把橙汁喝光的滿足模樣,淑榆把後面要說的話吞進肚子裡。雖然看他的穿著不像是那種吃不飽的人,但是她真的弄不明白少昂喝澄汁的表情為何像很久沒有喝過東西的樣子。
“咦?我為什麼不可以坐在你對面呢?”少昂再度微笑,他舔舔嘴上殘留的橙汁。嗯,杯子上還停留著眼前這女子唇畔上的溫度。劍堯曾經告訴他這樣就算是“間接接吻”了。
“因為我們根本不認識。你不能坐我對面!”淑榆霸道地說。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情緒化的一面。
“哦,原來這樣呀!”少昂故意皺眉頭地說,“是的,所以請你離開!”
“等等!”少昂頓了頓又說,“你好!我叫展少昂。
請問小姐的名字?”
淑榆沉默了,她想了想開口說道:“天使!”不知怎麼的,她突然不希望把真實的自己介紹給少昂,希望在少昂而前的永遠是一個像現在一樣的天使外表,而不是真實的醜陋。
“那好吧!天使小姐,這樣我們就算認識了。”
少昂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他當然知道“天使”並不是淑榆的真名,也知道淑榆的外表是經過易容的,不過聰明如他,沒有點破罷了。
“對!”他居然相信了她信口編出的名字。真笨!淑榆有些莫名其妙地失望,很奇怪,從剛才到現在不過十幾分鐘,她竟然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有了很多自她懂事以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情緒。
“既然是朋友,那我們這樣面對而坐著應該合乎道理的吧?”少昂雖然異性朋友不少,不過能讓他擁有別樣感覺的異性只有對面的女子。這種感覺即使面對著“東邦家族”的公主們都未曾有過。
“隨你!”淑榆這才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少昂的微笑引入“圈套”,不免有些生氣。
少昂咧開嘴笑得更燦爛了,他把椅子挪動到淑榆身旁,天南地北地閒聊起來:“天使,你打算乘飛機到哪裡去呀?”
“女人怕纏”這句話是他從劍堯身上學到的。於是他決定在沒有理清心中對淑榆升起的異樣情緒時要一直纏著她。
“不關你的事!”淑榆根本不打算把自己的去向告訴少昂,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說漏了嘴,她的耳根子在未來的數個小時一定不能消淨。